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路径依赖理论

第十三章路径依赖理论第一节路径依赖理论：缘起与方法一.阿瑟的技术路径依赖布兰·阿瑟1989年的文献“竞争性技术、报酬递增与历史事件的锁定”无疑是这一领域的开山之作。阿瑟认为现代技术大多表现出规模报酬递增的特性，所有一项技术采用的人越多，那么采用者可以从中获得的就越多，这项技术就会被改善的越多。对于两种或者更多的规模报酬递增的技术，在潜在的选择者市场进行选择时，一些不重要的、偶然的因素就可能碰巧给其中的某一技术以特殊的优势，从而这一技术的采用者越来越多，而且其也被越来越多地改进，这样的话，这种技术就会成为具有统治性的技术。阿瑟在这篇文章中重点考察的是报酬递增怎么影响可预测性、效率、技术弹性、非遍历性以及造成经济被历史事件锁定于无效率的劣等技术状态的环境。阿瑟用数学模型分析了在两种技术较为类似的情况下，一种并不一定是最好的技术，由于偶然因素的冲击，就凭借先取得的先占的优势地位，利用规模扩大促成的单位成本下降，普遍流行导致的学习效应，许多相关、相近行业采用相同的或者类似的技术的协调效应以及市场上的流行对消费者产生良好预期等，使这种技术实现自我增强的良性循环和持续发展。而即使是一种较为先进的技术，由于某种原因晚到一步，就没有先进入者的诸多优势，从而陷入一种恶性循环，甚至被锁定于一种被动的、难以自拔的状态，这就是技术演进轨迹的路径依赖。阿瑟将技术轨迹路径依赖产生的原因，归结为四种更为具体的自我强化特征：1.单位成本递减2.学习效应3.协调效应4.越流行的技术和产品，越容易产生该技术和产品将来会更流行的预期阿瑟还对自我强化的结果作了进一步的分析，认为这种自我强化的结果表现出一下四个特点：1.技术演进的结果不是唯一确定的，它是多种均衡的选择，可能有多种解决方法2.发展的结果不一定是最佳的，一项技术在开始时可能很有效，但发展下去可能会失去效率3.发展模式固定化，选择某项技术容易，但放弃它却很难4.轨迹依赖，一次偶然的机会可能会导致一种解决方法，而一旦这种方法流行起来就会产生一种沿着原来路径走下去的趋势，要想改变这种方法或是选择其他路径十分困难第一节路径依赖理论：缘起与方法二.戴维的历史路径依赖1985年，戴维发表了著名的论文“历史与QWERTY经济学”。在这篇论文中，他通过对计算机为什么至今还采用QWERTY键盘的分析，说明了历史变迁的路径依赖性质。戴维强调了随机事件对于最终结果的重要影响，并且认为随机过程的结果并不如传统智慧所认为的那样会收敛于一个固定的结果的点，所以他将这一过程称之为非遍历性。在这种情况下，偶然事件既不能被忽视，也不能在经济分析的目的下进行完全地检验，必须对动态过程进行全面的研究。戴维利用QWERTY键盘这一经典案例说明了历史的路径依赖性及其原因。此后，他对这一问题进行了不懈的研究与探索，发表大量的研究成果，不断丰富和完善历史变迁的轨迹和路径依赖理论。戴维还认为，尽管静态分析中告诉我们外部性序列的存在使得系统协调会实现社会最优的干预，但非完美市场中的竞争则会将产业驱动到一个错误的系统，而且接着分散决策甚至会足以使其得以保持，甚至这种结果在现实中并不是奇异的，而且是很常见的。特别是在技术的互补性、规模经济、由于学习和适应性的不可逆转性的条件下，这种事情更可能经常地发生。第一节路径依赖理论：缘起与方法三.作为一种分析方法的路径依赖Rosenstein-Rodan和Hirschman认为，经济发展失败可以被视为大规模的协调失灵，其中种种投资没有发生仅仅是因为其他互补性的投资没有进行，类似地，后面的这些互补性投资没有发生仅仅是因为前面的种种投资没有进行。因此，我们可以在完全相同的基本条件下想像两个均衡：一个均衡是其中活跃的投资正在进行，每一个产业的努力被其他产业的扩张诱导和保证；另一个均衡则与持久的停滞联系，其中一个产业的不活跃渗透到另外的产业。这可以作为对相似经济体运转绩效非常不同的一个潜在解释。第二节诺思的制度变迁路径依赖理论一.