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舜禹时代与舜山之战

尧舜禹时代与舜山之战

中国古代的历史以尧舜时代为边界。在尧舜之前，“很难推荐贵族先生”，但在《尚书》中，只有尧舜的历史故事被保存下来。现代考古在山西襄汾县城东北约15华里发掘的陶寺遗址与古史关于尧部落的记载相互印证。陶寺遗址的地理方位属于《夏书》所载陶唐氏的冀方,也符合《水经注》尧都平阳的记录。时间约当公元前25世纪到公元前20世纪,延续500余年,尧舜时代包含在此时段中。这处遗址有三百多万平方米,有小城、大城,具有早期都城性质。已发掘700多座墓葬,有出土鼍鼓、特磬等重要礼器的大墓,呈现出“金字塔式的社会分层结构”。209有距今4050±115年的观象台建筑基址,显示出较高的科技发展水平。陶寺遗址为当代尧文化研究提供了丰富的资料,却也限制了人们的视野。尧舜时代是一个文化大交流、大发展的时代,只有跳出陶寺来研究尧文化才能更清楚地说明尧文化的源与流,看清尧文化的重要性。鲁山县的尧山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观察点。一、鲁山与患者的关系在唐尧之前,有关黄帝的传说最有名。黄帝时代是西部华夏集团与东部东夷集团斗争最激烈的时期,按照《史记》的记载,先有炎帝与黄帝的阪泉之战,然后有蚩尤与黄帝的涿鹿之战,通过战争手段最终实现了东西两大部族的联合。从唐尧开始,战略重点转移到对南方的开发。尧山是豫西山地脊梁八百里伏牛山东段主峰,海拔2153米,位于平顶山市鲁山县西部,正处于从河洛地区向南方进发的关键位置。尧山与尧有关。潘民中先生从三个途径推测尧山的得名原由:第一,据《水经注·滍水》记载,认为尧之裔孙刘累立尧祠于尧山上以祭尧,因而得名。第二,据东汉张衡《南都赋》及晋司马彪《后汉书·郡国志》说法,推测鲁山西部滍水上游山区是尧部落的初居地,因而得名。第三,据《大戴礼记》“青阳降居于泜水,昌意降居于若水”。考证“泜水”即滍水,“若水”即汝水,认为鲁山西部滍水中上游是尧部落的祖居地,因而得名。这些提法给人很多启发。(1)《左传哀公六年夏书》引用《夏书》如下“惟彼陶唐,帅彼天常,有此冀方。”(2)县在平河之阳,推动防推动“汾水又南,径平阳县故城,东晋大夫赵晁之故邑也。应劭曰:‘县在平河之阳,尧舜并都之地也。……水侧有尧庙,庙前有碑。’《魏土地记》曰:‘平阳城东十里汾水东原上有小台,台上有尧神屋石碑。’”(3)苗、伐三苗是防御反应的重要途径古人的居住和移动是沿着河流推进的,尧山处于黄河流域、淮河流域和汉水流域之间,淮河水系沙颍河的两条支流沙河、汝河分别发源于尧山东麓和西麓,其西侧还有北流入黄河的伊河与南流入汉水的淅川。当唐尧选择南向进发时,尧山就成为绕不开的一个点。唐尧开发南方是从伊河向南推进的,这个选择可能与唐尧的母族有关。《史记五帝本纪索隐》称尧为“帝喾之子,姓伊祁氏”。又引皇甫谧语:“尧初生时,其母在三阿之南,寄于伊长孺之家,故从母所居为姓也。”“三阿”可能是“三河”之误,黄河、洛河、伊河为三河。