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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被告人重复自白排除规则研究摘要我国非法证据排除规则在最近十年逐步确立,在“两个证据规定”和2018年新《刑事诉讼法》中以规以明确条文,与其相关的重复自白(即重复供述)排除制度也在2017年“严格证据规定”中初步建立。但由于确立时间短、理论体系不成熟、操作难度大等原因,在司法实务中履现争议,包括重复自白排除的范畴、基于何理论应用重复自白排除规则、以及如何建立合理司法排除规则。为了更好地保障被告人的合法权益,并同时控制违法犯罪行为的发生率,本文细化了重复自白在案种、判定期限、人员限制上的范围,并明确了重复自白排除规则在人权保护、国内观念发展上的重要意义。于此同时,引入美德等国外重复供述相关制度的介绍,分析其合理性,并取其精华,给出可以使用到国内司法排除体系的建议与进一步发展设想。关键词:重复供述;毒树之果;证据排除;审查判断目录TOC\o"1-3"\h\u295241
引言 7241041.1
选题来源
7250341.2
文献综述 7131301.3
研究意义 10138862
案例与问题的提出 12253112.1基本案情 12110712.2
争议问题 12151152.2.1以威胁方法收集的被告人供述是否属于非法取证行为 1255842.2.2威胁方法收集的被告人供述是否应当以重复自白为由排除 13225782.2.3重复自白是否应当被排除 1313873
重复自白的界定 1469943.1
理论认识 14206923.2
本文观点 1568763.2.1重复自白的来源 15195963.2.2审判阶应当段适用排除规则 16229933.2.3重复供述排除的主体范围 1656164
重复自白对事实认定的影响 1753704.1
重复自白影响事实认定的准确性 1782184.2
重复自白影响事实认定的合法性 18160484.3
重复自白影响事实认定的规范性 18227845
我国重复自白排除的规则完善 20179305.1
重复自白排除的域外经验 20123965.1.1美国:“毒树之果”规则并非全部适用 20277665.1.2德国:首次证据的放射效力 21224565.3
中国司法语境下的重复自白排除的考量因素 22176615.3.1首次非法询问影响的持续性判断 2321735.3.2后续供述的独立性判断 2448045.3.3重复自白的合理性判断 26208756
结语 2810381参考文献 291
引言重复自白的定义,即侦查人员利用非法取证行为获取犯罪嫌疑人的供述,之后再利用合法审讯程序获取内容相同的供述,以达到规避非法证据排除的目的。两院三高“两个证据规定”,第一次对非法证据排除规则下定义,2012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的修正标志了非法证据排除规则的正规化,而在2017年“严格排除规定”第一次对重复自白问题作出了规定,认定重复自白应当一并排除,除了例外情况。虽然从2010年的“两个证据规定”开始,学界不断探索重复自白的排除的范围、意义、事实影响,但是直到“严格排除规定”出台之后,仍在现实案例处理中存在诸多问题。如重复自白范围是否应仅限于“刑讯逼供”中、重复自白是否真正存在排除意义、司法排除规则在现实应用中的障碍等。除此之外,我国重复自白研究较国外相比较为碎片化,缺乏研究问题的整合逻辑。因此,本课题的选择立于法律规定少、现实争议多的重复自白问题,以案例分析式的方法以小见大、从表面到内核地引出并探讨中国司法实践语境下的重复自白困境,并针对重复自白范围、重复自白排除意义、司法排除规则完善等提出建议,并合理借鉴域外经验,提出富有中国特色的、符合我国国情的改善意见。1.1
选题来源
本文筛选了1999-2019年《刑事审判参考》共1282个案例,由于贪污类案件刑讯逼供等非法取证行为常常出现,重复自白案件多发于此,因此从有关重复自白、重复供述的司法案例中选择具有代表性的“郑祖文贪污、受贿、滥用职权案”。该案件中争议问题围绕非法取证、重复自白发生,法院的判决结果与理念充分符合本文欲探讨的问题,因此选取该案作为研究的引入案例。1.2
文献综述1.2.1重复自白范围研究(1)威胁、诱供等非法询问方式从威胁的定义角度,其强调讯问人员行为的暴力或言辞的威慑、犯罪嫌疑人胁迫后心理的忧虑与恐惧,以及令犯罪嫌疑人屈服的最终结果。诱供,即讯问人员许下无法兑现的承诺,导致犯罪嫌疑人为了让讯问人员承诺兑现,想要以做出某种供述的方式试图通过产生以供述来换取讯问人员实现承诺的心理冲动,使得讯问人员实现套取口供的目的。可以看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具体解释了威胁、引诱等的含义,更加明确了非法证据排除规则所涵盖的内容,此等指示性的规定越清楚越有利。条文中虽然存在“其他非法方法”的兜底,但是如何定义“其他”和“非法”,都为任意解释留下了空间,仍属于笼统且模糊的条纹,在实务中可操作性低且存在落空的可能。与此同时,疲劳审讯由于其存在着一定的取供不正当性,需要被理论和实务界定义。