“家庭观念”的守护神——试论“武松形象”不倒的原因

1、“家庭观念”的守护神 试论“武松形象”不倒的原因摘要：千百年来，在平民话语层中，武松一直被以“英雄”的代名词言说着，原因何在？本文以此为研究对象并指出“武松形象”不倒的原因在于他维护着中国传统伦理的核心“家庭观念”。关键词：武松；儒家伦理；家庭；悌；义一、武松儒家悌与义的实践者 在水浒传形成初期以及之后的相当一段时间里，它都被官方列为“禁书”和“诲盗之书”，武松作为梁山好汉中的主要人物自然也被官方话语层视为大逆不道者。与之相应的是在学界对水浒传的批评也是毁誉参半：大批评家李卓吾、金圣叹者将其喻为“圣人”、“天人”，小说中的人物被批评家们贯以如此名号，在中国文学史上尚属罕见。但也有如俞万春的荡寇

2、志等作品存世，以至后来胡适、鲁迅等也曾经把梁山泊英雄称为“强盗”。可见对水浒传及其主要人物武松的观点也颇具争议性。到了近现代，由于人们思想的解放及西方文明观念的涌入，观察视角的多元化，对武松这一形象的评判也出现了更多的声音，但其中也是毁誉参半。 然而，千百年来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平民话语层中，武松却一直以英雄的代名词被言说着，原因何在呢？ 我们可以看到，在武松身上所被人们接受的传统文化特点主要便是一个“悌”字。悌者何也？“悌就是敬兄，而敬兄长的实质，则是要求人们将家庭血亲中的等级推广到社会关系中去。所以“悌”字包含的意义决不仅仅限于血亲兄弟之间，它主要表现的是处理社会关系的准则。孟子认为，

3、这个处理社会关系的原则又叫做义，所以，孟子尽心上说，亲亲，仁也，敬长，义也。” 我们可以看出，“义”实际上就是家庭中的“孝”通过“悌”在社会上的衍生义。这个 “悌” 字代表了“孝”与“义”的文化意义的连通和转化。 血亲，是原始儒家创制其学说的主要依据和出发点，其根据血亲家庭制定的伦理要义正是因为以符合大众发自于人性的需求才得以成为中华文化的主干。而武松的行为也是由于对血亲之爱的追寻，也确实符合儒家关于对“孝”、“义”等行为发轫的解释。这也恰好与先秦原始儒家根据家庭伦理、血亲天性等原因制定出来的儒家要义不谋而合。武松是儒家伦理的实践者，是中华大众文化心理的载体。 二、武松家庭的维护者与渴望者 在

4、武松的主要相关情节中我们可以看到，武松所遇见的人物几乎没有是像武松一样以纯粹的“单身”形式出现的。从开始路遇宋江时，便是宋江、宋清兄弟一起出场，这也便更加勾动了武松回乡探兄的心情。之后在阳谷县巧遇武大郎，使得他终于有了家的温暖，并从衙门搬回了家，但这种温暖不久便被破坏掉，兄长被人毒杀了。之后又结识了张青夫妇，施恩父子，孔氏一门。他们都是或者兄弟，或夫妻，或父子的结伴出现，就连武松情节链条上次要和反面人物的出场也都是以非单独的形式出现的。在围绕武松的如此纷繁的人际关系中，人物们都是以“出双入对”的形式登场。笔者认为这不可能只是巧合，这些“家庭”式登场的一再重复似乎为读者提供了某种家庭环境的意象，

5、衬托出了武松的孤独，衬托出武松极为渴求着对家的爱与被爱。所以，我们可以看武松的拔刀相助并非如鲁智深一般完全出于对弱者的同情，武松的锄强扶弱更多的是为了亲情和准亲情伦理的维护。这看起来似乎有些自私，这也正是有人批评武松不如鲁智深的原因，然而我们从人性的方面考虑的话，这似乎更符合一个普通人的心理和行为。如此看来，武松便亲切了许多了。单就这点讲，武松的塑造便丝毫不逊于鲁智深了。处于现实中的人们恐怕都渴望有着如武松一样的兄弟远胜于渴望有着如鲁智深一般的活佛。因为毕竟是“兄弟”离我们的现实生活更为接近，也让人感觉更为实在和安全。可以说武松不仅渴望着“家庭”与“亲人”，他也作为中国人理想的“亲人”和“家庭

6、”成员而被人们渴望着。 江湖上的兄弟即使再亲密无间也毕竟没有可能与武松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而张都监家养娘玉莲的出现使得武松有了重拾真正家庭的希望。当张都监在中秋赏月的酒席上把玉莲许配给武松之后，我们试看以下文字：“当时又一连饮了十数杯酒便起身拜谢了相公夫人觉到酒食在腹，未能便睡拿条哨棍来庭心里，月明下使几回棒，打了几个轮头约有三更时分。武松进到房里，却待脱衣去睡”。 以此文字对照，我们再看下面三段文字： “老管营亲自与武松把盏当日武松欢喜饮酒，吃的大醉了，便叫人扶去房中歇息”。 武松在醉打蒋门神之前依然在路上饮了“三十五六碗”“大碗筛来”的“好酒”之后仍然只是“带着五七分酒”，我们可以

