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学史(第三版)清代戏曲

清代戏曲清代前期戏曲∆初期三类作品：1）寄托心曲的抒情剧吴伟业:传奇《秣陵春》;杂剧《通天台》、《临春阁》尤侗：传奇《钧天乐》;杂剧《西堂乐府》2）李玉等苏州剧作家之作3）以李渔为代表风情喜剧∆前期两大名著1）洪昇《长生殿》2）孔尚任《桃花扇》清代前期戏曲∆皇家的宫廷大戏《劝善金科》目连救母故事《升平宝筏》玄奘法师取经故事《鼎峙春秋》三国鼎立故事《忠义璇图》水浒故事《昭代箫韶》杨家将故事∆案头化的文人戏曲创作蒋士铨∆地方戏的勃兴花部与雅部清代中期戏曲李玉与苏州派一、李玉的生平：（1610-1671？）字玄玉，后避康熙讳改作元玉。号苏门啸侣，又以其书斋名称“一笠庵主人”，吴县人。焦循《剧说》：“系申相国家人，为申公子所抑，不得应科试，因著传奇以抒其愤。”吴伟业《北词广正谱序》：其才足以上下千载，其学足以囊括士林。而连厄与有司，晚几得之，仍中副车。甲申以后，绝意仕进。二、创作介绍：李玉在明末剧坛已有声望，是明末清初创作最多、影响较大的戏曲家，所作传奇三十多种，今存十八种，又曾编订《北词广正谱》，是研究北曲曲律的重要著作。

1644年之前：“一人永占”1644年之后：《清忠谱》《千钟禄》《万里圆》《一捧雪》：正邪对立《人兽关》：忘恩负义《永团圆》：嫌贫爱富《占花魁》：真挚爱情《清忠谱》：市民阶层的政治觉醒张溥《五人墓碑记》魏忠贤阉党—东林党人周顺昌以及市民代表颜佩韦等明末清初活动于苏州一带的戏曲作家所组成主要成员有李玉、朱素臣、毕魏、叶时章、张大复、邱园等。1、苏州派形成原因（1）城市经济的繁荣（2）昆山腔的发源地，戏曲活动盛行（3）明末江南文人结社风气影响苏州派

2、苏州派的戏曲创作内容都具有强烈的现实性与时代气息。李玉《清忠谱》《万民安》、叶时章《琥珀匙》等3、苏州派艺术特色（1）剧作题材具有广泛多样性（2）语言浅显易懂（3）剧作大多合律，能搬上舞台演唱熊友蕙与冯锦郎童养媳侯玉姑为一墙之隔的近邻。一夜侯玉姑保存之金环和十五贯钱被老鼠拖走。熊友蕙放有鼠药的炊饼被冯锦郎误食至死。县令主观专断，认为熊、侯二人是奸夫淫妇，问成死罪。无锡游葫芦从其姐处得钱十五贯，戏言此钱为卖养女苏戌娟所得。苏戌娟误信戏言，连夜出逃。当夜正好赌棍娄阿鼠盗钱杀害游葫芦。第二天清晨，苏戌娟于逃亡途中偶遇恰带有十五贯钱的熊友兰（友蕙兄），二人同行，被误认为通奸而杀死游葫芦，窃钱逃亡。也被问成死罪。两桩冤案均被苏州太守况钟复核得以昭雪，并惩处真凶。朱素臣《十五贯》（《双熊梦》）李渔的戏曲创作与戏曲理论一、生平与创作李渔（1611-1680）原名仙侣，字笠鸿，一字谪凡，号笠翁、湖上笠翁，亦号笠道人、随庵主人、新亭樵客、觉世稗官等。祖籍浙江兰溪，生于江苏如皋。才子：戏曲家、小说家、戏曲理论家商人：芥子园书肆艺人：家庭戏班幼年“家富饶，其园亭罗绮甲邑内”。十几岁时，父亲去世，家道逐渐中落。