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动漫的文化传承与产业发展

日本动漫的文化传承与产业发展

在当今社会，日本的漫画艺术已经被公认为一种独特的艺术流行。日本动漫甚至有着两个专门的名词ANIME(日本动画)和MANGA(日本漫画)。动画和漫画虽分属两种不同的艺术形式,但在日本,它们却是二位一体的。因为两者不仅从内容题材、叙事风格以及视觉效果控制技巧上看是互相借鉴,密不可分的;而且众多动画来源或改编自漫画,漫画大师如手塚治虫、宫崎骏等本身也往往就是动画制作大师。世界范围内的流行使得日本的动漫业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从而成为日本经济的稳固支柱,使得各国经济学家和经济建设决策者们纷纷注目。同时,日本动漫丰富的题材、内容和手法,也使得整个日本社会面貌和精神状态的方方面面在世人面前得以充分地展现。换句话说,日本正以动漫这种时尚、流行的商业艺术形式从不同的角度反映着日本独特的民族文化。日本是个有着奇特而耐人寻味的文化传统的民族。美国人类学家鲁思·本尼迪克特(RuthBenedict)的《菊花与刀》一书中的观点可以说是对日本民族性格的精妙概括:“日本人既好斗又和善,既尚武又爱美,既蛮横又文雅,既刻板又富有适应性,既顺从又不甘任人摆布,既忠诚不二又会背信弃义,既勇敢又胆怯,既保守而又善于接受新事物,而这一切相互矛盾的气质都是在最高的程度上表现出来的。”作为日本文化艺术载体之一的动漫文化,也深刻地烙印着“菊花与刀”这种日式风格的文化模式。一、日本动画创新意识和设计要素日本动画是在美国和法国动画片的启蒙下产生的。然而日本民族是个善于借鉴又善于变通,富有创造力的民族。经过手冢治虫、宫崎骏等一代代日本动漫人执着的努力,如今的日本动漫业已走出一条独具特色的路,很多方面甚至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以迪斯尼、梦工厂公司的作品为主要代表的美国动画主要以《白雪公主》式的音乐型动画模式为主。相对简单化的人物塑造和浅显的故事情节设置依赖的是音乐的铺展和高超的电脑科技制作,美国动画追求的是如何为观众带来一场相对单纯的视听盛宴。不管是《狮子王》还是《海底总动员》,这些成功的动画大片都是类似模式。相比较,日本的许多动漫家更善于在动漫艺术中融入东方人特有的含蓄、细腻的情感,善于以故事情节本身控制影片画面节奏,表现出唯美清新、打动人心的主题氛围。日本当代最富盛名的动漫大师一宫崎骏无疑就是这种细腻优美的日式风格的最杰出代表。像其近年力作《哈尔的移动城堡》,虽改编自英国作家戴安娜·韦恩·琼斯的同名儿童幻想小说,表现欧洲的人物和场景,画面却也丝毫不减其日式审美的感染力。宫崎骏作品的画面是唯美的,但它的美和《狮子王》、《海底总动员》中那种科技味的五光十色、精致艳丽有着很大的不同,他的作品有着菊花般清新自然的唯美气质。宫崎骏一贯强调手绘效果的朴实自然,即便在现代动画科技大为发展的现在,宫崎骏也从来没有动摇过他要求的本质。虽然他的吉卜力工作室早在十几年前就陆续开发计算机动画技术,但已经六十多岁的宫崎骏至今仍坚持自己手工绘图。而且,就算采用3D动画,宫崎骏也要它看起来像是2D技法呈现那种相对朴素的效果。他认为人文色彩强烈的作品,唯有透过亲笔描绘才能呈现出他所认同的人情味和艺术性。无论是《风之谷》、《龙猫》,还是《幽灵公主》、《千与千寻》等等,其清新自然的风格都是一脉相承的。日本动漫艺术的人物形象和画面构成设计也有别于其他国家,既富于变化,又富有特色。藤子不二雄、鸟山明的童真幽默,高桥留美子的秀美精致……美树本晴彦和车田正美等人因内容、题材的不同又有着不同的风格美感。若论画功的美妙迷人和画面构成安排的精到,也许当首属高桥留美子,她的漫画几乎就等于动画电影的分镜头脚本。相对而言,宫崎骏塑造的许多人物形象则蕴含一种内在的秀美。