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叔言《补唐书张议潮传》补正

1、罗叔言补唐书张议潮传补正一一瓜沙谈往之四唐自天宝安史乱后，河西、陇右相继沦于吐蕃，历时几七十年。宣宗大中初，张议潮始崛起敦煌，逐蕃归唐，以十一州图籍上献。河西遗黎之得重睹汉官威仪者，皆议潮之力也。然两唐书 竟未为议潮立传，偶有所纪， 亦复一鳞片爪， 不足以窥其全。 敦煌石室藏书出，罗叔言始据石室遗文以及石刻，为补唐书张议潮传。民国癸丑( 二年，公元一九一三年)刊印巴黎藏石室本张延绶别传，于后跋中详考张氏事迹；甲寅( 三年，公元一九一四年 ) 加以重订，别著于雪堂丛刊中；丙寅( 十五年，公元一九二六年) 复据所见巴黎藏石室遗文重为写定。1然石室藏书既散之英、法诸国，未尽刊布，莫高窟壁画供养人像题

2、名亦有与张氏一代史事有关者。罗叔言限于见闻，是以补传不免疏漏。年来两履敦煌，略有所得，因就知见，补正如次；于所不知，谨从盖阙。沙州陷蕃年代，补传据陇西李府君再修功德记及颜鲁公宋广平碑侧记，定为德宗贞元元年 ( 公元七八五年 ) ，谓徐星伯 西域水道记 沙州以建中二年 ( 公元七八一年 ) 陷之说为无据。 2然水道记之说固出于元和郡县图志也。元和志卷四十沙州条云：建中二年陷于吐蕃。罗叔言于元和志未加详检，遽肆诋諆，亦可谓失之眉睫也已。今案石室所出诸沙州地志足以证明元和志记沙州陷蕃年代者尚复不少。伦敦藏石室本s.788 号残沙州地志记寿昌县云： 3右汉龙勒县。正光六年改为寿昌郡。武德二年为寿昌县，

3、永徽六年废， 乾封二年复改为寿昌置 (? 县 )。建中初陷吐蕃。大中二年张议潮收复。又晋天福十年写本寿昌县地境 4亦谓寿昌于“建中初陷吐蕃”。寿昌属于沙州。上引二书俱谓寿昌陷于吐蕃在建中初，则元和志所记沙州陷蕃年代，固信而有征矣。至于张议潮收复沙州，传世诸书率置于宣宗大中五年 ( 公元八五一年 ) 。新唐书 吐蕃传谓议潮：以部校十辈皆操挺纳表其中，东北走天德城。防御使李丕以闻。5补传从之。据石室所出遗文， 则多谓议潮之收复瓜、 沙，为时在大中二年。 前引 s.788 号残沙州地志及寿昌县地境 俱谓寿昌“大中二年张议潮收复”。 又伦敦藏石主本 s.33291鸣沙石室佚书影印石室本张延绶别传，罗叔

4、言跋历考张议潮事迹，是为补传初稿。民国甲寅重为写定，始刊于雪堂丛刊，继又布之于永丰乡人杂著中。丙寅复据所见巴黎藏石室本张氏勋德记等遗文改订旧稿，刊于丙寅稿中，上距初稿之成，盖已十四年矣。2徐松西域水道记 卷三哈喇淖尔所受水条，记党河又北流过敦煌县城西旧沙州城东句，注曰： “建中二年陷于吐蕃。”3 伦敦藏石室本s.788 号卷子影片见lgiles ，a topographicalfragment from tunhuang bsos,vol.pt.3,plate。4 参看拙著记敦煌石室出晋天福十年写本，原载北平图书馆图书季刊新第五卷第四期页一至一一。见本文集第四二九页至第四四二页。( 本书第四二