自幼聪颖，“童时以五经知学使者，补博士弟子员。少壮擅古文词，著有才子称”。自成秀才，屡试不第，入清后，不再应举。顺治八年迁居杭州，走上“挟策走吴越间，卖赋以糊口”的道路。《风筝误》等五六部传奇都作于此时。顺治十八年，移家南京，开芥子园书肆，刻书卖文，但主要生活来源，是靠他以姬妾为骨干的家庭戏班到各地达官贵人家演出所得。“游燕，适楚，之秦，之晋，之闽，泛江之左右，浙之东西，诸姬悉为从者，未尝一日去身。”康熙十六年（1677年），李渔六十七岁，又移家杭州，未几去世。

主要个性：一是游荡江湖，逢迎公卿。董含《三冈识略》卷四：“李生渔者，自号笠翁，居西子湖。性龌龊，善逢迎，遨游缙绅间。喜作词曲小说，备极淫亵。常挟小妓三四人，遇贵游子弟，便令隔帘度曲，或使之捧觞行酒，并纵谈房中术，诱赚重价。其行甚秽，真士林不齿者。予曾一遇，后遂避之。”

评价：同情之理解风气使然：“有明中叶以后，山人墨客，标榜成风。稍能书画诗文者，下则厕食客之班，上则饰隐君之号，借士大夫以为利，士大夫亦借以为名。”（《四库总目提要》）生计所迫：李渔《复柯岸初掌科》“渔无半亩之田，而有数十口之家，砚田笔耒，止靠一人。一人徂东，则东向以待；一人徂西，则西向以待。……浪游天下几二十年，未尝敢尽一人之欢。”二是生性自由，勇于创新余怀《闲情偶寄序》：“前人所欲发而未竟发者，李子尽发之；今人所欲言而不能言者，李子尽言之。”构造园林：“能自出手眼，如标新创异之文人”，“因地制宜，不拘成见，一榱一桷，必令出自己裁”。（《闲情偶寄》）文艺创作：“若诗歌词曲以及稗官野史，则实有微长，不效美妇一颦，不拾名流一唾，当世耳目，为我一新。”（《笠翁文集》）主要作品：传奇：《笠翁十种曲》（《奈何天》《比目鱼》《怜香伴》《风筝误》《慎鸾交》《巧团圆》《凤求凰》《蜃中楼》《意中缘》《玉搔头》）《风筝误》插图《奈何天》插图小说：《织锦回文传》《十二楼》《无声戏》戏曲理论：《闲情偶寄》二、传奇思想倾向：风流道学的思想追求

早期作品：体现才子佳人风习《怜香伴》：妻子热心为丈夫娶妾，妻妾相怜相爱，共事一夫，以表明“真色何曾忌色，真才始解怜才”的主旨。《风筝误》：“媸冒妍者，徒工刻画；妍混媸者，必表清扬。”（男女姿容匹配）1655年后：宣扬伦理道德《比目鱼》：贫寒书生谭楚玉与女旦刘藐姑浪漫的爱情经历1666年前后：风流与道学融为一体《慎鸾交》：书生华秀与妓女王又嫱的爱情婚姻华秀：“小生外似风流，心偏持重。也知好色，但不好桑间之色；亦解钟情，却不钟偷外之情。我看世上有才有德之人，判然分作两种：崇尚风流者，力排道学；宗依道学者，酷诋风流。据我看来，名教之中不无乐地，闲情之内也尽有天机，毕竟要使道学、风流合而为一，方才算得个学士文人。”（第二出《送远》）卷尾下场诗：“读尽人间两样书，风流道学久殊途。风流未必称端士，道学谁能不腐儒。兼二有，戒双无，合当串作演连珠。”合流之意义：以自我败损的滑稽方式，重新构造一种摇摇欲坠的道德体系。三、《闲情偶寄》意义：对戏剧文学的特殊性，进行了系统的理论总结。