由于疲劳审讯常常标明侦查机关对被告人进行对睡眠、休息干扰,常常辅之以精神压迫和高强度的审讯安排,从而达到耗损被告人体力的结果,在对人生理心理的影响上危害极大;其他学者则认为疲劳审讯只是对犯罪嫌疑人的精神造成压迫,并没有令侦查人员对犯罪嫌疑人施加致使肌肤、器官形变的直接暴力,并不属于严重的非法取供行为。同样从精神压迫角度,以其他非法方法为例,威胁、诱供、欺骗等方法,违背被告人的意愿,用生理暴力外其他手段使得犯罪嫌疑人不得不做出有罪供述。虽然并没有采取生理暴力,但其迫害程度、心理受迫程度仍不逊于刑讯逼供。从精神压迫的角度,事实上其类似于疲劳审讯。虽然2013年,最高人民法院在《防范冤假错案意见》第八条明确排除“疲劳审讯”方式获得的证据,但由于未明确规定连续讯问时长阈值,使得公安机关、人民法院以及人民检察院在疲劳审讯的划定上也存在分歧。(2)非法讯问方式界定标准2021年以前,我国对非法口供并没有相应的判定规则,直到两高分别对“刑讯逼供等非法方法”作出重要司法解释,以“在肉体或精神上遭受剧烈痛苦”为核心要件,我国学者龙宗智称为“痛苦规则”。但由于“痛苦规则”不能涵盖那些不易被发现的、存在心理强制的讯问手段,适用范围适用具有限制性,因此孔令勇则提出以“自愿性”作为首要标准,认为“不得强迫任何人自证其罪”的重点体现在“不强迫”,极大地保障了供述的“自愿性”。美国自愿性审查也为重点,一审警察取证的行为是否合法,二审警察的行为对被讯问人所造成的影响。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又以判例的形式确立了较为客观的审查模式,如麦克纳布一马洛里规则。该规则是对讯问程序上的规制,对于在未被迅速带见司法官员面前进行聆讯的犯罪嫌疑人,在此拘禁期间所获取的供述都应排除。又如马修规则,指不可采用犯罪嫌疑人在不知道自己处于讯问时作出供述,该规范应当用于在监狱中进行的、警方通过非直接方法进行取供的情境。在Massiahv.United-states案中,法院不采用在律师未在场的情况下作出的口供。此后,美国确立米兰达规则,是否遵守米兰达规则作为证明口供是否自愿性的客观标准,极大地降低了口供自愿性审查的难度,操作性强。部分学者提倡以“可靠性”作为非法讯问方法的界定标准。供述的可靠性并不等同于实质意义上的真实供述,而在于讯问人员所采用的讯问方法是否会对被讯问人产生心理强制。秦宗文认为,如果所使用的讯问方法足以导致虚假供述的产生,则说明该讯问方法存在过度的心理强制,所获取的口供应该予以排除。“合理性”重视“程度”的判定。为获取到口供所采取的讯问方法是否力度过大、是否超出了社会与道德的容忍程度。蒋勇、郑海对非法方法的认定主要提出以下三个方面:一是与刑讯逼供的违法程度相当;二是讯问方法对被讯问人员的强迫程度与刑讯逼供相当;三是非法讯问与违背个人意愿之间具有因果关系。1.2.2重复自白规则改进研究(1)我国理念与模式选择国内学界普遍认同重复自白规则必要性,有学者主张,如果对重复自白进行合理的排除,针对非法证据排除的规则就会被规避而丧失效力。目前对于重复自白功能定位的研究,主要还是在于保障犯罪嫌疑人自白的任意性。吉冠浩认为,重复性供述问题的关键,在于先前非法讯问是否对后续自白的任意性产生持续性影响。(2)美国毒树之果模式与国内应用美国刑事诉讼法下的毒树之果规则,指只要争议的证据与违法性之间有足以令人信服的联系,并且该证据的获得侵犯了公民的宪法权利,那么其应当被排除。Diana,Jennifer."ApplesandOrangesandOlives-OhMy-Fellers,theSixthAmendment,andtheFruitofthePoisonousTreeDoctrine,"BrooklynLawReviewvol.71,no.2(Winter2005):p1010-1011.Diana,Jennifer."ApplesandOrangesandOlives-OhMy-Fellers,theSixthAmendment,andtheFruitofthePoisonousTreeDoctrine,"BrooklynLawReviewvol.71,no.2(Winter2005):p1010-1011.1.3
研究意义1.3.1确定更合理的重复自白范围“严格证据规定”第1条规定:“采用以暴力或者严重损害本人及其近亲属合法权益等进行威胁的方法,使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遭受难以忍受的痛苦而违背意愿作出的供述,应当予以排除。”案例中,被告人提出其是在侦查人员威胁、引诱的情形下被迫供述,虽然“严格排除规定”认为威胁属于非法证据应当被排除,但该情形是否受刑事诉讼法规定的威胁、欺骗情形的规制,判定标准并不明晰,因此一审二审以及学界针对该类证据是否应当被排除仍存在争论。实践中,不将其认定为非法证据的法院常将其归类于一般讯问行为,认为讯问人员根据客观的事实与法律对犯罪嫌疑人所施加的一定心理压力,只是一种合法的讯问技巧,不能被认定为威胁。因此,本文通过从“自愿性”原则、“可靠性”原则、危害程度等界定角度入手,将本案中威胁、引诱的情形扩展为一般非法询问形式(包含威胁\引诱\欺骗型、疲劳审讯型以及其他非法形式),明确何种情况下的威胁、引诱行为应当属于非法讯问被排除,以及该情况下的重复自白是否应当被排除。有利于在实践中面对“擦边球”如轻微威胁性语句等情形时,明确是否采取非法证据排除程序。