5、一至四三三页。一一校者注)5 李丕，补传作周丕，宋本及行世诸本新唐书吐蕃传俱什李丕，无作周丕者，不知补传何所据也。1号卷子 云： 1敦煌晋昌收复已 ， 当大中二 。 沙州既破吐蕃，大中二年遂差押牙高 达等 表函入 安城，以献天子。意者 潮以大中二年收复瓜、沙，遂遣使者赴 表 。然据 敦藏石室本s.936 号光启元年 大 沙州伊州地志残卷，2 潮收复西州在大中四年。新唐 吐蕃 及 敦藏石室本s.6342 号卷子， 3又 凉州之复在懿宗咸通二年( 公元八六一年) 。是大中初瓜、沙 州 已光复，而甘、凉犹自未下， 道有阻，故使者 上 ，乃不得不迂道天德城，从此以入 安。道路 ，二年出 ，大 四年 暮

6、或明年始达，五年方 敕。史家据 之年，遂 潮献表在五年耳。咸通二年凉州既下，八年 潮乃 安。瓜、沙收复以后，奉 潮命入 安者自不止一人一次，取道或亦不止一途。杜牧之樊川集卷二十有沙州 使押衙吴安正等二十九人授官制可以 之。牧之此制当草于大中五年冬也。4至于押牙高 达等是否即 与吴安正等一同奉表入 之人， 无可考矣。河西 ， 流亦与有功。 奉使入 之沙 悟真名 大中五年五月 河西都僧 沙州僧政法律三学教主洪 敕。樊川集卷二十又有敦煌僧正慧菀除 大德制，慧菀亦当日奉使之一人也。 慧菀即撰 音 二卷之慧苑。 案撰 音 之慧苑，宋 宁高僧 卷六有 ，洛京授 寺沙 ， 三祖法藏法 上首 人。所撰音 收入

7、开元十八年( 公元七三 0年 ) 智昇撰开元 教 卷十三。僧 未言慧苑曾移寓敦煌，又自开元至大中初几 百二十年，即使 一人， 如此老寿，恐亦未能 关犯 走数千里以奉使 安也。牧之制明 “上人者生于西土”。与僧 所 慧苑之里 不合。撰 音 之慧苑与大中 奉使 安之慧菀自是二人， 叔言未能 考，遂 致 耳 ! 潮兄名 潭。5收复瓜、沙后， 潭率李明达等“先身入 ”，已 。巴黎藏石室本 p.2762 号 氏 德 6盖 潭子淮深修寺造窟功德者也。 述 潭官 前沙州刺史金紫光禄大夫 校 大卿守左散 常侍 紫金 袋，后加授左金吾 大将 ，卒 工部尚 。 除此而外， 潮兄弟家世官 ，尚可自莫高窟供养人像 名

8、中考 一二。莫高窟 p80/c46号窟大 潮侄淮深所开， 宋人重修者。近人予以剥离，露出供养人像 名 尚完整无 。 洞南壁 四至 供养人像第一人 潭， 北壁自西至 供养人像第一人 潮，其 名 如次：1 参看 lgiles,2 伦敦藏石室本 s936号张大庆写本沙州伊州地志残卷影片见日本小川博士还历纪念历史地理论丛页一三一至一五二，羽田亨博士所著唐光启元年写本沙州伊州地志残卷考一文中。3 参看 lgiles,4 牧之于大中四年出守湖州，其拜考功郎中知制诰在大中五年秋，本集卷三有八月十二日得替后移居霅溪馆因题长句四韵诗可知。其内擢考功郎中知制浩当在是年七、八月间，得替后少歇，北上抵长安，或须在九、