词曲部结构第一、词采第二、音律第三、宾白第四、科诨第五、格局第六。立主脑：“始终无二事，贯串只一人”。减头绪：“止为一线到底，并无旁见侧出之情。”密针线：“每编一折，必须前顾数折，后顾数折，顾前者欲其映照，顾后者便于埋伏。”脱窠臼：“填词之难，莫难于洗涤窠臼，而填词之陋，亦莫于盗袭窠臼。”“戒荒唐”“贵浅显”“语求肖似”“宾白一道，当与曲文等视。”演习部选剧第一、变调第二、授曲第三、教白第四、脱套第五

声容部选姿第一、修容第二、治服第三、习技第四洪昇与《长生殿》一、生平与创作洪昇（1645-1704），字昉思，号稗畦，又号稗村，浙江钱塘人。洪氏是当地世家望族，父亲为小官吏，好读书；母亲是大学者黄机之女。出生于清兵南下、母亲逃难之时。与表妹黄蕙青梅竹马，二十岁时结为夫妻。1、仕途受挫，遭逢“家难”早年享有优裕的生活条件，形成了良好的艺术修养，苦于奔竞无门，仕途曲折。或许受人离间，此后失欢于父母，为家所弃，不得不远赴他乡。“非关游子憺忘归，南忘乡园意总违。三载无家抛骨肉，一身多难远庭帏”。（《客中秋望》）2、游学京城，贫寒度日二十四岁赴国子监肄业，困顿度日。“依人空老大，乞食愧英雄”，“八口总为衣食累，半生空溷利名场”。尽管贫寒处世，洪昇个性依然疏狂孤傲。“亦知贫贱世看丑，耻以劲柏随蓬科”（王士祯语）“交游宴集，每白眼踞坐，指古摘今”（《长生殿序》）“故常不满人，亦不满于人”（《谈龙录》）。困顿潦倒之际，经三易其稿而完成的《长生殿》问世（1688年）。1689年康熙帝观后大为称赏，洪昇声名鹊起。3、“可怜一曲《长生殿》，断送功名到白头”1689年8月时值佟皇后国丧期间，洪昇观赏《长生殿》的再度搬演，被官方查办，革去国子监功名，无奈之下重返故里，寄情山水。4、得意尽欢惜无常，命终相随《长生殿》1704年春，应江南提督张云翼之邀赴松江观赏《长生殿》，荣耀一时。紧随其后，江宁织造曹寅特意致简邀洪昇赴江宁织造府观赏《长生殿》，大慰平生。自南京返乡途径乌镇之时（六月初一，杨玉环生日），醉酒落水，因突起大风，灯烛悉灭，抢救不及而亡。创作诗词曲兼擅，影响一时。杂剧《四婵娟》凸显对古代才情女子的颂扬。《咏雪》谢道韫事《簪花》卫夫人事《斗茗》李清照事《画竹》管夫人事二、《长生殿》创作过程与故事梗概1673年作《沉香亭》间杂李白逸事1679年改作《舞霓裳》删去李白事，删去“太真秽事”，加“中兴事”，被视为“深得风人之旨”。1688年再度改作《长生殿》专写“钗盒情缘”，“义取崇雅，情在写真”，阐扬“忠厚之旨”，以为“垂戒来世”（《例言》）题材来源与文学传统白居易《长恨歌》陈鸿《长恨歌传》唐人笔记《开元天宝遗事》宋乐史《杨太真外传》元白朴杂剧《唐明皇秋夜梧桐雨》明吴世美传奇《惊鸿记》等故事梗概：天宝年间，唐明皇去华清池，见杨玉环长得很美，便纳为妃子，于是杨氏一家尽得宠幸。杨国忠做了宰相卖官受贿，把安禄山推荐给明皇，禄山得宠，与杨国忠产生矛盾，遂离朝做了范阳节度使。