1.3.2明确重复自白司法排除规则案例中,根据“严格排除规定”第5条,“采用刑讯逼供方法使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作出供述,之后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受该刑讯逼供行为影响而做出的与该供述相同的重复性供述,应当一并排除”,即重复供述问题局限于刑讯逼供行为。而刑讯逼供侧重于暴力等严重行为,其产生的证据与非法证据为从属关系,因此在实务中,法官在面临普通小型案件时几乎仅排除通过刑讯逼供方法获得的供述。而针对相关自白,排除的情况很少,除非刑讯逼供手段过于残忍、证据清晰。事实上,该种现象在包括本案的职务犯罪案件中尤为明显,由于该类案件中疲劳审讯、威胁、引诱现象多发,若仅排除刑讯逼供,将弱化重复自白原则的设立初衷。除此之外,还存在排除例外情形广泛、实践中易被形式架空等问题。法官论述不对重复自白进行排除的缘由时,认为改变取供人员或审判阶段,都将使得犯罪嫌疑人的供述脱离原先刑讯逼供的影响而具备了自愿性。事实上该种判断方式受到环境等多种因素影响,不利于保护犯罪嫌疑人供述的任意性,并且放任了侦查机关的非法取供行为。因此,本文将从职务犯罪的一般侦查行为定义入手,分别探讨不同种类一般非法证据的重复自白原则适用性问题,并从学界已有的模式选择、具体建议、功能重塑等领域筛选最为合理适用的部分,并进行细化创新,将重复自白原则最优应用于实践中。1.3.3强化重复自白排除的证明责任与证明标准“严格限制规定”虽然提供了规范重复自白排除规范的基本框架,将众多细化方面纳入考虑,但是在实务实操方面仍然缺乏实用化的规定。例如其确立刑事诉讼法有关全程录音录像的规定,但针对未进行全程录音录像的供述是否应当被排除,并没有提供合理解释并予以规制。针对录音录像的缺失,如何进行重复自白的判定,由何人来举证,尚不明晰。因此,针对如何确定一般非法讯问行为进行证明责任的划分,本文将从“毒树之果”角度切入,分析先前非法讯问取供行为与后续供述之间的因果关系,应当由谁承担证明责任,并明确证明标准。2
案例与问题的提出2.1基本案情1998年8月,被告人郑祖文接到李某辉的通知,称汕头海关发现涉“青油8”一案的标的走私棕榈油、大豆油被李建平盗走,郑祖文立刻私下让李建平参与相关标的在1998年9月5日的公开拍卖,李建平成为竞标第一候选人并交付24106557.28元,同时指使汕头经济特区拍卖行总经理翁德川配合进行空拍,试图掩盖其海关相关人员监管涉案走私油失职的事实。拍卖当晚,李建平向郑祖文提供贿款40万元以表感恩,郑祖文收取该款项并于个人支配使用。在审判阶段,被告人郑祖文均否认起诉书指控的受贿事实,提出在侦查阶段,侦查人员对其进行进行疲劳审讯,并以抓捕其家属相威胁、以取保候审相诱惑,其在侦查阶段有关收受贿款的供述系侦查人员非法取得,其与后续供述均应当被依法排除。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犯受贿罪的事实不清,证据不充分,被告人不构成受贿罪。2.2
争议问题2.2.1以威胁方法收集的被告人供述是否属于非法取证行为针对本案中被告所述“威胁”行为,是否属于非法取证的范围而应当被排除,广州中院认为,针对郑祖文的诉求,公诉机关未能提出该供述属合法取得的录音录像或其他相关证据,因此相关有罪供述依法应当排除。广州市人民检察院抗诉称,即使上述情况存在,但其是否属于刑事诉讼法规定的威胁、欺骗情形,司法实务与理论界尚存争论。取供人员并未采取刑讯逼供等严重侵犯郑祖文基本权利的行为,郑祖文享有一定供述的任意性和空间,不能因为缺少相关证据而排除其认罪供述。广东省高院审理后依旧坚持了原审的认定,郑祖文原审时所称的内容,辅之有讯问笔录、反贪局出具的《情况说明》、证人笔录等相印证,可信度较高。此时侦查机关没有充分的证据排除郑祖文承认受贿的供述存在被威胁、引诱的合理怀疑,不能采信为定案的依据。2.2.2威胁方法收集的被告人供述是否应当以重复自白为由排除本案中,威胁方法收取的被告人供述如果属于非法取证,则其具备违法性,应当被排除。而基于其发生的重复性供述,是否也应当被排除,则需要进一步讨论。从字面意义上看,“严格证据规定”中的“刑讯逼供”限定了被排除的范围,显然刑讯逼供比威胁等手段对被告人的生理迫害更重,而威胁等手段也同时具备对被告人的心理压力,容易产生负面影响,因此重复自白的案种范围应当被细化。2.2.3重复自白是否应当被排除“重复自白”理论在欧美等国,其理论体系与实用规则均已发展得较为完善。如英国、日本得相关规则中限制了重复自白的证据能力,并进行排除;美国创设了排除加例外原则等。在我国,无论是理论界还是实务界,该问题仍存在较大争议。绝对性观点认为重复供述应当全部被排除,先前供述对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造成绝对性影响,将辐射到后续所有供述中,为“毒树之果”。与此同时,由于我国现行司法和刑事诉讼机制间联系紧密,事先非法取供行为与后续供述间的因果关系就很难被切断,因而不存在不予排除的例外。另一观点不支持排除重复自白,认为其并非属于非法供述的派生证据,不应当适用“毒树之果”规则。相对性观点支持区别对待重复自白的适用问题,将取证手段的严重成都、询问方的变动等因素综合考虑。虽然在“严格证据规定”中已经确定重复性供述应当被排除,但是其内在逻辑、判断因素、处理限度仍应当被细化3
