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认知研究的系统操作

语言认知研究的系统操作

一、神经元的形成和功能语言是人类的语言，主要反映了人类的三个基本单位，即人类的生理、社会（文化）和思想。认知取向的研究能较好地揭示和解释语言及其三大本质属性。语言可视为信息系统,该系统可以有两种主要物质载体,一是大脑神经网络的生理性载体,一是声音和书写符号的物理性载体。前者称为语言系统,后者称为语言现象。语言处理实际上是语言系统的操作。语言系统是能自调节、有限、多维的层级关系组织的生命体,它的已知生理性至少包括:(1)一个神经元可以和数千个其它神经元连通;(2)神经元连成神经束,神经束组合成大脑功能区;(3)大脑中有纵向六个层次的神经元连接组织;(4)各神经元激活所需时值可以不同;(5)神经元有激励(正值)输出和抑制(负值)输出两种;(6)神经元激活与否,可以通过输入时空求和计算确定;(7)神经元或神经束连接关系之间具有保持激活状态(工作记忆)的机制;(8)激活频率越高,权值越高,激活也越容易(长期记忆、信息调用);(9)神经元激活方向是单向的,但从系统的整体组织出发,系统操作则是双向并行的;(10)神经网络中大神经元基本成熟于出生之前,小神经元以及神经元的连通形成于后天的经验激活操作之中。和语言系统连通的是概念系统。概念系统含社会文化、常识等概念信息,同时还和各种子系统(如感知、运动等子系统)连通。系统所含的概念和通过感知系统获得的概念,在实时操作中参与构成语境,帮助激活语言系统。概念系统操作的过程还包括了思维过程。有事实证明,思维过程必须激活概念系统,但可以不激活语言表达(程琪龙2001)。由于语言系统和概念系统的生理特性是相同的,它们都有自调节的功能,两者又互相连通,所以两者在互相影响的过程中自我调节。结果,语言就此打下了社会文化的烙印,具备了一定的思维性。因此,研究语言的社会文化性和思维性,有必要研究语言系统和概念系统之间的连通关系。1.2神经工程的研究和研究过程认知取向的语言研究应该是认知科学的一部分。在认知科学中,认知被定义为智能处理信息的过程。它包括心理平面上解决问题的过程、思维过程、语言处理过程、推理过程等;包括信息平面上的信息输入、信息激活和调用(工作记忆)、信息的贮存(长期记忆)以及信息的输出等过程;也包括神经平面上的神经激活的过程。认知科学有三个分支:(1)认知心理学主要研究信息加工的过程(参见Newell&Simon1972),(2)认知神经生理学主要研究信息加工的神经过程,(3)而认知工程学则研究人工的智能,研究计算机信息处理的过程。心智语言赋予我们更大的假设空间,但假设论证难度较大;大脑语言提供我们语言生理载体的特征,但现代高科技不允许我们直接观察到语言认知结构及其操作;语言工程无法让我们看到自然语言的生理特征,也无法揭示语言的认知生理结构,但我们可以用它来验证复杂的假设,扩展应用领域。研究语言主要是研究语言系统,研究系统的信息处理机制和过程,表述机制和过程的概括性神经抽象,表述和解释语言系统和概念系统在机制和操作方面的社会文化和思维的连通关系。要完成如此的理论目标,认知取向是合理的选择。1.3具体的模式建构我们已知语言系统的一些生理机制(见1.1小节),但却无法看到语言系统的细节,也无法看到语言系统和概念系统之间的连通细节。我们可观察到语言现象,并通过现象间接观察到社会文化特征,也能间接推断思维的部分细节。但现象和系统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差异。因此,我们只能用假设—验证的逼近(演绎)法来构拟一个语言系统模式。模式的总体框架和构件的设定基于已知的生理事实,模式的细节则基于现象的研究。现象的研究必须是分解和综合的研究。分解的对象是混沌整体,而综合则是将分解而得的成分综合(类似于归纳)为有内部结构形式的可分解整体(参见Hjelmslev1961)。