明皇自从得到贵妃便奢侈淫乐，沉于声色，不理朝政了。安禄山以清君侧为名起兵攻陷长安，大肆杀戮洗劫。唐明皇旧日的一些大臣投降了胡藩，只有乐工雷海青有高度的民族气节，誓死不降，切齿骂贼，被安禄山杀死。唐明皇的避乱走到马嵬驿，六军痛恨已极，便乱刀杀死杨国忠，同时迫使唐明皇赐杨贵妃自杀，事后唐明皇逃往西蜀。郭子仪起兵剿灭安禄山，收复京都。唐明皇回到长安，思念杨贵妃，就遍求羽客去寻找贵妃的亡魂，最后月宫相会。三、《长生殿》思想倾向：“弛了朝纲，占了情场”1、对人间至情的悲悼：穿越生死的帝妃之恋（主）《四婵娟·斗茗》论“生死夫妻”：“此种夫妻，起先不无间阻，毕竟终成美满，别成夫妻一种奇缘，倒作千秋佳话。”（“美满夫妻”与“恩爱夫妻”之别：“美满与恩爱虽若相同，然须是终身厮守、谐老百年的，方才算个美满。若恩爱虽深，或享年不永，或中道分离，到底算不得个第一等了。”）《传概》【满江红】：“今古情场，问谁个真心到底？但果有精诚不散，终成连理。万里何愁南共北，两心那论生和死。笑人间儿女怅缘悭，无情耳。感金石，回天地。昭白日，垂青史。看臣忠子孝，总由情至。先圣不曾删郑、卫，吾侪取义翻宫、徵。借太真外传谱新词，情而已。”“至情”的发生演进：1）人间之恋第二出《定情》唐明皇说“朕与妃子偕老之盟，今夕伊始。特携得金钗、钿盒在此，与卿定情”，与杨贵妃共同希望“惟愿取，恩情美满，地久天长”；第九出《复召》唐明皇因勾搭虢国夫人而与杨贵妃疏离，二人不久即皆有悔意：“寡人在此思念妃子，不知妃子又怎生思念寡人哩”；第二十二出《密誓》写李杨二人于织女牵牛双星前起誓：“情重恩深，愿世世生生，共为夫妇，永不相离。”第二十五出《埋玉》写唐明皇无力保护杨贵妃而自责：“堂堂天子贵，不及莫愁家”，杨贵妃却甘愿为唐明皇而死：“百年离别在须臾，一代红颜为君尽！”2）人仙之恋（“隔断生死终不泯，人间最切是深情”）第二十九出《闻铃》写唐明皇在贵妃死后的思念：“只悔仓皇负了卿，负了卿！我独在人间委实的不愿生。”第三十二出《哭像》写平乱之后唐明皇追思贵妃：“如今独自虽无恙，问余生有甚风光！”“我那妃子呵，人间天上，此恨怎能偿！”“神像之上，果然满面泪痕。奇怪，奇怪！”第三十七出《尸解》写杨玉环痴情：“死生离别两悠悠，人不见，情未了，恨无休！”第五十出《重圆》写李杨月宫重聚，玉帝降旨：“鉴尔情深，命居忉利天宫，永为夫妇。”“情根历劫无生死，看到底终相共”3）何以“悲悼”？“情之所钟，在帝王家罕有”（《例言》）的悖论意义“一曲《霓裳》听不尽，香风引到大罗天”（《重圆》）的“自欺”“欺人”2、对历史兴亡的浩叹：盛衰之感（次）《贿权》（杨国忠包庇安禄山败军之责）《权哄》（安禄山被命为范阳节度使）《进果》（“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陷关》（潼关失陷）《献饭》（老农献饭玄宗）《骂贼》（雷海青骂安禄山）《弹词》（李龟年演说盛衰）《雨梦》（“挑尽灯花眠不得，凄凉南内更何人”“西宫南苑多秋草，夜雨梧桐叶落时”）3、综上：“悲悼”与“浩叹”互为表里，不宜孤立看待。