重复自白的界定3.1
理论认识“严格证据规定”为重复自白排除规则明确了定义与例外情形。对其第5条规定进行逐一要件解读,分为如下几点。(1)非法取供仅限刑讯逼供万毅认为“严格规定”第5条将重复自白范围仅限于侦查机关采取刑讯逼供这类极严重取供方法收集的供述,严重抑制了该法律法规得适用对象和范围,该法条核心的人权保障功能难以实现。此外,其他在人身权益侵害以及心理压迫强度上与刑讯逼供相当或略逊但程度依旧严重的,例如利用亲属人身安全的威胁、非法拘禁、限制人身自由等非法取供行为未,并没有针对此类行为特别规定相应的重复供述排除规范,会严重导致重复性供述的排除范围过窄,仅限于极其严重的“刑讯逼供”,不利于完全推广排除规则。从排除范围上说,将重复自白排除规则的违法取供行为限于刑讯逼供将限缩该法律规制的群体。刑讯逼供具有方法的残酷性与影响的不可逆性,实务中严重程度远高于一般取供行为。由于犯罪嫌疑人自白具有任意性,严重程度低于刑讯逼供的取供行为仍存在影响自白的任意性的可能性,因此将违法取供行为仅限于刑讯逼供将难以对侦查机关起到威慑作用。(2)例外情形过于广泛“严格证据规定”对重复自白排除规定了两种例外,第一为讯问主体变更,第二为讯问阶段变更。针对例外情形的范围规制,学界争议较大。龙宗智认为,如果所有例外情形全部被排除,十分不符合我国目前的现状,并不利于打击违法犯罪行为。应当根据讯问主体、阶段的变更等来考虑重复自白的证据能力。也有学者认为公检法联系紧密,相互之间存在难以割裂的影响,一旦讯问方的非法讯问行为证明为真实存在,即使讯问阶段、讯问主体均发生变更,审判阶段、侦察阶段所形成的所有口供全部应当视作一体进行排除。该观点更多的偏向被讯问方的相关权利保护,一定程度上可以被我国的刑事司法所借鉴。事实上,例外情况如果越广泛,可能会导致在实务应用中该规制的失效和被规避。但如果过于狭隘,导致大部分情形下的证据均被认定为重复自白而被排除,又不利于打击犯罪,难以适用于我国目前的司法现状。3.2
本文观点3.2.1重复自白的来源《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四十七条对刑讯逼供的定义做出解释,即司法工作人员对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使用肉刑或者变相肉刑,逼取口供的行为。根据定义可以看出,刑讯逼供限定了较高的标准,即肉刑等生理上的严重摧残方式。事实上,威胁、利诱等刑讯逼供取证行为,也存在对被告人的一定的心理压迫,致使其存在因为受到巨大精神压力而做出虚假陈述的可能,同时给予了侦查机关过多的使用多种手段逼迫被告人做出陈述的权力,严重危害被告人的人权,因此在限定重复自白范围时,应当考虑威胁等一般非法取证行为。而将一般非法取证行为全部排除在实务中难以实施。最高法有关人士在解释在实务中为什么没有排除引诱、欺骗等取证方法取得的证据时表示,“如果这些讯问方法都被认为非法,将导致大量口供被排除,给侦查工作带来较大冲击”。由此可知,实务相关案例中通过引诱、欺骗等方法取得的口供数不胜数,可见在案件证据不充足的情况下,为了实现破案目标,侦查机关较为普遍的适用引诱、欺骗、威胁等手段。《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五十条将引诱、欺骗纳入非法取证范畴的规定,并未获得实务上的认可。从犯罪嫌疑人角度出发,当有罪供述将产生对生命、人身自由等的不利后果时,绝大多数犯罪嫌疑人将倾向于选择拒绝做出有罪供述;从审讯者角度出发,为了获取真实口供、查明案件真相,将或多或少地对犯罪嫌疑人施加压力。面对打击犯罪与人权保障的两难境地,龙宗智教授认为应当从主观角度犯罪嫌疑人对生理心理痛苦的忍耐力,从客观角度判断取供的侵权程度,即“痛苦规则”。笔者同意该种观点,认为需要参照一般非法取证行为的强度、方式、嫌疑人的耐受性等综合考虑,将取供行为规范在合理的限度内。事实上,不同非法取供行为的强度存在区别,如引诱、欺骗等常常引起犯罪嫌疑人的认识偏差,基于其他的非人身安全目的而做出供述,不具备精神压迫性而导致犯罪嫌疑人“痛苦”;而威胁常常利用“酷刑”威慑或者涉及嫌疑人近亲属的生命安全,将给予嫌疑人精神上的剧烈压力,应当被排除。同时需要注意,威胁也存在强度的差异,如果仅是模糊地宣称某种不利影响,不应当被排除。而对于一般非法取供行为的判断,需要辅之以审判时的录像、录音综合判断。3.2.2审判阶应当段适用排除规则众多的学者认为,除开侦查阶段,在审判阶段过程中,由于过程公开且流程具备规范性,法官通常会在庭审开始前告知被告人所有的权利义务,并给予犯罪嫌疑人暂时“逃脱”公安机关掌控的氛围,切断了事先讯问人非法取供的影响,多方沟通处于相对平等的地位,犯罪嫌疑人有充足的空间表达自我,其供述具备了任意性的要求。但尽管审判中心主义的改革和直接言词原则的贯彻减少了对庭前供述的依赖,被告人得到了充足的为自己鸣冤、推翻先前可能存在、在非法取供行为下做出虚假供述的空间,但庭审事实上是否能够彻底打消被告人信任防线、做出真实供述,其结果存疑。“严格排除规定”第5条将“审判人员告知诉讼权利和认罪的法律后果,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自愿供述的”作为例外情况之一,笔者推测该法条将审判阶段被告人的供述也纳入重复供述排除规则的范畴内考虑。