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烈顿顿》的孤独

《英烈顿顿》的孤独

一《菲尔德爷》与康拉德之争约瑟夫康拉德出生于英国，是波兰的一位作家。一些评论家认为，他是英国现代八大作家之一。美国著名文学家H·L·门肯说“他是最伟大的小说家”。而大文评家李维士(F·R·Leavis)在讨论英国小说的传统时,把康拉德列为“大传统”的一部分,与简·奥斯汀(JeanAusten),乔治·詹姆士(GeorgeJames)并列。我国作家老舍称他为“近代最伟大的境界与人格的创造者”。1974年,在康拉德逝世五十周年之际,在英国坎特伯雷召开了研究康拉德的国际会议,与会代表从各个方面对康拉德进行了探讨。如今,国外几乎每年都有关于康拉德的专著问世。有些人年年反复阅读康拉德的著作,历时几十年之久,而每次总能从这位属于全世界的文学大师身上发现新的境界。《吉姆爷》(LordJim)是康拉德最受推崇的小说,发表于1900年。内容写一个英国青年海员吉姆由于一时的卑怯而贪生失职,受到舆论和良心的谴责,但他终于以光荣一死挽回了丧失的荣誉。吉姆曾在帕特纳号船上当大副,运送八百名旅客前往麦加朝圣。中途触礁,船有沉没的危险,吉姆报告了船长。船长带着几名轮机手,偷偷丢下全船旅客,跳上一只救生艇逃命。吉姆由于偶然的情况,犹豫之后也跳上了救生艇,他们登岸后,方知帕特纳号遇救脱险,旅客安然。在法庭调查事实时,只有吉姆一人敢于说出真相。船长和吉姆被判定失职,吊销执照。这个耻辱和犯罪的感觉时刻折磨着吉姆的良心。无论走到那里,关于这一丑事的谈论也跟到那里,使他无法安身立足。最后他经人保荐到东方公司设在遥远的热带地区的贸易站当一名经理。不久,吉姆成了深受当地土著部落头人多拉明(Doramin)信任的顾问,他的儿子戴恩·沃里斯(DainWaris)的好友,人们称他为“吉姆爷”。一次,以布朗(Brown)为首的一伙白人海盗上岸寻衅闹事被当地土人抓起来,吉姆为他们求情,头人放他们回去。不料他们在回船的路上背信弃义,杀死沃里斯和其他武士。吉姆怀着满腔悲痛,来向头人请罪,心甘情愿地让对方把自己处死。二孤独是人类的共同产物康拉德的作品中洋溢着浓烈的孤独气氛,《吉姆爷》也不例外。在这部小说里,读者可看见孤独的主人公行走于小说内外。叙述人马洛不惜余力地暗示:他的关于吉姆的故事是对人类孤独的考究———因为这位被人遗忘的、令人难以置信的“人物全然无处投奔”。在第16章,马洛道出了作家及小说要展示给读者的孤独观。马洛曾安慰吉姆但又感到徒劳无力,因为二人终归不能在方方面面息息相通。这也是人类的悲哀———任何人都无法找到与自己完全相互理解的知己。我们就是在试图掌握他人最隐秘的需要时,才洞察到人们是多么不可理解,多么摇摆不定,多么迷离,尽管他们和我们看到同样的星星,享受到同样的太阳的温暖。就好像寂寞是存在的一个艰苦而绝对的条件;我们所瞩目的血肉之躯在伸出的指头面前化了,只剩下反复无常、极度忧郁、总在逃避的精神,那是谁也看不见,抓不到的。上文清清楚楚阐述了《吉姆爷》中的孤独之感,即作者关于孤独的看法。康拉德认为:孤独首先是人类的一种艰难、实在的生存状态,是无法疗治的痛苦之源;其次,孤独又是人类力量的源泉之一,能促使人们奋发图强,吉姆的孤独就属于后者。康拉德这样写道:“……这孤独使他的身材显得更高了。目力所及范围之内,没有一样东西可与他相比,仿佛他是那种特殊任务,他们只能用他们名气的大小来衡量……”康拉德从三方面来阐释自己的孤独观。1.孤独之战—主人公道义上的孤独。首先是吉姆道义上的孤独。当法庭开庭之时,“帕特纳号”上的船长逃之夭夭,首席工程师精神错乱进了医院,第二工程师摔断了一个手臂。同时,有人出钱让吉姆逃离是非之地,但他拒绝了———其性格使然。他一方面如孩童般纯真,另一方面又是一个恪尽职守的海员。逃跑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所以他留下直面审判,说明事情真相以承担后果。结果呢?执照被吊销了,永远失去了做海员的资格。此时此刻,吉姆成了道义上的孤家寡人,一个在世俗之人看来的十足的傻子!他在帕图森时,又两次身陷道义上的孤独境地。一次,布朗一伙入侵帕图森,他竟自作主张放对方走。当时,许多人极力反对,连头人他的养父多拉明都不同意这么做。此情此景,他一次次地恳求大家,直到大家介于他特殊的身份(白人斯坦因派驻的代理)同意放人。