制度变迁及其渐进性诺思认为，相对价格的变化是制度变迁的重要源泉，因为相对价格的变化改变了个人在人们相互关系中的激励。根据诺思的相对价格理论，制度变迁的进程被描述如下：相对价格的变化使得企业家和组织发现了在现有制度安排下不能获得的“潜在利润”，于是，企业家和他们的组织会对（可观察的）价格比率的变化直接做出反应，通过估计成本和收益将资源用于新的获利机会。制度变迁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非连续性的变迁，指正式规则的一种根本变迁，它常常是武力征服和革命的结果；另一种是渐进的变迁，是指交易双方（至少是交易双方中的一方）为从交易中获取潜在的收益而再签约。第二节诺思的制度变迁路径依赖理论二.制度变迁的路径依赖诺思把路径依赖的相关概念和－分析方法引入了制度变迁的分析中，他认为，在制度变迁中，同样存在着报酬递增和自我强化机制。这种机制使得制度变迁一旦走上某种路径，它的既定方向就会在以后的发展中得到自我强化，从而形成对制度变迁轨迹的路径依赖。诺思认为，决定制度变迁轨迹的有两个因素：一个是报酬递增，另一个是由显著的交易成本所确定的不完全市场。尽管制度变迁存在着严重的路径依赖，但也并不意味着人们在路径选择中就无所作为。因为沿着特定演进方向的每一个阶段都存在着不同的选择（政治的和经济的），而且这是真实的、实际的选择。第二节诺思的制度变迁路径依赖理论二.制度变迁的路径依赖总之，由于在正式规则与非正式规则之间存在着复杂的相互关系，在一个制度下的选择便是多重的。因此，在制度变迁中，无论是路径依赖还是锁定状态都比技术变迁中更为复杂。综观诺思的制度变迁的路径依赖理论，应该说它为我们理解长期经济增长或停滞问题，提供了一个非常有用的分析框架。尤其是他对制度变迁的路径依赖性的存在和作用机理的揭示以及对历史制度变迁轨迹的概括和分析，构成了制度变迁路径依赖理论的核心内容。路径依赖理论对我们理解制度变迁是如此对重要，但制度变迁中路径依赖还有太多的问题值得进一步探讨，正如诺思所说，“我们对路径依赖并没有充分对认识，更不知道它怎样约束我们改造社会对能力。”第三节路径依赖理论：格雷夫的贡献路径依赖：政治、经济和文化因素的综合作用同诺思的观点不同，格雷夫始终认为非正式的自我实施制度是制度变迁的主体，并且认为对自我实施制度对选择受到历史的（包括经济的、政治的、文化的和社会的）综合因素的制约与影响。政治因素对制度选择对影响，在格雷夫关于欧洲历史上的商人协会的分析中得到了一定的体现。文化和社会因素也同样影响制度选择，格雷夫在《制度与通往现代经济的道路》一书的第三章及其1994年经典论文所讨论的马格里布商人与热那亚商人的例子很好地揭示了这一点。第三节路径依赖理论：格雷夫的贡献二.博弈论与历史的路径依赖格雷夫能够把博弈论同制度变迁的路径依赖结合起来，关键在于他把历史上的制度变迁看作是从一个制度均衡向另一个制度均衡过渡渡过程。而在向新的制度均衡转变的过程中，历史所提供的制度选择不是唯一的，也不是确定的。在面对多重均衡的时候，历史不断地进行着选择。不同地国家和社会在不同的历史条件下作出了不同的选择，这连续的不同不同的选择，便构成了某个国家和社会不同于其他国家和社会的特殊的制度变迁轨迹和社会发展道路。那么，当特定国家或地区在特定的历史时期面临着多重的均衡选择时，它是怎样以及为什么作出这种选择而放弃了其他的呢？似乎这只有在博弈论的框架中才能予以更好的说明。第三节路径依赖理论：格雷夫的贡献三.文化传统与制度变迁的路径依赖格雷夫在博弈论的框架下，对文化与制度变迁的路径依赖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比较历史分析。他的研究侧重在两个方面，一是文化在制度变迁中的地位与作用，二是文化是以何种方式影响了制度变迁而形成路径依赖的。