一旦有足够的线索表明被告人在庭审阶段不具备自白的任意性,那么该阶段中的供述证据应当被排除,不具有可采性。3.2.3重复供述排除的主体范围重复供述问题的关键,是先前的非法取供能否威胁到后续供述的自愿性任意性。讯问人不但可以利用非法手段侵犯嫌疑对象、原告的意志自由,甚至对其造成身心压迫,同时可能侵犯证人、被害人或者鉴定人的自由。“严格证据规定”中提出对嫌犯、原告的再次供述应该消除,而对包含被害人陈述、证人证言内容等犯罪证据而被刑讯逼供的,随后供述内容证据能力则未作明文规定。因为证人、被害人等都未被拘留,在遭受不法获取证据活动的影响之后不会一直处在办案人的掌控范围,非法取供的持续影响力也容易被稀释,所以在司法实务中触及到证人和受害人的问题并不明显。而《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56条中已经明文规定了"采取家庭暴力、胁迫等不当方式获取的证人证言、被害人叙述,应该加以剔除"。可见对证言、被害人非法获取证据后,所取得的再次供述也应该剔除。在司法实务中常出现,将行赂犯罪中的行贿人作为受贿犯罪的证人,关押后非法取证的情形;涉黑案中出现了把同案犯作为对另一案的证人,进行刑讯逼供的现象。将证人、受害者供述作为重复供述排除在制度的保障范围,对维护证人、受害者的权利也有更现实的需要。4
重复自白对事实认定的影响4.1
重复自白影响事实认定的准确性“重复自白”判断中,如果没有及时对庭审阶段前的重复自白进行排除,一旦被告人庭审翻供,根据翻供印证规则,假如其庭审阶段前的最终供述已经与案件中其他相关证据形成了相互印证关系,那么法院则仍然使用庭审前最终重复自白。显然这种印证只满足了形式要件,如果仅凭此种证据结案,冤假错案出现的概率极高。被讯问人先前的非法取证,将会在未来任何发生在不同场所、不同讯问人的审讯过程中,受到接续性的影响,因为在进行非法取供时,讯问方往往会以更重的刑罚进行威慑,被讯问人害怕翻供将会产生更严重的影响,更倾向于重复先前的自白,即使其真实性存疑或直接为虚假陈述。同时,嫌疑人相关笔录往往有多份,如立案前询问、立案后讯问、逮捕后讯问,以及侦查阶段前的最后一次讯问等,侦查人员并不会在每一次均采取非法取供手段,因此有极大可能避开存在争议的笔录,而是选取监控条件严格、明显无非法取供行为的某次询问作为定案依据,因此重复自白的存在使得侦查机关左右案情的权力增大。此外,侦查机关有进行对物证的收集、检验、保管等的权利,易先入为主地制作形式上合理的证据链条,从而有罪推定,通过重复自白手段逼迫嫌疑人做出符合证据链的供述,并根据这些不真实的供述进行最终定案,存在发生错案的可能。4.2
重复自白影响事实认定的合法性美国是最初创设“毒树之果”规则的国家,在其处理实务问题时,最主要使用该规则的核心立场在于震慑警方的非法取供行为。如果警方非法取得的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只是禁止其直接的效力,而不降低与其相关后续供述的证据效力,相当于诱使讯问方采取多种多样的手段对该规则进行规避,并采取各种各样反人权的方法取得嫌疑人的口供据。如果能对讯问方在侦察、庭审全部阶段获取的重复性供述进行全部、一致性的排除,将十分有利于威慑执法机关的非法取供行为,逼迫其严格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的规定、在法律的框架下约束规范己方的取供行为。事实上在我国刑事案件的侦查阶段,侦查机关往往会对同一被告人进行多次不断更换讯问场地、讯问人员的讯问,同时形成和不断增添笔录的细节。如果单单排除以第一次以不合法方式取得的供述,但仍然采用后面以合法方式取得的供述,该种行为等同于认可并默许讯问方无视刑事诉讼法的规定,采取先非法取供再通过各种非法手段将该供述合法化。所以为了维护犯罪嫌疑人供述的任意性,其后期与先前非法取供相关的重复供述也应当丧失其效力。4.3
重复自白影响事实认定的规范性我国学界之所以引进重复性供述以及对“毒树之果”展开研究,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维护犯罪嫌疑人供述的任意性。在实务上对相关问题进行处理时,审判人员在考虑重复性供述的效力时,也主要是通过取供时的录音录像、证人证言及相关其他证据综合形成自由心证,判断犯罪嫌疑人后续供述的任意性是否受到影响。在我国非法证据排除的进程中,维护供述的任意性时核心以及最终目的,而在重复性供述排除相关规范中,更深层次的要点为震慑取供方的取供行为,尤其是在面对严重刑事案件时处于破案压力下,往往会为了提高破案的效率铤而走险。在我国重复自白判断效力的理论和实务界,任意性规范都是判断的主要及核心因素,而任意性的判断往往由法官的自由心证产生,但我国司法中的审判机关与侦查机关形成了相互信任的紧密关系,导致了法官仅排除有明显刑讯逼供行为的、辅之以明确录音录像侦的侦查机关获取的极小部分重复供述,难以震慑并规范侦察方的取供与审讯行为,默许其在法律规范外进行取供。事实上,即使以打击犯罪、查询真相为宗旨的侦察行为也应当收到规制,遵循合法流程。如果取供方如侦查机关存在非法取供行为时,根据“严格证据规定”相关条文的立法目的,并考虑我国司法实践的相关进程,犯罪嫌疑人在侦审判阶段所获取的全部供述都应当丧失效力,以实现规范侦查机关的取证行为、断绝其采取非法和反人权的方式获取口供的可能性,采取其他合法化的手段进行取供。在此种条件下,如果法院最终判定侦查机关进行了非法取供行为,并对所有相关证据予以排除,而使用犯罪嫌疑人在起诉和审判等满足任意性腰间的环境中做出的供述,将能够达到震慑侦查机关的非法取供行为,并同时将侦查机关的取供行为规范在合理合法的范畴内,从而更好的树立起侦查机关的权威性、公允性,具备社会公信力。5