现象的分解是为了综合,综合而成的模式又必须反映语言的三性,所以分解和综合必须在模式的总体框架中进行,并受科学理论总则(整体性及逻辑一致性、概括性、经济性、预测性)的约束。综合而成的假设模式还必须进行验证。由于模式的连通关系繁杂无比,计算机可以提供我们便利而又精确的检验手段和过程。在操作实施方面,我们提倡人机结合,以人为本的指导思想。1.4语义结构的概念结构在总体框架中,我们至少可以有概念语义、词汇语法和语音三大子系统。但笔者采取概念和语义分开的处理方法。概念结构为思维、问答、推理等认知过程提供信息,它主要涉及到语言和思维的关系。例如:(1)老板请他去(老板请他,他或去了,或没去)(2)老板把他请去了(老板请他,他去了)每个小句所有的各种含义,可以形式表述为基本概念结构,供各种认知过程使用。又如:该小句的基本概念结构含:语义结构主要涉及相同或相似语义结构和不同句法结构之间存在的关系。例如:(6)我们请他来/我们把他请来了/他被我们请来了。以上三个小句都包括“我们”、“请”、“他”、“来”,但它们可以组合体现为不同的句法结构。语义结构还包括语言表达和社会文化信息之间的关系,例如:在不同的人际关系中,作为体现条件的人际关系将因其不同而体现为不同的句法形式。小句的概念结构可以由三个最基本的结构按不同的路径连接而成,它和语义结构之间是多对一的体现关系(参见程琪龙1995)。语义结构的核心是述谓结构,它可以在不同条件下(如不同的主位选择)体现为不同的句式(如,汉语的一般句式、把字句式、被字句式等);同时也为不同社会文化的语境条件提供不同的表达形式。所有这些结构,都以关系表述。关系连通组成关系网络,网络及其构件不悖于神经生理基础,故它较理想地反映了语言系统的生理性(Lamb1999,程琪龙2001)。我们对隐喻、概念整合理论的语言学研究,可以说是将不涉及生理性的(大写)认知语言学,置入反映生理性(小写)的认知语言学的框架中。二、语义结构研究认知语言学研究语言处理的认知过程,以及语言和思维的操作过程。隐喻的语言学研究涉及概念系统、语言系统以及两者之间的体现关系。因此,在宏观平面上,隐喻研究的认知意义是不言而喻的。隐喻涉及述谓结构及其句法体现。研究述谓结构的有早期的格语法(Fillmore1968,Gruber1965)、形式主义的论元结构、题元结构(Grimshaw1990),有框架语义(Fillmore1982),也有功能主义的表义过程(Halliday1994)、义位结构(Lamb1999),还有功能和形式之间的认知语义结构(Jackendoff1990)。这些理论对语义结构的研究或多或少是接受动词中心论的,他们都注意动词语义和作谓元的语义之间的功能关系,甚至有些理论模式还将功能关系延伸到概念关系。但是,这些研究模式很少涉及隐喻,而语言和思维过程中却饱含隐喻。因此,隐喻的研究为认知系统和认知操作的构拟提出了新的课题,开辟了新的领域。隐喻有几个重要特性,它主要包括本体和喻体之间喻底的相似性、隐喻的系统性、多重性、语境性(Lakoff&Johnson1980)。下文在所述的认知理论框架中阐述隐喻特性,论证隐喻的认知机制和认知操作。三、层级关系网络的结构在宏观平面上,隐喻的机制涉及概念系统和语言系统。在我们的模式中,它们都由关系网络表述。但是,隐喻的连通关系比常规现象的连通关系复杂。目前概念系统的研究水平有限,问题比解答要多得多。尽管如此,概念信息的生理载体呈现一种层级关系网络(参见Collins&Quillian1969,1970)。如此层级组织可以通过联想来构拟语词概念和其它语词概念的连接(参见Freedman&Loftus1971)。但笔者认为,这种层级关系网络必定是多维的、多路径连通的。例如,椅子和桌子除了向上和家具连通外,两者之间也一定连通。层级网络除了涉及物体,还涉及状态、动作等。状态、动作层级网络的结点又和物体层级网络中的结点连通构成述谓概念结构。例如,“汤姆吃了两碗饺子”,“汤姆”是“人、动物”局部网络的结点,“饺子”是“食品”局部网络的结点,它们通过动作层级网络的“吃”连通。上述的层级关系网络仅是一种高度抽象的关系网络。