在对马格里布人和热那亚人的文化传统与他们作出的制度选择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理论和经验的考察后，他得出了如下结论：在影响社会制度选择和变迁的诸多因素中，文化不但重要，而且是至关重要。因为，政治、经济和社会方面的种种差异，都可以从独特的文化遗产和文化传统中找到根源。第三节路径依赖理论：格雷夫的贡献三.文化传统与制度变迁的路径依赖格雷夫指出，在历史的制度博弈中，随着战略局势的变化而选择的均衡鲜明地显示它与变化之前占优势的均衡之间的密切联系，这种联系是以博弈者的文化信仰和对未来局势的预期为纽带建立起来的。具体说，一个博弈均衡的选择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博弈者的预期，而博弈者的预期又深受其文化信仰的影响，博弈者的文化信仰又是在历史的制度选择与以往的制度均衡中逐渐形成的。当博弈者根据当前的战略局势对未来的博弈作出预期和相关决策时，他在以前（历史上）的博弈中所形成的文化信仰就会深刻得影响其当前预期和决策。这样，文化信仰作为链条和纽带，就在历史上不同的博弈和均衡之间建立了内在联系和承继关系。第三节路径依赖理论：格雷夫的贡献三.文化传统与制度变迁的路径依赖从格雷夫的论述中可以总结出如下的观点和思想：1.一个社会的历史发展或制度变迁，是其从一个制度均衡向另一个制度均衡转变的连续过程；2.社会在向新的制度均衡过渡时其面对的选择不是唯一确定的，而是面临着多重的选择；3.文化因素在社会的制度选择中占据着至关重要、甚至是决定性的作用；4.一个社会独特的文化信仰或文化传统影响并决定了制度博弈者的预期和行为方式，决定了其对制度均衡的选择，也决定了其制度变迁的特殊轨迹和历史的路径依赖。第四节路径依赖、制度锁定及其冲破一.冲破路径依赖的内生力量第一个例子是中国的改革前后两个均衡的对照：一个是以“弱势群体”为主导的社会决策均衡；另一个是以“强势群体”为主导的社会决策均衡。改革前，由于革命的路径依赖，大量工人、农民进入了社会决策机构，他们获得前所未有的政治和社会地位，但是如果加大竞争他们的地位可能不保，所以他们就非常符合我们前面所定义的“弱势群体”。另一些诸如企业家、管理者等等被斥责为“剥削阶级”，他们的政治与社会地位远远低于他们在竞争条件下应该获得的，所以他们渴望竞争规则的回归。改革以后，竞争规则逐渐成为社会政策的核心，社会上企业家、管理者等人获得了足够的尊重；而原有的“弱势群体”地位下降，社会政治、经济境况朝不保夕。与之对应的是社会经济绩效的鲜明对比，改革前的缓慢与无效率的增长，改革后的快速增长导致出现了“中国的奇迹”。第四节路径依赖、制度锁定及其冲破一.冲破路径依赖的内生力量这种简单的对比可以得出的结论是，我们应当更倾向于“强势群体”全面占优的社会决策均衡。但是这里需要强调的是必须是一个社会的均衡，因为社会决策完全有哪一个群体占据可能都不属于均衡所能涵盖的参数序列。“弱势群体”的经济与政治利益之间的替代导致的经济生产水平的波动，可能就是因为总是存在过度调整导致的。过度调整的原因可能是偏好的不可测性，信息的不对称、调整缺乏有效的工具等等。但是关于这个均和性质的更加关键的问题就是，这种波动是发散的。所以。“弱势群体”与“强势群体”不会形成一种均衡，一个社会可以自我摆脱这种“弱势群体”控制社会决策的局面，长期的经济发展能力必然受到保证。第四节路径依赖、制度锁定及其冲破二.冲破路径依赖的外生力量第二个例子来自格雷夫《制度与通往现代经济的道路》第八章“创建国家：热那亚的繁荣与衰落”。格雷夫运用一个相互遏制模型来解释热那亚早期的和平，在热那亚共和国建立的早期，从历史上遗留下来的两个封建子爵部族之间的相互遏制导致了双方都不会对对方发动军事进攻，从而产生了和平，也就是检验这个部族之间攻击没有发生的子博弈精炼均衡，表明相互遏制可以保持部族之间的和平。在相互遏制均衡中，每一个部落被一个自我实施的信念阻止攻击另一个部落。这个信念是：给定其他部落的武装力量，相对于进行攻击的成本，与从发起未来的联合海盗行动中放弃的暗含的损失相比，攻击是不划算的。