9、十月之交。则沙州专使押衙吴安正等二十九人授官制及敦煌郡僧正慧菀除临坛大德制二文之作，最早亦当在大中五年十月也。关于牧之系年考略。可参看浙江大学文学院集刊一、二两集缪钺著杜牧之年谱。5 义潮、义潭及后来之曹义金，石室题名及遗文“义”俱作“议”，说见本文。6 巴黎藏石室本p.2762 号张氏勋德记 残卷收入伯希和、羽田亨氏合编活字本敦煌遗书 第一集。原卷失去题目，勋德记云云，伯希和、羽田亨二氏之所拟定也。2敕封河西一十一州 度管内 察 置等使金紫光禄大夫 校吏部尚 兼御史大夫河西万 侯 紫金 袋右神武 南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 封二百 司徒 潮金紫光禄大夫兼 校吏部尚 口左金吾 大将 兼御史大夫 紫金

10、 袋南阳郡开国公 潭窟内 壁 北一女供养人像， 名作：叔母宋国郡大夫人宋氏 南一女供养人像 名作：母口口郡太夫人 鹿索氏又 p17/c300号窟当亦是 淮深所开， 洞南壁自西至 男供养人像第一人 名已漫漶，第二人 名 作：侄男 青光禄大夫 校太子 客 紫金 袋淮深一心供养 洞右壁自西至 女供养人像第一人 名大部漫漶，可辨者 ：河内郡君太夫人宋氏第二人 名作：侄女泰 十五娘一心供养窟内北壁 三幅， 下 河内郡宋国夫人出行 ， 尚清晰可辨； 南壁上方亦 三幅， 下 出 ， 名已漫 ，犹 可 潮 字。淮深 潭子，据巴黎藏石室本 氏 德 ， 潭夫人 鹿索氏， 所 叔母宋国郡太夫人宋氏及河内郡君太夫人宋

11、氏， 必 潮之妻无疑， 而侄女泰 或者即是 潭之女。 又同号窟窟内西壁佛 下 女供养人甚多，北面一女供养人 名作新 傅氏， 字尚可 ，其 何人之息， 不可考。 潮、 潭石室 文以及壁画 名“ ”俱作“ ”，与后来之曹 金同；作“ ”者其原名，作“ ”者盖史家之改称也。 潮于咸通八年入朝，十三年八月卒于 安。据巴黎藏石室本 氏 德 ， 潭亦“入陪 鼎”， “寿 于京”，其夫人索氏“ ”，卒后“附葬于月登 北 ”。 潮“ 之日， 河西 封章 款， 委侄男淮深令守藩垣”。巴黎藏石室本 p.2913 号卷子 景球撰 淮深墓志 淮深之卒在昭宗大 元年( 公元八九 0年 ) 1， 据乾宁元年 ( 公元八九

12、四年 )唐宗子 西李氏再修功德 ， “淮深卒，弟淮嗣，淮卒，托孤于 潮婿瓜州刺史索勳。 勳乃自 度”。 “ 潮第十四女凉州司 李明振妻也， 出定其 ，率将士 勳。 于朝，以 潮 嗣 度使”。 李氏再修功德 中“所 太保神灵，辜恩剿 ，重光嗣子，再整 ” ，即指李明振妻 索勳，以及重立 潮后人而言。唯淮深之卒在大 元年，索勳之受朝命 河西道 度使，据索勳 德碑在景福元年1 张景球撰张淮深墓志铭，承王重民先生教。3( 公元八九二年) ，其 是否尚有所 淮嗣立及托孤之事，又所 嗣子 ，究何所指，凡此皆 所未明言或未能言者。 就莫高窟供养人像 名及石室 文， 推 如次：李氏再修功德 未有“敕封宋国伊西

13、等州 度使兼司徒 淮深”及“妻弟前沙瓜伊西口河口 度使 校口口尚 兼御史大夫 淮” 名。 文又云： “先君 不得，同赴于京 ；外族留 ，各分 于南北。于是兄亡弟 ，社稷 。假手托孤，几辛勤于苟免。”前者指 潭、 潮之先后入京，后者 指淮深兄弟之相 云亡而言。 巴黎藏石室本 景球撰 度使 校司徒南阳 府君墓志 云：府君 淮深，字禄伯，敦煌信 人也。祖曰 逸，工部尚 ；考曰 潭， 散 常侍。府君伯，大中七 便任敦煌太守。理人以道，布六条而土鼓求音；三事 心，避四知而 弘得众。乾符之政，以功再建 髦，特降皇 ， 紫塞，中使曰宋光廷。公以大 元年二月二十二日 于本郡， 年五十有九。 葬漠高 漠高里之南