“两方面构成了一种社会历史的大情境：境限定了情的性质和形态，而情则使境散发出一种感染力”（余秋雨语）“浩叹”的深度意味：安史之乱导致的盛衰变迁（戏内）鼎革之变带来的心灵创伤（戏外）《钱塘秋感》洪昇秋火荒湾悲太子，寒云孤塔吊王妃。山川满目南朝恨，短褐长竿任钓矶。四、《长生殿》与《牡丹亭》“至情”之比较《长生殿·例言》：棠村相国尝称予是剧乃一部闹热《牡丹亭》，世以为知言。1、“至情”的表现形式不同其一，“至情”描写的阶段重心：婚后与婚前其二，“至情”发展的关联度：政治影响其三，“至情”的广度：《长》包含忠孝之情2、“至情”的审美格调不同其一，“至情”之旨归：“融理”与“反理”其二，“至情”之发生：温雅与热烈《定情》：“受宠承恩，一霎里身判人间天上。须仿、冯嫟当熊，班姬辞辇，永持彤管侍君傍。”其三，“至情”之发展：捍卫与梦幻杨玉环与虢国夫人、梅妃的矛盾：《献发》《絮閤》其四，“至情”之结局：感伤与浪漫五、艺术特色1、构思巧妙，排场紧凑：“钗盒情缘”主线（李杨爱情）与副线（政治动荡）交替演进，形成鲜明的对比，极具震撼力。“三离四合”的艺术结构，情戏曲折而紧凑：第一次合：钗盒定情（第二出）；第一次离：杨妃生妒而被谪（第八出）第二次合：玄宗复召（第九出）；第二次离：偷幸梅妃而“絮閤”大闹（第十九出）第三次合：月下密誓（第二十二出）；第三次离：身死马嵬（第二十五出）第四次合：月宫重圆（第五十出）2、塑造人物，个性鲜明：唐明皇、杨贵妃、安禄山、杨国忠、雷海青等（旦跪介）臣妾受皇上深恩，杀身难报。今事势危急，望赐自尽，以定军心。陛下得安稳至蜀，妾虽死犹生也。算将来无计解军哗，残生愿甘罢，残生愿甘罢！（旦）陛下虽则恩深，但事已至此，无路求生。若再留恋，倘玉石俱焚，益增妾罪。望陛下舍妾之身，以保宗社。（《埋玉》）那满朝文武，平日里高官厚禄，荫子封妻，享荣华，受富贵，那一件不是朝廷恩典！如今却一个个贪生怕死，背义忘恩，争去投降不迭。只图安乐一时，那顾骂名千古。唉，岂不可羞，岂不可恨！我雷海青虽是一个乐工，那些没廉耻的勾当，委实做不出来。今日禄山与这一班逆党，大宴凝碧池头，传集梨园奏乐、俺不免乘此，到那厮跟前，痛骂一场，出了这口愤气。便粉身碎骨，也说不得了。（第二十八出《骂贼》）3、曲词清丽，音律典范：昆曲艺术集大成之作抒情性诗剧代表：《闻铃》《弹词》《雨梦》《长生殿·例言》：“予自惟文采不逮临川，而恪守韵调，罔敢稍有踰越。盖姑苏徐灵昭氏，为今之周郎，尝论撰《九宫新谱》，予与之审音协律，无一字不慎也。”叶堂《纳书楹曲谱》批语：“《长生殿》词极绮丽，宫谱亦谐，但性灵远逊临川，转不如‘四梦’之不谐宫谱者，使人能别出新意也。”吴舒凫《长生殿序》：“昉思句精字研，罔不谐叶。爱文者喜其词，知音者赏其律，以是传闻益远。蓄家乐者攒笔竞写，转相教习。优伶能是，升价什佰。”