但是和平是以牺牲经济效率为代价的。因为相互遏制基础上的和平没有为获得贸易特许权提供一个激励。第四节路径依赖、制度锁定及其冲破二.冲破路径依赖的外生力量分析这一博弈表明，在一个互相遏制均衡中，和平以牺牲经济繁荣为代价。如果相互遏制均衡是以一个正的武装力量投资为特征，那么每一个部族发现获得的最优的特许权数目是少于有效率的特许权数目。对于每一个部族的最优特许权数目不是边际经济收益等于边际经济成本的那一个（为了简单化，我们假设边际成本为0）。相反，一个部族的最优特许权数目——最大化它的净收益的数目——是边际经济收益等于边际经济和政治成本的那一个。一个有着有效特许权数目的相互遏制模型均衡最大化每一个部族的总的回报，但是没有最大化它的净的回报。一个更少特许权的相互遏制模型均衡对一个部族是最优的。在这个相互遏制均衡中，额外特许权的边际经济收益等于边际政治和经济成本。第四节路径依赖、制度锁定及其冲破二.冲破路径依赖的外生力量这种无效的均衡本身是稳定的，不像第一个例子，所以它很难从内部找到冲破这种无效率均衡的力量，这就依赖于外部的威胁。雇佣执政官制度是一个精妙的制度均衡，它很好地维系着在热那亚内部权利的均衡，所以获得了长久的和平。而且与此同时，在获得特许权上，相对于相互遏制均衡，部族有足够的动力进行合作，所以就产生了一种较为有效的制度均衡。在给定的基础不对称的情况下，雇佣执政官制度与从过去遗留下来的制度成分，具体来说就是部族和他们共有的规范和信念，很好地结合是可能的。使部族之间合作，并且在不对这个城市施加专政的情况下使得政治秩序成为一个均衡结果，需要满足三个条件。第一，雇佣执政官不得不被武力遏制试图成为一个统治者或者进行控制。第二，雇佣执政官不得不被阻止站在一个不足的一方反对另一个部族。第三，雇佣执政官必须阻止任何一个部族在一个更大集合的情况下而不是只有挑衅这种情况下，对于另一个部族的冒犯。也就是说，雇佣执政官必须加强部族之间的合作。第四节路径依赖、制度锁定及其冲破二.冲破路径依赖的外生力量为了阻止雇佣执政官成为一个独裁者，他必须在武装上很弱以至于不能打败热那亚的部族。使得雇佣执政官比每一个部族更弱也能遏制他站在一个部族一边反对另一个。在此中雇佣执政官给一个部族提供武装帮助为了得到金钱的回报的这种形式的共谋，只有当这个部族能承诺在他掌握权力之后犒劳雇佣执政官，才是可能的。限制相对于任何一个部族的雇佣执政官的武装力量，意味着他既不可能变成一个独裁者，也不可能同一个部族串谋对抗另一个部族。但是这样一种限制也减少了雇佣执政官遏制一个部族挑战另一个部族的武装能力。第四节路径依赖、制度锁定及其冲破二.冲破路径依赖的外生力量为了理解任意一个部族怎样能仍然被遏制而不挑战另一个部族，我们要考虑一个防御性部族和雇佣执政官并肩作战反对那个进攻性部族的激励。更一般地，我们要考虑在什么样的条件下这种信念是可以自我实施的。正是这些信念支持这些行为，没有部族进攻另一个，雇佣执政官也不会同一个攻击另一个部族的部族串谋打击另一个部族，雇佣执政官会得到被攻击的部族的帮助。与这些信念联系的联合策略是一个子博弈完美均衡，前提是雇佣执政官的回报、他的武装力量和其他参数被如下条件给定：第一，雇佣执政官的武装力量足够弱，他的工资足够高以至于他获得的收益比串谋更好。第二，雇佣执政官足够强大，部族之间武装力量足够平衡以至于他对进攻其他部族的部族进行打击比串谋，他的处境更好。第三，雇佣执政官的力量和他相对于部族的力量会使得任意一个部族如果收到攻击就会和雇佣执政官并肩作战，所以对于任意一个部族会发现不要挑战对方是最优的。第四节路径依赖、制度锁定及其冲破二.冲破路径依赖的外生力量这些条件和均衡策略表明了提供四种雇佣执政官制度能够有效地减轻所有这些问题的适当的激励——使得要求的信念的自我实施成为必然。如果雇佣执政官的工资相对于他的武装力量被减少足够多，任意一个部族能够可信地承诺在串谋之后给予他的最大报酬，引诱他进行串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