14、原，礼也。兼夫人 川郡 氏，六子， 曰延 ，次延礼，次延寿，次延 ，次延信，次延武等，并 一 ，以防陵谷之 。其 曰：哀哉运蹙蹶必有 言念君子政不遇期 牛作孽君主 欺 不以道天胡 知南原之礼松楸可依千古之后世复何之 于旌表用防改移 景球文辞极 ， 加推究， 大 元年淮深夫 以及六子大 同 遇 ，故墓志 一 曰“ ”，再 曰“ 牛作孽，君主 欺， 不以道，天胡 知”。是以“并 一 ”也。淮深之弟疑与淮深同死，再修功德 因云“兄亡弟 ，社稷 ”。盖在大 元年沙州 乱， 生肘腋，淮深猝未及防， 室 。作乱者即索勳其人也。索勳既 淮深兄弟，遂自立 度使，故再修功德 并无嗣立之辞； 云云， 出臆 ，不足

15、据也。 景福元年朝命索勳 河西道 度使，不 追 既成之事 而已。索勳既 潮之子婿，李明振妻亦 潮之十四女，索、李二家俱属懿 。索氏既肆 ，李氏遂以孤子 口 ，大 伐。卒之“辜恩剿 ，重光嗣子，再整 ”。 潮之祚，盖又因李氏而复振。 此一幕政 移之争，其中当有若干 心斗角流血 戮之惨 ，惜乎 有 ， 已不可尽稽矣。索勳 以后， 于 氏子 之情形， 就石室 名亦可以推 一二。莫高窟 窟中属于索勳 代所开者凡二窟。 其一 p63/c305号窟， 洞南北壁俱 男供养人像。南壁供养人像 名全漫漶， 北壁供养人像自西至 第一人 索勳，其后一人 其子承勳，索氏父子 名 作：敕 度沙瓜伊西等州管内 察 置押蕃

16、落 田 使定口 校吏部尚 兼御史大夫拒鹿郡开国公食邑 阡 封二百 紫金 袋上柱国索勳一心供养4男故 校守沙州 史兼御史中丞承勳一心供养索勳父子宮勳 可以 索公 德碑之 。又p167/c155号窟亦索勳 所开。 洞南北壁俱 男供养人像。北壁自西至 第一人 承奉，承奉后 李弘定；南壁自西至 第一人 索勳，勳后 李弘 。 分 人 名 如次：光禄大夫 校司徒同中 下平章事南阳郡开国公 承奉一心供养口口口口口口口瓜州刺史口口光禄大夫 校右散 常侍口御史大夫上柱国 西郡李弘定一心供养(以上北壁 )口 度管内 察 置押蕃落 使 校右散 常侍兼御史大夫索勳朝散大夫沙州口 使 青光禄大夫 校左散 常侍兼御史大夫

17、上柱国 西郡李弘 一心供养 (以上南壁 )莫高窟 窟 供养人像， 自魏隋以至李唐中叶， 大都男供养人像居北， 女供养人像居南。 窟俱 向，是即上左也。瓜沙 州陷于吐蕃以后，以迄于宋，所 供养人像之位置，男南1女北，与魏隋李唐互易其次， 而上右。 p167/c155号窟 洞供养人像以 承奉居北，索勳居南，揆 当 之例，似有尊卑之 ，然 潮子 初未芟除 尽，索勳且引以 副 ， 固可知也。旧唐 卷二十上昭宗 光化三年有授 承奉 度使，文云：八月己巳制：前 度副使 知兵 留后 青光禄大夫 校国子祭酒 察御史上柱国 承奉 校左散 常侍兼沙州刺史御史大夫充 度瓜沙伊西等州 察 置押蕃落等使。大 元年淮深兄