我国重复自白排除的规则完善5.1
重复自白排除的域外经验5.1.1美国:“毒树之果”规则并非全部适用(1)适用“毒树之果”的情形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在1920年首次创设“毒树之果”概念,认为一旦先前凭证存在瑕疵,其衍生出的任何后续相关证据都将丧失效力。1939年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又在Nardone一案中进一步解释:如果只是降低非法取供获取的直接供述的效力,不规制非法行为的间接产物,显然将助长权力机关侵犯公民人格权力且违背社会道德伦理的取供方法。而美国联邦最高法在Wongsun案中更加明确,被污染的先前证据所派生出的所有相关实物证据和言词证据都不被接受。虽然美国为首个确立非法证据及相关后续第二首证据排除的综合规范的国家,但在其实务处理和理论研究中,并未将所有的派生相关证据一视同仁,认为均应当以“毒树”之“果实”为由全部丧失其效力。其中一种例外情形,为警方或其他取供方没有采取非法取供行为、犯罪嫌疑人没有做出相关供述的前提下,仍然存在必然发现该相关证据的可能。那么虽然警方后续采取了非法取供行为,但该证据仍然可以被审判机关认可效力。在美国另一判例Nix案中,最终确立了这一情形:如果控方能够以优势证据证明某一证据即使没有遭受非法取证的侵害,最终也必将被发现,那么该证据就可采。总结看,控方如果可以将原先“毒树”的“果实”与其他“无毒之树”建立起可采的联系,且该联系存在一定的必然性,即通过其他合理途径必然会发现该“果实”,那么此证据及其相关衍生的第二手证据均可以不被排除。另一种例外情形在美国联邦最高法院Wongsun案时被创立,即后续证据如果是先前非法证据的衍生,则应按照毒树之果理论排除,除非有足够充分的证据证明原始非法证据的污点已被稀释。在该案警察逮捕嫌疑人时,使用非法手段获取首次供述。犯罪嫌疑人保释回家几天后自行返回,又向警方自愿作出了第二次供述。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认为,保释后自愿供述阻隔了之前首次非法取证的辐射性,后续供述的额真实性与非法取供不存在必然的联系。(2)不适用“毒树之果”的情形米兰达警告指美国警察和检察官在逮捕、或审讯犯罪嫌疑人时,告知他们所享有的沉默权。如果仅是未遵守该条规范,不被认定为使用毒树之果规则的情形,因为该规范仅为维护犯罪嫌疑人供述任意性的预防性规则,而不是宪法赋予的权利。事实上,米兰达警告不是宪法第五修正案所赋予公民的权利,而是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在多次实践中建立的规范。但需要注意的是,在判例中如果违反米兰达警告将排除首次自白,如果后续每一次取证警方、法院都会宣读米兰达警告,事先供述因未维护公民沉默权而导致证据失去效力的情况不复存在,后续供述将都不会丧失效力。但是该种情况也依赖于法官的自由心证,综合考虑取供场所、取供人员等相关信息,最后做出针对证据效力的判断。美国与米兰达警告有关的案例中,Elstad案中没有排除第二次供述,但在Seibert案中排除了第二次供述,原因在于:在长期的警方取供进程中,形成了第一次取供前故意不宣读,并在该次取供时采取多种手段诱使嫌疑人作出有罪供述,而在之后的审讯中重新宣读米兰达警告,导致后续的取得的证据无法被排除,仅能排除第一次。警方对这种对规则的故意规避逐渐形成普遍性的行业认知,并被争相效仿,以至于Seibert案中,警察同样沿用该方法。此种的讯问模式下,被讯问人在最易受到权利侵犯的首次取供中,难以认知自己是否享有真正的沉默权,实际上仍然是对侵犯了群众的宪法权利。5.1.2德国:首次证据的放射效力德国刑事诉讼法第136条对非法取证的后续证据作出了效力上的规范:使用了禁止方法取得的证据绝无证据能力,即使后续取供无违法之情事,嫌疑人仍受禁止方法的影响时,后续合法陈述也不具有证据能力。事实上,德国联邦最高法院并不认可美国“毒树之果”理论,在国内也并不适用,相反他们采用证据禁止的继续效力。从原理的角度上进行阐释,使用禁止方法所取得的犯罪嫌疑人供述不得作为定案证据,由于禁止方法具有继续效力,其会持续对犯罪嫌疑人产生生理或心理影响,使得后续供述均应被排除,除非该种证据也可以通过其他合法方式被获取。但也存在着事实上的考量,即排除该证据对查明案件事实有重要的不利影响。因此,德国在继续效力理论下加入了对许多合理性原因的考量,包括前二次审讯的间隔时间、限制措施的大小、是否事先知道前次供述将被消除等。德国的《刑事诉讼法》136号也规定了初次告知义务,警察在初次讯问中有权向被害人示明其所被指控的罪名,以及有关的处罚条款、所享有的讯问或委托辩护人的权力、获得陈述或沉默的权力和提出对自己有用证明的权力。与初次告诉义务比较,加重告知义务的核心概念就是告诉前次供述已经被消灭,使被害人从新的供述中脱离对前次供述的控制。继续效力学说则指出,当控方在执行了增加告知义务后所取得的合理供述能够采信,但并未执行增加告知义务时,法律上必须综合考虑全案案情后再行判决。德国法律对衍生证据问题实施证据限制的放射效力。《刑事诉讼法》136条a的限制条款中只包括了通过限制方式取得的直接证据,为避免证据禁止机制被规避,单纯排斥直接证据是不足的,即以通过限制方式获取的直接证明为线索获取的其他证明将不能产生法律效力,亦即派生证据不能采。5.3