参阅书目：徐朔方校注本《长生殿》（人民文学出版社）；曾永义《长生殿研究》（台湾商务印书馆）；章培恒《洪昇年谱》（上海古籍出版社）；王永健《洪昇和长生殿》（上海古籍出版社）孔尚任与《桃花扇》孔尚任（1648-1718）字聘之，又字季重，号东塘，别号岸塘，又自署云亭山人。山东曲阜人，孔子第六十四世孙。父亲孔贞璠，明末举人，入清后，“养亲不仕”。一、生平经历1、仕前阶段（1684年前）养亲、读书开始了《桃花扇》构思，“仅画其轮廓，实未饰其藻采”（《桃花扇本末》）2、出仕阶段（1684年-1700年）1684年康熙祭孔之际御前讲经，破格升为国子监博士，赴京就任。1686年奉命随工部侍郎孙在丰赴淮扬治水，经世之才不得施展，转而结交遗民，优游诗酒，同时收集易代素材，丰富《桃花扇》内涵。1690年奉调回京续任国子监博士。1695年晋升户部主事，厌恶官场生活，“渐觉名心如佛谈，顿教老兴入诗浓”，用心于文学创作。1699年完成三易其稿的《桃花扇》，一时洛阳纸贵。3、隐居阶段（1700年后）1700年三月被罢官，“命薄忍遭文字憎，缄口金人受诽谤”。罢官或与《桃花扇》不无关系。归乡后生活清苦，穷愁潦倒。1718年卒于故居。学者徐振贵辑校《孔尚任全集辑校注评》齐鲁书社2004年版，全面整理了孔尚任文学作品。二、创作动因1、经世致用的治学理念孔尚任认为，治学“必求有益于身心，有益于经济，而不但为辞章训诂之儒”。显然受到顾炎武等人影响。2、感叹兴亡的个体寄寓与冒辟疆、杜浚、宗元鼎等遗民往来密切。诗作《拜明孝陵》“厚道群瞻今主拜，酸心稍有旧臣来”，《泊石城水西门作》“伤心千古事，依旧后庭花”。顾炎武桃花扇本末族兄方训公，崇祯末为南部曹；予舅翁秦光仪先生，其姻娅也。避乱依之，羁栖三载，得弘光遗事甚悉；旋里后数数为予言之。证以诸家稗记，无弗同者，盖实录也。独香姬面血溅扇，杨龙友以画笔点之，此则龙友小史言于方训公者。虽不见诸别籍，其事则新奇可传，《桃花扇》一剧感此而作也。南朝兴亡，遂系之桃花扇底。三、《桃花扇》故事背景与内容1644年，以李自成为首的农民起义军进攻明朝首都背景，崇祯帝自缢煤山；吴三桂勾引清军入关，镇压农民起义。同年五月，明朝残存江南的军政领袖们在南京拥立福王朱由崧为帝，建年号为弘光。然仅仅一年时间，南京城为清军攻陷，福王被俘。南明政权失败的主要根源在于政治的腐败和统治集团内部的纷争。以马士英、阮大铖为首的奸佞集团，对内私立党羽，排挤忠良，重兴党狱；对外则妄图结欢清军，求得偏安江左。以左良玉的百万雄师用来镇守长江上游，防御李自成、张献忠的义军，而下游正当清军的进路，反倒空虚无备。忠贞的史可法被挤出南京，督师江北，由于马阮集团的掣肘和黄得功、高杰、刘良佐、刘泽清四镇的骄横跋扈，也难以有所作为。当左良玉以“清君侧”为名，进兵南京，马士英竟撤江北大军用于内战战场，清军得以乘虚长驱直入。剧作于南明史实，大体写实。故事开始于1643年，南京复社文人吴应箕、陈贞慧与阉党阮大铖的斗争，阮大铖托杨龙友拉拢侯方域以为排解。侯方域与秦淮名妓李香君遇合，阮大铖替侯方域出资梳拢李香君。李香君知道真相后，拔簪脱衣，掷之于地，请杨龙友退还妆奁。