《御定历代纪事年表》正以尧母陈丰氏为“大帝之女,生斗维之野,常在三河东南,寄于伊氏之家,出观三河,感赤龙负图之祥,孕十四月,于髙辛氏丁亥岁生尧于丹陵”。尧母陈丰氏为伊侯国女,尧幼时从母居伊水,为伊姓。父系则属于黃帝之后,为十二姓之一的祁姓。《太平御览》卷八十引《帝王世纪》曰:“帝尧陶唐氏,祁姓也。母曰庆都,孕十四月而生尧于丹陵,名曰放勋,或从母姓伊祁氏。”母族的帮助正是尧迅速进入南方的关键因素。开发南方是尧舜禹几代人的大事业,但开发前的南方并非荒无人烟,而是由苗蛮集团占据,开发南方是与伐三苗联系在一起的。《战国策》卷二十二吴起谈到三苗所在的地方:昔者,三苗之居,左彭蠡之波,右有洞庭之水,文山在其南,而衡山在其北。恃此险也,为政不善,而禹放逐之。这是广义的三苗地区,其中的衡山并非指今南岳衡山,而是指雉衡山,《山海经·中山经》的中次一十一山经将衡山纳入到黄淮平原西南部的荆山系列中。“凡荆山之首,自翼望之山至于几山,凡四十八山,三千七百三十二里。”这一山群“全散布于南阳、镇平、南召、鲁山及附近各县境内”,66相当于今伏牛山、桐柏山、大别山一带。钱穆理解的衡山也是“在今河南鲁山、嵩县、卢氏一带山脉”。今鲁山境内的尧山即属于这个山系,是三苗的北境。尧舜禹所征伐的狭义的三苗国,即在今尧山以南的南阳盆地。236尧伐三苗是在尧山西侧展开的,《吕氏春秋·召类》云:“尧战丹水之浦,以服南蛮。”丹水以产丹砂知名,丹砂是颜料也是药材,具有重要经济价值。尧服南蛮具有抢夺经济资源性质。在今淅川县丹江沿岸,发现了距今5000年前后的屈家岭文化遗址20余处,56这应该是属于三苗遗存的古文化。尧由伊水南行转入丹水,在这一带的战斗取得巨大成功,他的儿子丹朱后来在此继续经营,“遂封于房。”197真正将尧的南征事业发展壮大的是舜、禹,舜对三苗施行政治教化,《吕氏春秋·召类》云:“舜却苗民,更易其俗。”《淮南子·齐俗训》云:“当舜之时,有苗不服,于是舜修政偃兵,执干戚而舞之。”禹对三苗进行宗教改造,《墨子·非攻下》云:“昔者三苗大乱,天命殛之,日妖宵出,雨血三朝,龙生于庙,犬哭乎市,夏冰,地坼及泉,五谷变化,民乃大振。高阳乃命玄宫,禹亲把天之瑞令,以征有苗,四电诱祗,有神人面鸟身,若瑾以侍,搤矢有苗之祥,苗师大乱,后乃遂几。禹既巳克有三苗,焉磨为山川,别物上下,乡制大极,而神民不违,天下乃静,则此禹之所以征有苗也。”徐旭生对这段话作过清理,他猜测这是一场宗教战争:“舜个人的事业多在民事方面,大巫或宗教主的职位仍属于高阳氏。所以禹伐三苗,未必受命于舜,却是不能不受命于大巫。受命于大巫就是受命于天。”119-120禹所继承的是经过颛顼改革的巫教,而三苗用的仍是原始的巫术,禹伐三苗,既制其民,亦革其神。舜、禹时代尧山东侧的南下通道也已打开,《艺文类聚》卷十一引《帝王世纪》云:“有苗氏叛,虞舜南征,崩于鸣条。”《孟子·离娄下》亦云舜“卒于鸣条”,据刘起釪考证,鸣条“在今开封、陈留一带”。894舜从山西南部沿黄河东下,在鸣条转道南征三苗。由鸣条南下这条道是后来的交通干道,桀败于鸣条,南逃不齐、鲁山,1113-1114走的也是这条大路。《国语·周语下》太子晋谈到大禹治水,四岳佐之,四岳获得的赏赐是:“祚四岳国,命以侯伯,赐姓曰‘姜’、氏曰‘有吕’。”