在可操作的关系网络中,层级关系的各结点(即概念)都有自己的概念框架。所谓的框架就是概念的一些特征,它们体现为连接关系。特征同享的概念就通过这些特征连接或连通。例如,“吃”的语义框架至少涉及“将食物移入口中”、“食物消失在口中”、“摄入者常常是人或动物”等;因此,和“吃”连通的“吃者”必须含“口”;它们连接的概念意义还可以有“吃者获得了食物”、“食物对吃者起一定(正、负面)的作用”等。由于吃者、吃和食物各自框架中的关系互相连通,它们便可以通过这些连通路径,产生一个述谓结构。四、隐喻操作及其法律效果隐喻的操作也是语言系统的操作,但隐喻的操作路径比常规操作繁复。一般认为,隐喻过程耗时,而且有一定的审美情趣。在关系网络模式中,两者只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由于操作路径复杂耗时,延长的操作过程可以激活许多信息,可以引起更大注意,并有足够的时间和输入信息连通激活情感(审美)系统。语言系统是个自调节的动态系统,具体表现在它们的连通权值是不停变化着的。隐喻操作就涉及到自调节的不同连通状态。以典型三种隐喻(创新、巩固、死喻)状态的操作为例。创新操作就是隐喻连通权值很低的操作。该操作激活包括本体和喻体两个子系统内部的激活操作,两个子系统之间通过结点概念框架连通新路径的操、新路径的记忆操作。例如:(10)今天提款机吃了三张龙卡1)如是首次操作,“提款机”和“吃”之间,“吃”和“龙卡”之间没有直接连通关系。根据系统关系网络,“提款机”通过“有口”这一概念特征和“人、动物”连通,“龙卡”可以由“提款机”激活,三者间的连通关系再通过“食物消失在口中”激活。2)到了巩固操作阶段,隐喻过程的路径已曾激活,并有一定的权值,有一定的记忆。这样的隐喻操作起来比较容易,但它的心理效应和情感效应没有第一阶段的强烈。3)到了死喻阶段,隐喻操作已成了常规操作,直接连通关系已得到巩固,并相当稳定。如果将从创新隐喻到死喻看作一个发展过程,那么它是从间接路径激活、巩固,导致直接路径激活连通、巩固的过程。整个发展过程是从难到易的操作过程。由于系统相应路径连通权值的变化,隐喻的处理所用时间、隐喻心理效应和情感效应都随之变化。4.2产生隐喻连通关系隐喻有一定的系统性,即隐喻常常可以归入一个系统。在同一个系统中的隐喻,它们的本体或喻体的结点可以激活各自所在的子系统,并在一定时间内使两个子系统的许多概念结点都处于激活状态。它们的激活状态自然能够激励一系列隐喻连通关系。例如,股票交易和婚姻关系之间可以产生一系列隐喻:套牢—夫妻感情不和;解套—离婚;反弹—复婚。这些隐喻连通的结点分别在两个概念子系统中(一个是股票交易,一个是婚姻关系)(参见束定芳2000)。如果一个隐喻激活,那么它所连接的本体结点和喻体结点,激活各自所在的子系统,从而促使其它同系统隐喻激活。在实时操作中,子系统的概念越熟悉,权值也就越高,隐喻的产生或理解速度也就越快。如果我们综合两者的操作过程,那么它们的操作方向必须是双向互动的搜索求解。这一点和系统生理特性是一致的。4.3商调成功却又聚了隐喻和常规言语一样有歧义。一种表达可以理解为多种隐喻意义。例如,股票交易和婚姻关系的隐喻表达,还可以有恋爱关系和人事关系的隐喻理解:套牢—异性朋友关系不和无法解脱;和单位关系不协调但被人事部门卡住不放解套—异性朋友分手;商调成功离校反弹—分手朋友重新和好;再度回原单位服务在歧义选择激活的决策过程中,常需要额外的输入信息。其中一种重要的输入就是语境。因为激活过程是神经元时空求和的过程,所以语境输入信息越大,隐喻越容易被激活。这就是为什么虽然隐喻理解过程一般比常规言语理解过程长,但语境的输入能加速求和成功,加速隐喻理解。语境信息越强,理解速度也就越快,甚至在一定语境输入的激励下,首先激活的竟是隐喻表达,而不是常规表达。4.4两者本喻的相似性相似性的认知机制是各结点通过概念框架激活连通的关系。但是,各结点之间除了有相似性的激励关系,也有相异性的抑制关系。试比较:(11)今天提款机一连吃了顾客三张龙卡。(12)?今天提款机偷了顾客三张龙卡两句处理过程前句易,后句难。