1644年崇祯帝自缢于煤山（虚写），马士英、阮大铖迎立福王，史可法持异议，争之不得。阮大铖大权在手，对复社文人大肆搜捕，侯方域被迫告别李香君，离开南京，投奔扬州的史可法。阮大铖为泄私愤，借马士英想笼络淮阳督抚田仰的机会，献计送李香君给田仰为妾。李香君誓死不嫁，以头触桌，昏厥于地。杨龙友只得劝李香君养母李贞丽代香君嫁于田仰。杨龙友见李香君与侯方域的定情诗扇溅有血迹，随手将它点染成几枝桃花。时香君师傅苏昆山前往扬州，香君托他将溅血诗扇带给侯方域，以代书信。马士英、阮大铖为迎合福王的意旨，大抓秦淮歌女排演阮大铖编写的《燕子笺》，香君在被抓之列。此时，侯方域离开扬州重返南京，他去媚香楼寻找香君，未遇却被逮入狱。某日，阮、马观赏香君演出《燕子笺》，香君借机痛骂马、阮。马、阮大怒，欲置之死地，幸杨龙友求情，遂被软禁。清军攻破扬州，史可法殉国，南京一片混乱，福王、马、阮仓皇出逃，香君得同伴相救逃至栖霞山庵庙避难。李侯爱情故事以栖霞山重逢，入道为结束。（张瑶星：“呵呸！两个痴虫，你看国在那里，家在那里，君在那里，父在那里，偏是这点花月情根，割他不断么？”在政治悲剧的大氛围中，爱情由痴迷而觉悟，不以团圆为结束。）四、思想倾向：“借离合之情，写兴亡之感”1、揭示明王朝覆灭的原因《桃花扇小引》：“《桃花扇》一剧皆南朝新事，父老犹有存者。场上歌舞，局外指点，知三百年之基业隳于何人，败于何事，消于何年，歇于何地。不独令观者感慨涕零，亦可惩创人心，为末世之一救矣。”1）权奸误国：阮大铖、马士英《桃花扇小识》：“权奸者，魏党之余孽也；余孽者，进声色，罗货利，结党复仇，隳三百年之之帝基者也”阮大铖：“若是天道好还，死灰有复燃之日。我阮胡子呵！也顾不得名节，索性要倒行逆施了”（《侦戏》）阮大铖：“须将奇货归吾手，莫把新功让别人。……只怕兵部史可法临时掣肘”（《阻奸》）马士英：“一旦神京失守，看中原逐鹿交走。捷足争先，拜相与封侯，凭着这拥立功大权归手。”阮大铖（与镇将黄得功、刘泽清语）：“圣上录咱迎立之功，拜相封侯。我等皆系勋旧大臣，比不得别个。此后内外消息，须要两相照应，千秋富贵，可以常保矣。”“且住，立国之初，诸事未定，不要叫高、姜二相夺了俺的大权。”（《设朝》）（左良玉挥军东下征讨马、阮之际）阮大铖：没有别法，除是调取黄、刘三镇，早去堵截。马士英：倘若北兵渡河，叫谁迎敌？阮大铖：北兵一到，还要迎敌么？马士英：不迎敌，更有何法？阮大铖：只有两法。马士英：请教！阮大铖：跑、降马士英：说的也是。大丈夫烈烈轰轰，宁可叩北兵之马，不可试南贼之刀。吾主意已决，即发兵符，调取三镇便了。（《拜坛》