另一次是在激战结束时,他为自己的过失———放布朗一伙却导致好友———多拉明的儿子,未来的头人沃瑞斯的身亡而直面头人的惩处。他的恋人及随从极力恳求他一走了之,但他拒绝了。多拉明及土人怒火中烧,无法容忍对吉姆的爱戴和信任所招来的灾难,要他弥补所发生的一切。此时,他只有孤独地以身赴死。他的脑海中闪过了怎样的念头———怎样的回忆?谁能知道?一切都完了,曾经有一次未能忠于职守的他,再次失去了所有的人对他的信任。我相信,就是在那时,他想起写点什么———给某个人———却又放弃了。孤独正把他包围起来。人们曾经把自己的生命托付给了他———仅仅为了那信任;而正如他所说的,永远,永远也不能使他们理解他。……2.孤独对人性的救赎是文中不同人物的孤独。从心理角度上讲,文中所有的人都倍感孤独。吉姆少时离家,不幸卷入“帕特纳号”事件。遇到马洛之前,没人理解他、安慰他。他曾对马洛说:“……我不想开脱自己;可是我想解释一下———我希望有人理解———有人———至少有一个人!你!为什么不可以是你?”当来到帕图森,以为自己可以完全告别过去,但实际上,“帕特纳号”不仅永远夺取了他内心的平静,且使他与当地人分离开来。令他失望的是:没人理解他的所作所为,自己的恋人甚至不相信他的话,不理解他的追求。虽然马洛把他看作“我们当中的一个”,但又反复说自己看不透吉姆,有时还怀疑自己的判断力。“我想知道———但时至今日我还不知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猜测”;“把他看清楚是不可能的”。总之,没人完全理解吉姆,直到离开人世时,他孤独依旧。马洛与吉姆一样孤独。在整个故事发展过程中,康拉德只字未提马洛的家事,马洛自己也不透一点消息……他一直在寻求别人的理解。从吉姆那儿,他找到了自己的影子,认吉姆为失散的同事。他竭尽所能帮助吉姆,从中找到了长辈的自信。吉姆的恋人珠宝亦倍感孤独。自小丧母,生父不知去向,继父对她苛刻异常。而吉姆则把一些抽象的东西看得比她还重要,令她无法理解。睿智的斯坦因老人拥有权力、金钱、地位、名誉,但缺乏他人的理解,一直生活在孤独之中。本把自己的梦想寄托在吉姆身上,小伙子却英年早逝。吉姆的死,使深爱他的珠宝和斯坦因老人瞬息之间处于孤独的深渊。小说末尾传神地表达了这一点:谁知道呢?他走了,内心深不可测,而那可怜的姑娘则在斯坦因家中过着一种无声无息、了无生趣的生活。斯坦因近来已见老了很多。他自己也感到了这一点,常说他正“准备离开这一切;准备离开……”同时他伤感地朝他的蝴蝶们挥挥手。小说中的反派人物如柯涅柳斯、布朗等等也时时急于想得到他人的理解。为什么?他们也是人类的一分子,也时时体味到了全人类共有的悲哀———孤独。3.文化因素:孤独最后,康拉德那种历久不渝的个人孤独之感还通过大量的环境描写,展现在读者面前。如下文:文明的溪流,好像在帕图森以北一百英里的一个海岬给分开了似的,一支流向东,一支流向东南,将岛上的平原和山谷,古老的树木和古老的人,都弃之不顾,孤零零的,正像一条汹涌奔腾的大河的两个支流口当中的一个无关紧要、正在崩塌的小岛。实际上,孤独之所以是康拉德作品中反复吟唱的伟大主题,源于他那波兰的孩童时代和那时的一些文化因素的影响。康拉德生于饱受外敌蹂躏之苦的波兰,父母过世较早,11岁便成了孤儿。他十几岁时,先作为波兰人在法国人中经历海上生活;随后又作为唯一的波兰人在英国人中做海员。甚至结婚之际,他多年的孤独之感仍挥洒不去。不过,早期的生活经历及随之而来的海上生涯可能使他倾向于悲观的孤独观,而所处时代的文化因素却加剧了他的这种倾向。最为明显的是:当时人们宗教信仰普遍淡薄,部分原因是随着科学的发展,人们对自然的认识视野日渐拓展,科学的威信日日见隆。同时,成长的失落感在那一代人中久滞不去。关于这一点儿,康拉德的许多信札里曾多次提到。三孤独孤独,无所不为人作的物孤独在《吉姆爷》中,恰如一条暗线———一条暗流,贯穿情节发展的前前后后。作者通过吉姆道德上的孤独、人物的心理上的孤独及环境的孤独的描述,不仅从不同侧面展示着自己的孤独观和孤独感,而且让这条暗线无时无刻不服务于小说的主题———“吉姆和读者的心路历程的发展”。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不仅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些,而且情不自禁融于其中:望着被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