从两者动词的概念语义框架的角度出发,“吃”含“食物摄入口中”,“食物在口中消失”,“食者占有食物”,……;“偷”含“食物在不知情况下被取走”、“食物从原来所属者那里消失”,……。前句的异同是:提款机有口,龙卡在提款机入口中消失,顾客失去了龙卡;但龙卡并没有被消化变成提款机的养分,……。后句的异同是:龙卡消失了顾客无法取回,提款机占有了龙卡;但是,提款机没有主动取物功能,顾客自愿将龙卡喂入提款机而人不会将物送给小偷。由此看来,仅笼统讲相似性可以激活隐喻是不够的。虽然两者的本喻都有异同存在,但我们不难发现在相似性方面,前句涵盖后句,因此前句连通激励输入比后句的大;另外,前句相异的抑制输入比后句的小;两者求和的结果应该是前句的权值大于后者,所以前句容易处理。4.5儿童在语言表达前的方位智能空间方位隐喻在概念形成的过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许多抽象概念均通过方位隐喻获得(参见Hill1982,Dahl1995)。在语言习得过程中,方位域一般先于隐喻,而许多隐喻则源于方位域的各种表达,尤其是英语的介词系统。那么这种隐喻习得的现象又该如何作出认知解释呢?首先,儿童在有清晰语言表达前,已经能够辨别方向。儿童的方位智能可以体现为儿童能朝着某个方向看甚至爬。这就表明,儿童在语言表达系统连通前,有些方位概念已经存在,并至少和运动系统连通。如果方位概念子系统已经存在,那么在各种语言输入中,表达方位的形式最容易被理解,相应的路径最容易被激活,路径的权值也有了相应的提高。而隐喻因其概念连通关系尚未建立,而无法和语言表达接通。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常规方位表达先于隐喻方位表达。那么许多隐喻又为什么以方位概念为基础呢?原因有两个方面,一个是内因,另一个是外因。由于方位概念已经形成,那么它必定在语言处理时被激活,这是内因;由于现象的输入中含隐喻,所以它可以在激活的方位系统中构拟新的隐喻连通关系。当然,如此的信息处理方式本身说明,人作为一种自然有生命体,它在处理信息时是高效的,即它有很高的概括性和经济性。自然生命体反映出来的这种特性和科学理论总原则似乎同出一辙。五、表达层面的整合概念整合的前提是概念系统中可以有许多概念域,而不是简单的两个域之间的映射。一个述谓结构可以体现多个概念域。在概念系统中,所谓的概念域或概念框架,实际上是一个关系网络局部,该网络域中各概念结点很容易激活。以语词safe组合为例。首先,safe的概念框架主要是“实体不受其它因素的负影响”(Fauconnier&Turner1996)。由于实体可以在不同的环境和活动中,这些环境和活动又有各自的概念域。在形式表达层面上,和safe组合的词不只是受负影响的实体,它还可以是不受负影响的环境、工具、方式、事件等,例如:safechild(受影响对象)、safechair(位置)safeguard(施事)、safetool(工具)safetrip(事件)、safemeasure(方法)在概念系统中,它们可以是复杂的连通关系。但是,使用频率高了,这些概念路径成了信息囊(程琪龙1998)。语言生成过程中信息囊很可能不必再激活了,即激活已经可以“抄近路”了;但在理解过程中,在某些条件下我们常常必须激活这些隐性信息囊。因此,概念整合应该是多种概念域有一部分结点体现为语法词汇。在词汇语法层面上,它们之间的关系仍然只是简单的组合。整合是一种多到少的体现关系,即多个概念框架体现为同一个语词的关系。Safe的概念框架和chair的概念框架组合体现为safechair,而上述各种不同概念整合的safe在具体在线操作中,必须选择体现为相同的safe。这种多到少的体现关系,并不只存在于概念、语义、语法之间,它贯通整个语言系统。事实上,语言系统从概念到音位,它是一个倒三角形的关系网络层级模式,概念数量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