）2）昏君无道：弘光帝朱由崧侯方域向史可法力数朱由崧罪状，反对迎立（《阻奸》）朱由崧：只因你所献《燕子笺》，乃中兴一代之乐，点缀太平，第一要事。（《选优》）朱由崧：咱见弘光皇帝。只因左兵东犯，移镇堵截；谁知河北人马，乘虚渡淮。目下围住扬州，史可法连夜告急，人心惶惶，都无守志。那马士英、阮大铖躲的有影无踪，看来这中兴宝座也坐不稳了。千计万计，走为上计。……嫔妃们走动着，不要失散了。似明驼出塞，似明驼出塞，琵琶在怀，珍珠偷洒。（《逃难》）3）文争武斗：黄得功、刘良佐、刘泽清、高杰；左良玉史可法：恰似好同胞，为甚的争坐位失了同心好，斗齿牙变了协恭貌。一个眼睁睁同室操戈盾，一个怒冲冲平地起波涛。没见阵上逞威风，早已窝里相争闹，笑中兴封了一夥小儿曹。（《争位》）《劫宝》

（朱由崧仓皇出逃之际）：刘良佐、刘泽清：哥哥得了宝贝，竟瞒着两个兄弟么。黄得功：什么宝贝？刘泽清：弘光呀！把弘光送与北朝，赏咱们个大大王爵，岂不是献宝么！黄得功：好反贼，好反贼！望风便生降，望风便生降，好似波斯样。职贡朝天，思将奇货掣双掌；倒戈劫君，争功邀赏。顿丧心，全反面，真贼党。夏完淳《续幸存录》

：“朝堂与外镇不和，朝堂与朝堂不和，外镇与外镇不和；朋党势成，门户大起，虏寇之事，置之蔑闻。”综上：南明灭亡之必然《桃花扇·拜坛》眉批：“私君、私臣、私恩、私仇，南朝无一非私，焉得不亡！”吴梅《顾曲麈谈》：康熙皇帝观看《桃花扇》，“每至《设朝》、《选优》诸折，辄皱眉顿足曰：‘弘光，弘光，虽欲不亡，其可得乎？’往往为之罢酒也”2、展示正义与邪恶的斗争正义：李香君、侯方域、柳敬亭、史可法、左良玉

李香君：官人是何说话，阮大铖趋附权奸，廉耻丧尽；妇人女子，无不唾骂。他人攻之，官人救之，官人自处于何等也？……官人之意，不过因他助俺妆奁，便要徇私废公；那知道这几件钗钏衣裙，原放不到我香君眼里。（《却奁》）

李香君：奴家香君，被捉下楼，叫去学歌，是俺烟花本等，只有这点志气，就死不磨。……俺做个女祢衡，挝渔阳，声声骂，看他懂不懂。……东林伯仲，俺青楼皆知敬重。干儿义子从新用，绝不了魏家种。（《骂筵》）柳敬亭：这条老命什么稀罕，只要办的元帅事来。（《草檄》）杨文骢：竟不知柳敬亭是个有用之才。侯方域：我常夸他是我辈中人，说书乃余技耳。（《修札》）左良玉：竟不知唱曲之人，倒是一个义士（苏昆生

《草檄》

）史可法：都是俺眼中流出来。哭的俺一腔血，作泪零。（《誓师》）史可法：你看茫茫世界，留着俺史可法何处安放。累死英雄，到此日看江山换主，无可留恋。（《沉江》）邪恶：马士英、阮大铖、田仰3、感叹爱情的凄美哀婉侯方域：小生带有宫扇一柄，就题赠香君，永为订盟之物。（《眠香》）侯方域：这等见识，我倒不如，真乃侯生畏友也。（《却奁》）李香君：奴是薄福人，不愿入朱门。……奴家不图富贵，这话休和我讲。……奴便终身守寡，有何难哉，只不嫁人。（《拒媒》）李香君：妈妈说那里话来！当日杨老爷作媒，妈妈主婚，把奴嫁与侯郎，满堂宾客，谁没看见。现收着定盟之物。（急向内取出扇介）这首定情诗，杨老爷都看过，难道忘了不成？杨文骢：那侯郎避祸逃走，不知去向；设若三年不归，你也只顾等他么？李香君：便等他三年；便等他十年；便等他一百年；只不嫁田仰。……我立志守节，岂在温饱。忍寒饥，决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