中国司法语境下的重复自白排除的考量因素依据波及效理论,在判断重复自白是否应当被排除时,最重要的是判断违法取证与后续供述是否存在必然的因果关系,即第一次取供对第二次供述自愿性的波及程度。如首次非法取供对被告人后续自白任意性没有作用,或即使存在影响,但在某些特殊的时间空间中,其他原因介入并阻断首次供述和后续供述的联系,那么后续不应当被排除。下文将具体阐述可能存在的介入原因,并分析其对后续供述效力的影响。5.3.1首次非法询问影响的持续性判断从常理上看,取供方的非法取供行为越严重,被告获得的生理、心理创伤越大,其后续重复自白越应当被排除。同时,犯罪嫌疑人还需花费更长的时间恢复心理创伤,而同时两次询问所隔的相邻期间时间不会延长,那么这段时间内做出供述的真实性远远弱于扑通取供方式获得的证据。因此,刑讯逼供这类对被告人造成严重心理、生理损伤的取供方法,相比威胁、引诱等程度稍弱的取供方法,证据能力更弱,在“严格整机规定”中被直接点名并加以强制规范。而如果在第一次讯问中采用威胁、引诱等程度更弱的行为时,能否持续对后续自白任意性产生影响,还需综合考虑多种因素。引诱等手段获取的犯罪嫌疑人供述,一般来说其严重程度不及刑讯逼供,因为其并不会对犯罪嫌疑人产生生理性或心理性的严重压迫,仅是产生认识误差,如侦查人员欺骗犯罪嫌疑人,若如实供述则减轻刑罚或免罪,对嫌疑人自白的任意性、事实认定的准确性无过大影响,因此后续供述具备证据能力,不应当认定为非法证据的衍生重复自白相关证据而被排除,可以作为司法机关定案根据。而威胁作为非法取供行为中较为严重的一种,由于常常具备较为剧烈的精神压迫,如利用犯罪嫌疑人近亲属的生命安全进行胁迫,或不说出真相就判处犯罪嫌疑人死刑等。因此在对后续证据的效力进行判断时,需通过录音、录像等证据审查取供方取证的违法程度,威胁程度越严重,重复性供述越不可信。否则,如果纯粹的排除全部威胁类证据,包括轻微口头威胁、影响力不大的情况,将不合理的扩大重复供述排除的范畴,不利于打击犯罪。5.3.2后续供述的独立性判断(1)讯问主体的变更一般刑事案件要经历侦查、审查起诉、审判三个阶段,每一阶段被告人都要受到来自不同方面取供人员的取供行为,其产生不同的影响,在更换某一先采取非法取证行为的讯问主体后,讯问主体对犯罪嫌疑人的精神压迫存在减弱的可能,因此询问主题的变更可能影响后续供述的独立性。有学者认为讯问主体的变动无法改变先前取供非法性的辐射效力,无法切断首次讯问和后续讯问的联系。我国龙宗智持相同观点,认为公检法具备过高的一致性、一体性,当讯问主体由公安机关变更为检察机关时,原有因果关系并不因此阻断。讯问主体变化分为二种情况,一种是在相同侦察、起诉或审判阶段内讯问人的变化,但即使讯问人员发生变动,但他们同属于相同机关,被告人易认为他们会对自己产生一致性的影响,由于再次被刑讯等畏难的心态而不得不作出违反本人意志的重复自白。其二是在不同诉讼阶段人员变动。法院、检察院、侦查机关具有不同的职责,三者职责的划分也将在犯罪嫌疑人心理预设不同的立场,从而产生不同的影响。检察院具备监督法院、侦查机关执法的职责,相比侦查机关在犯罪嫌疑人心中的对立立场,一定程度上立场相对缓和。当讯问主体从侦查机关转变为检察机关时,犯罪嫌疑人由于认为其能够发现冤假错案,心理负担的相对缓解与释放。以减少侦查部门刑讯逼供时对嫌犯自白任意性的干预,并增加重复自白的可采性。当检察人员在履行加重的告知义务,或委托心理大夫给嫌犯作心理健康指导,以缓解刑讯逼供犯罪行为对其带来的心理阴影与压抑之后,若嫌犯针对检察人员的合理询问依旧进行了犯罪供述,则可视为此时的犯罪供述是嫌犯基于自觉心理状态进行的自白,受先前不法取证活动干扰较小或未受先前活动的限制,重复自白更具备证明能力。讯问主体转变为法庭后,由于法庭成为中立的审判机关,对侦查部门和检察院的起诉活动都具有必要的监控意义,在审理中对接受被告人的询问被告人必须进行重复自白,且一般具备了证明功能。就这样,当讯问主体对各个阶段的起诉时期进行改变后,由于犯罪嫌疑人供述自愿化因讯问主体变化这一原因的引入,受先前刑讯迫供坚持力的作用明显减弱,自白随意性也不受限制,所以重复自白在此情形下也具备了证明功能,可成为法律判决的重要依据。(2)讯问情形的变化讯问情况的变更,涉及时限间隔的延长、取证空间的变更以及讯问情势的变更等。事实上,讯问时间间隔和空间的变更会直接影响非法询问与重复自白之间的关系。如果在同一个案件发展阶段,如果讯问人员进行了变更,或者二次讯问时限相距较长,则再次自白更具备可采性。反之,若二次讯问的间隔时间比较短,即便在不同案件发展阶段之间,即由侦查阶段直接走向审查起诉发展阶段,被告人遭到非法讯问的心理阴影也没有消散,因此即便讯问主体已从侦查人转变为检察或审判人员,嫌犯的重复自白也不存在可采性。