18、弟 。索勳 取政 以后，更二年是 景福元年，朝命始以勳 度使，其 或即以 承奉 度副使。莫高窟p167/c155号窟 承奉 名 之所残 1 钱大昕十驾斋养新录卷十左右条云：“唐宋左右仆射、左右丞相、左右丞皆以左为上，元左右丞相，左右丞则以右为上。科场蒙古、色目人称右榜，汉人、南人称左榜，亦右为上也。明六部左右侍郎、左右都御史、左右给事中，左右布政使仍以左为上。”今案若以尚书省为例，则上左之风江左北朝即已如此，其来甚旧。晋制尚书令阙，则以左仆射为省主。大驾卤薄亦尚书令在左，仆射在右。萧梁之制同于典午。此案之晋书职官志、 ( 隋书百官志而可知者也。隋书百官志又纪炀帝改制，左光禄大夫为正二品禄七百石

19、，右光禄大夫为从二品禄六百石。前夫此者则元魏广平王元飞龙自右光禄大夫迁左光禄大夫（魏书卷十六飞龙传 ) ，临淮王元孚自尚书右丞迁左丞 ( 魏书卷十八孚传 ) ，是皆以左为上也。然上左本为匈奴之俗。史记卷一百十匈奴列传云：“匈奴谓贤曰屠耆，故常以太子为左屠耆王自如。”又曰：“其坐长左而北乡。”正义曰：“其座北向，长者在左以左为尊也。”汉书卷九十四匈奴传文与史记同，颜师古注曰：“坐者以左为尊。”古者居室南向，升降之仪主自东阶，宾自西阶，西即右也。故或以上左为胡化。魏书卷二十齐郡王简传，高祖尝与简俱朝文明太后于皇信堂，简居帝之右，行家人礼。孝文锐意汉化，此所谓行家人礼，或亦遵循中国古制耳。莫高窟东向

20、，以北为左以南为右。魏，隋、李唐诸窟供养人像大都男居北，女居南。如云为胡化则何以晋亦上左 ?吐蕃与元又复上右 ?是左右之上，因时不同。当别有故，不尽可以胡汉文化释之也。故揭所疑于此，以待通识教正！5或者即旧唐 昭宗 之 度副使 官勳耳。景福元年索勳受朝命以后，何 沙州即起政 ， 今无可考； 疑最 亦当在景福二年至乾宁元年 ( 公元八九三一一八九四年 ) 之 。李氏 政 ， 果索勳被 ， 而 勳 度使者即 承奉。 敦藏石室本 s.4470 号卷子，一面 乾宁二年( 公元八九五年 ) 三月初十日 度使 承奉及 度副使李弘愿施物疏；又 s.2263 号卷子 乾宁三年 ( 公元八九六年 ) 度押衙 忠 所撰墓志 ， 文中有 度使南阳 公 承奉之 ， 1凡此皆在光化三年以前，而乾宁二年且即作于李氏再修功德 之明年。 再修功德 所云之“重光嗣子，再整 ”，以及“ 立侄男”云云，固舍承奉莫属矣。光化三年制授承奉 度使，亦不 事后之追 而已。自此以后，李氏 弘愿 沙州刺史，兼 度副使，弘定充瓜州刺史，弘 甘州刺史；分茅裂土，以酬戡定之庸。究其 不 索、 李二姓互争政 ，同属懿 而相残 。李之所以异于索者以 度使之虚 之 氏，而自居其 位而已。然其事 有不可掩者，李氏再修功德 之 其辞，未著索勳姓名者，毋亦有所愧欤!承奉既 度使，至哀帝天祐二年( 公元九 0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