7、以此来揣测武松的酒量。在打完蒋门神后“且说武松邀众高邻，只吃的尽醉方休。至晚，众人散了，武松一觉直睡到次日辰牌时分”。 “张都监亲自赐了酒，叫武松吃的大醉。就在厅廊下，收拾一间耳房，与武松安歇”。10 通过以上对比段落我们可以看到武松历来的饮酒习惯是醉后便睡，在张都监家以往的酒席上也不例外。那么因何在中秋的酒席之后武松却“觉到酒食在腹，未能便睡”呢？在文中我们可以看到，此次酒席与以往酒席的最大不同便在于有人要帮武松组建“家庭”，武松久已缺失的家庭感有所回归。再者，此宴安排在中秋团圆佳节，玉兰所唱的是那段“兼怀子由”的明月几时有。种种家庭意象的反复重复也将武松对家庭的渴望和憧憬的强烈暗示给了读者

8、。但是，当武松的这一幻想又一次被别人无情的碾碎，并且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个梦想本来就是一个骗局和圈套，如此美好的梦想乃至于理想，与现实遭遇的丑恶形成云泥之别后，他的反应又应该是这样的呢？终于，他拿起了屠刀，向所有人进行了血溅鸳鸯楼的报复。武松血洗鸳鸯楼一节历来是众多批评家所指责的地方，指责的所有言论主要就是“滥杀无辜”四字。但从张都监对武松以“家庭”这一对其有着致命诱惑的梦想进行欺骗的角度来看，并结合当时作品特定的尚武社会风气，我们似乎已经找到了武松“滥杀”行为的某些依据了。此外，在原文中我们还可以看到以下文字： “只听得后堂里一片声叫起有贼来”；“只见玉兰指到：一个贼奔入后花园那里去了！”；1

9、1 “后槽方才知道是武松，便叫到：哥哥，不干我事，你饶了我吧”； 12 “武松看时，却是两个自家亲随人，便是前日拿捉武松的。”13 从字里行间我们可以看到，“一片声起”说明设计圈套诓骗武松的是“一片”人；“不干我事”也恰恰说明这后槽便是知情者；其余如玉兰及亲随者更是圈套的直接实施者。可见，为武松下圈套是张都监一家男女老少共同操作的结果。在陷害武松这件事上，张都监一门不分主仆一起上阵，不是帮凶者便是知情人。他们的目的很明确，便是“定要结果武松性命”。此外，就算武松真的是“见财起意”的贼人，也大不至于押在“死囚牢里”。张都监及一门的险恶就此大白于天下。恐怕由此我们也可以从新审视那些被称为“无辜”的

10、张都监一门是否真的无辜。 从以上可以看出，武松在水浒情节中的安排始终便围绕着“家庭”这条“草蛇灰线”进行着。他与“家庭”一直都是若即若离，在寻找和追求“家庭”这条路上不断碰壁，又不断挣扎。以至到了最后梁山大家庭“十损其八”，原来的结拜兄弟张青夫妇、施恩等相继战死，鲁智深“听潮坐化”，自己又已成废人的时候，才使得他心灰意冷而无奈的放弃了对“家庭”的追逐。宋江绝情的“任从你心”也使他更无留恋之心。似乎遁入空门的结局才是武松这个 “家庭” 追逐失败者理所当然的最后了断。“出家”这一名词也清楚的告诉了读者们，他最终无奈的放弃了对家庭的最后憧憬。而武松的行为也正精准的刺入了中国人那颗极重“家庭”观念的心

11、。 三、武松社会大家庭准则的恪守者 武松本因从小相依为命的哥哥被“不仁嫂嫂”残害了而彻底失去了家的温暖，忽然又生出了许多哥哥、嫂嫂、兄弟，这些充满亲情意味的名称使失去以血亲为纽带的小家庭之后的武松又在好汉众多的绿林中重拾了家的温暖，所以他对这异姓的兄弟之情极为珍视， 而这珍视与珍惜的根源便在于家庭。因为“兄弟”一词本就来源于家庭。并且武松将家庭中应该发生的“孝”“悌”等伦理观念移植在社会上，这便是“义”的体现。而在武松的多次结拜情节中，也都是拜为兄弟，这也就是“悌”在“孝”与“义”、“家庭”伦理与“社会”关系中所起到的连接纽带作用，也正印证了本文开头所引证的观点。在武松的身上，当家庭之爱没有了存在的可能的时候，他只有将这种爱投报于对其友好的非家庭成员身上，并且会为了这种友好予以“报答”。 武松作为英雄人物形象能在民间流传如此之久远的事实，也正说明武松形象根植于民间大众，符合大众的审美口味，所以他是具有强大生命力的。究其根源正在于武松暗合了中国传统儒家的家庭伦理观念，他身上集中体现了张扬人性的“家庭观念”和“社会准则”。因此，作为“理想人” 武松的历经沧桑而始终不倒。 参考文献： 【1】肖群忠.孝与中国文化.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3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