陈瑞华也认为讯问场所的改变会直接影响嫌犯再次自白的可采性,但假设警方仍在警方对实施嫌犯刑讯迫供的行动,假设二次讯问仍然在派出所进行,就算按照法定程式,也采取了合理讯问手法,但嫌犯的自白的任意性仍受到了先前非法取证行为的影响,因此可采性较小。反之,若侦查人员将二次讯问在不同地点进行,则嫌犯受以前的刑讯行动负面影响较小,且再次自白可采性增强。有些研究者则对此持有相反看法,指出仅仅依靠取证时间的改变,并无法有效地间断先前取供行为与后续供述之间的关系,如侦察部门从本单位讯问室通过严格的非法取证手段得到了犯罪嫌疑人的有罪供述,虽然时间间隔很久后又在看守所内对嫌犯实施了讯问,但嫌犯依然会进行犯罪供述,又因为严重的刑讯行为往往会给犯罪嫌疑人带来巨大的心灵损害,因此这些创伤记忆很难随着时间的增长或空间环境的变迁而淡化。许多由于刑讯逼供而形成的冤案,当事人不但在整个案件阶段都没有抗诉,而且即使在案子移交执行后也没有翻供。笔者也赞同后者的看法,严重非法取供行为所给嫌犯带来的心灵损害,单纯依靠讯问时限的拉长和讯问场所的改变很难淡化和抚平,如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只要在某一时间和空间内出现了严重取供行为,即使周围环境和讯问人员均改变,嫌犯心理仍很容易获得接续影响,因而并无法阻断原有的因果关系。但这仍需视程度而定,若时间间隔过长,或者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动,也有排除的可能,此时录音录像中对审讯环境的记录、犯罪嫌疑人状态的记录尤为重要。此外,在询问其他主体变更情况时,还必须确定讯问情势有无变化,即被害人在审查阶段因刑讯逼供而被迫自白,并且审查工作人员还恐吓其不能在随后的起诉阶段翻供。这些情况下,尽管嫌疑人在面临检察机关的合理询问时仍然进行着重复性自白,但重复性自白并不存在可采性。也因此,尽管询问主体进行了改变,但由于侦查人员的刑讯逼供和恐吓仍对公诉人自白的任意性仍然形成着负面影响,且询问情势也并未实质改变,所以重复性自白并不存在证据能力。(3)辩护律师的介入辩护律师们若能及时在民事诉讼程序启动时,或在嫌犯被侦查部门采取强制措施时便介入案件,无疑于可以有效降低和遏制刑讯逼供事件,在某些情形下嫌犯被实施了刑讯手段之后辩护律师们才参与案件,但这又如何淡化或抚平了嫌犯对被刑讯的恐惧心理,并作出真诚供述?在中国当前的司法实践中,由于辩护人与公检法部门在刑事嫌疑人心理层面上相比居于劣等战略地位,所能为嫌犯、被告人所带来的心灵抚慰与帮助都是有限的,从而也很难抹去被告人以往曾被刑讯而产生的心理阴霾。同时,由于辩护律师给予嫌疑人的心灵安慰的空间都处在侦查机关控制之下,且全程被录音或录像,因此辩护律师所给出的心理安慰效果都很微弱,在和辩护人沟通后又将进入被侦查机关控制的氛围,因此无法使认为其已获得了外界庇护。因此很多情况下即使辩护律师在场,依然没有提升犯罪嫌疑人对周围环境的安全感,基于先前被非法取供的“经验教训”以及自己处于弱势氛围的判断,往往不敢翻供。例如赵作海案、聂树斌案中辩护律师的参与都均很高,但是冤狱的当事人仍然进行着犯罪供述,而且辩护律师参与对先前非法行为的间隔影响很小,也没有彻底切断原有因果关系,辩护人参与后被告人重复性供述应被排除。5.3.3重复自白的合理性判断我们采用了选择性排除重复自白的模式,一方面为达到惩处犯罪行为与维护权利的价值平衡,但另一方面没有充分否认重复自白的真相。因为有些嫌犯第二次犯罪供述时受先前不法获取证据活动负面影响较大,或者由于巨大的心灵损伤而危害供述自愿性,因而供述的可采性也较小。但并不是据此否认其重复自白的真实性,即在讯问情况发生变化、取证人严密地按照合法程式取证且被询问人心理耐受力强,且对先前违法行为稀释能力强的情形下,重复自白不被排除。所以对重复自白真相的判断必须置于综合证据系统之中,并结合全案证据加以综合评估与分析。一般来说,中国司法实际采取“印证证明”的模式,即重复自白真实性强弱与其他证据互相印证程度的强弱成正相关关系,其真实感和关系就更大,可采性也更强。在一般情况下,假如只有被害人的虚假供述,缺乏其余证明,无法孤证证明判断被害人犯罪行为严重程度并执行量刑。因此证据量越少,实务中越难以将其作为定责依据,为了兼顾断案效率以及准确率,证据链条中的实物证据言辞证据等之间是否合乎逻辑、存在“一致性”,成为法官断案的重要依据。如果重复自白与他人依据的相关性较小,或者彼此冲突较大,无法形成证据链,则表明重复自白可能受到先前的非法取证活动威胁,如果说真实感较小,则不具备证明力。但需要注意的是,过于完全一致的证据链条有时也指向冤假错案,从司法人员心证的角度看,证据内容存在有违情理、强行印证的可能。在我国司法实践中,孤证由于容易出现错案在司法环节难以被作为定案依据,因此为了定案和打击犯罪的目标,侦察人员存在将能够相与证据相印证的供词、通过非法取供方法逼迫给犯罪嫌疑人做出的可能。与此同时,由于公检法三机关彼此之间有着相互信任、相互依托和关照的关系,彼此之间默认每一方会采取客观公正的收集、审查证据流程,只需要看不同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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