四岳的封地吕在今河南南阳,这是三苗的中心区域,这说明禹的时代已经完全控制了尧山周围的地区。二、人身龙身方面的神圣物质《左传·昭公二十九年》记载,晋史蔡墨对魏献子说:“昔有飂叔安,有裔子曰董父,实甚好龙,能求其耆欲以饮食之,龙多归之,乃扰畜龙,以服事帝舜,帝赐之姓曰董,氏曰豢龙,封诸鬷川,鬷夷氏其后也。故帝舜氏世有畜龙。及有夏孔甲,扰于有帝,帝赐之乘龙,河、汉各二,各有雌雄。孔甲不能食,而未获豢龙氏。有陶唐氏既衰,其后有刘累,学扰龙于豢龙氏,以事孔甲,能饮食之。夏后嘉之,赐氏曰御龙,以更豕韦之后。龙一雌死,潜醢以食夏后。夏后飨之,既而使求之。惧而迁于鲁县,范氏其后也。”这段话中御龙氏刘累所迁的鲁县即今河南鲁山县,对此历来没有异议。但其中的龙是个什么动物,扰龙是件什么事情,为什么刘累选择鲁山做迁居地,却需要进一步的阐述。龙形的基本构成是:马头、马鬃、马尾,牛耳、牛角(一说鹿角),蛇身,鹰爪(一说虎爪或狗爪),鱼鳞。一般认为,龙是华夏集团的图腾形象。华夏集团会聚了以马、牛、蛇、鹰、鱼等动物为图腾形象的部族,因而各取其部分特征创造出龙这样一个新的集团图腾形象。在这些龙的形体特征中,龙与马的关系值得特别关注。赵逵夫先生发现,“汉代以前,各种铜器、石刻等上面刻的龙,同马的形象极为相近,实即夸张表现的腾空奔驰的马。”20在古文献的记载中,龙是马的一种,指野生的、特别高大的、跑得飞快的马。《水经注·漾水》引《开山图》云:“陇西神马山有渊池,龙马所生。”《初学记》卷二十九引黄章《龙马赋》:“夫龙马之所出,于太蒙之荒域。”不管是神马山的渊池,还是太蒙之荒域,龙马都是生长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周礼·夏官·廋人》云:“马八尺以上为龙。”李贤《后汉书·冯衍传注》引《尔雅》“马高八尺为龙”。《太平御览》卷八九六引孙氏《瑞应图》云:“龙马者,仁马,河水之精也。高八尺五寸,长颈,骼上有翼,旁乘毛,鸣声九音。”无论是八尺还是八尺五寸,都远远超过一般马的身高。“骼上有翼”出于对其快如飞的想望。屈原《离骚》直接称快马为“飞龙”。王嘉《拾遗记》称为周穆王驾车的八马为八龙,名叫绝地、翻羽、奔霄、越影、逾晖、超光、腾雾、挟翼,这些名字都来自对快速的形容。龙马野生,具有野性,有时甚至会显得狰狞恐怖。梁奇研究了《山海经》中的龙人形象,他发现《南山经》天虞山系、《中山经》首阳山系的神灵形象均是龙身人面,它们拥有神奇的威力,是先民崇拜、祭祀的对象;《西山经》人面龙身的鼓凶狠异常;《中山经》人身龙首的计蒙“恒游于漳渊,出入必有飘风暴雨”;《大荒东经》的应龙能够呼风唤雨;《海内东经》龙首而人头的雷神,鼓腹而声震天下;《海外南经》和《海内经》所记载的“龙首”神窫窳以人为食。“就其自然属性而言,龙吸取了猛兽的要素,如蛇身、虎爪等凶狠的要素;同时也吸收了性情温顺的牛、鹿等动物的器官。即龙为一种蛇体、兽脚、马头、鬣和尾,鹿角、狗爪、鱼的鳞和须等形体特征的动物,屈伸自如,刚健有力,入土潜水,能飞腾蛰伏、兴云布雨,能发出闪电鸣雷,等等。”要让野马服从人类的意志,就必须加以驯化,消除其凶狠的因素,发扬其温顺的因素。帝舜时代的豢龙氏董父实际上是第一个驯化野马的专家。徐中舒说:中国大陆的东部原来就不产马牛羊。《后汉书·东夷传》说倭(日本)‘无虎豹马牛羊鹊’,《隋书·流求传》说流求‘尤多猪,无牛羊驴马’。流求在福建东北,水行五日而至,即今台湾。日本与台湾在上新统末期尚与大陆相连。这些岛屿上没有马牛羊就说明大陆上也没有这些家畜。一九六二年在西拉木伦河以北地区,位于巴林左旗北部乌尔吉木伦河东岸山岗上的富河文化遗址中,发现的动物骨骼甚多,未见有草原奇蹄类动物,也不见大型猛兽,犬科标本较少,未见可以肯定为家畜的。炭14测定富河文化距今为4730±110年,是中国大陆东部没有马牛羊这一类的家畜,又得到地下遗迹的证明。中国之有马牛羊这些家畜是中亚输入的。中亚是马牛羊的原产地,西羌族只驯畜了羊群并没有驯畜牛(如牦牛),马更是从葱岭以西逐渐输入中国的,所以称他们为西戎牧羊人。由此推定,公元前2500年至前2000年的尧舜禹时期,正是马匹输入中国并开始驯化的时期。董父恰逢其时,终于将由西方输入的马驯化成人类的助手。董父为什么能够成为驯化野马的第一人呢?首先在于驯化方法高明。董父驯马的方法不是强迫马按照人的意志行事,而是根据马的嗜好来喂养它、训练它,这是董父成功的关键。其次,由战争的紧迫需要促成。尧舜禹伐三苗要走山路,传统的水力运输不能完成物资搬运任务,需要大型畜力运输,董父驯马应该是出于战争的需要。因此,驯马不是由从西方来的具有牧羊传统的羌人完成,而是由生长在南方的董叔完成。董叔为飂叔安之后裔,董增龄《国语·郑语正义》根据《汉书·地理志》称南阳郡湖阳县为“故廖国也”,认为飂叔安即廖国之君,廖国在河南唐县。今唐河县南之湖阳镇即其地。刘起釪考证,廖国为古鬷夷之所在,即豢龙氏所封地鬷川。896-898董父驯化的马加强了舜、禹的力量,使他们最终征服了三苗,董父也被封到三苗故地鬷川。马是草原动物,鬷川并不是养马的好地方。董父受封于此,完全是为了奖赏他在征服三苗中所建立的功劳。后来有夏孔甲的乘龙,河、汉各二,其中的两匹汉龙应该就是在属于汉水流域的鬷川所驯养的骏马。刘累学习豢龙也应该在鬷川这个养马场。刘累御龙,北迁鲁县,还是选择在尧山周围,这种选择与豢龙氏鬷川养马一样,仍然受制于养马服务于山区运输这一伐三苗战略的影响。不过,刘累受封为御龙氏,显然在发明驾驭车马技术方面是建有功勋的。2004年在二里头宫城南侧大路上发现的车辙痕,将我国用车的历史上推至距今3700年左右的夏代。这一发现为我们将御龙解释为驾马车提供了切实的证据。商代之后,车战兴起,养马的御龙氏就北迁平原地区的河南滑县,受封为豕韦氏了。从刘累开始,食马肉也正式成为一种禁忌。早期的野马本是一种供食用的动物,但驯化战马不易,战马是神圣的,任何人都不得食用。刘累虽然只是向孔甲提供了死去的战马肉,孔甲食龙也触犯了这种禁忌,这是使人感到恐怖的。这种禁忌在后世一直延续,《吕氏春秋·爱士》记载:“昔者,秦缪公乘马而车为败,右服失而野人取之。缪公自往求之,见野人方将食之于岐山之阳。缪公叹曰:‘食骏马之肉而不还饮酒,余恐其伤女也!’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