他的作品中的主角多是貌不惊人的少女,在《哈尔的移动城堡》中更是变本加利地将一个少女从18岁变成90岁的老妪。但这些如菊花般气质纯净的人物同时也都有着傲霜菊花执着、坚强的鲜明个性。她们不同于中国动漫中平面化的人物形象,更不是没有生命力的“高、大、全”的英雄人物。这些纯洁可爱的人物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亲切如邻家的妹妹,像多年前的阿信一样,通过情节的演绎深深地牵动观众的心。最值得称道的应该是,日本的动漫家们对人文的深切关注和他们在努力实现个人艺术追求时的执着精神。“日本动漫家们,但凡是有艺术追求的,都十分擅长于在作品中很好地传达某种个人的思考,某种对人、对社会负责的意识。因此,日本动画普遍地在思想深度上,远远超过迪斯尼作品。尽管因此有人抱怨说日本动画看起来不那么简明痛快,但这正是日本动画的特色所在。”相比较,西方动画似乎更在乎观众们的视听感受,更在乎纯粹地娱乐效果。而以宫崎骏为代表的大部分日本动漫人在作品中表达出的强烈的哲理思想,则使他们的创作更具有深刻的人文关怀和启发性。童年童趣、家庭亲情、友情和爱情的世界他们表现得生动立体。像《龙猫》,虽没有特别复杂曲折的故事情节,却能诉说得温情脉脉,如一首清新隽永的小诗般令人难忘。而战争、环保、教育、现代文明……所有这些大主题竟也都举重若轻地通过一个个或嘲讽搞笑,或充满意象的故事,透过日本动漫人风格炯异的画面,以不同的叙述方式娓娓道来,决不说教,却是语重心长,像《阿基拉》、《哆啦A梦》、《阿拉蕾》、《麻辣教师GTO》或《风之谷》等等。人们感叹其表现手法之高明,作品质量之精美,其实这都基于作者对自己的艺术追求的坚持,基于作者对人文精神的执着关注。譬如宫崎骏和他的吉卜力工作室,在商业上他们是成功的,国际大奖,使影片大卖,周边商品也使得他们获利颇丰(这是中国动漫业界津津乐道的),然而宫崎骏及吉卜力坚持拒绝被金钱冲昏脑袋,拒绝扩张、拒绝外资、拒绝迎合潮流,那种全力以赴担当职责、极尽所能专注于艺术追求的态度,其实才是如今已急功近利的中国动漫人应该首先学习的。因为正是这种浓厚的人文精神才铸就了日本动漫的灵魂,铸就了日本动漫人在国际上的成功。二、日本文化:战争中的孤独日本动漫艺术也不尽是温和的人文气息,其中日本传统武士道的精神也占有重要的地位。暴力、血腥的内容不得人心,在国际上也就得不到“菊花精神”那样的认同感。但因其强大的主流力量,却是影响很大。日本民族文化中的武士道精神也并非一无是处。那种不屈于现实的坚强意志、执着于理想目标(哪怕他们的目标也许匪夷所思)的勇气是令人敬服的。这一点,不论日本战后重建的整体民族精神面貌,还是日本动漫业界的勤奋努力,又或是小到某一个人素质在这方面的良好表现,往往都有着很好的口碑。这种良好的素质,在青春励志类动漫作品中表现的尤为突出。《灌篮高手》、《圣斗士星矢》等深受我国青少年喜欢的动漫作品都是这类动漫作品的代表作。特别是井上雄彦的《灌篮高手》,其主题中积极努力、提倡团队合作的精神内涵,融入对主人公樱木花道可爱个性和青春期青涩爱情的表现,再加上各种篮球专业知识的介绍,怎能不吸引青少年的心?不过,日本民族文化中的“刀”不是《浪客剑心》中绯村剑心的那把“逆刃刀”,而是把“双刃刀”,它伤人也伤己,它的黩武性质和破坏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日本动漫作品中多有表现个人格斗或集群作战的题材。虽说对暴力美学的推崇不是日本独有,但说起日本国内这类动漫作品数量之多、流行之广,恐怕不是他国可以比拟的,而且,还有许多特异之处。日本民族习惯于对角力格斗和战争中所需的精神力量给予至高无上的地位,物质力量则是次要的。在二战中“日本只将军舰与大炮视作不灭的‘日本精神’的外部表现。它们是一种象征,犹如武士的刀象征着武士的勇气。”不仅军事装备是次要的,肉体竟也是次要的。因此,像日本二战时期的无线电广播中报道的“战斗中肉体已死亡的日本大尉依靠精神的力量继续完成自己的任务”这类胡编乱造的故事,在当时的日本民众看来却绝不是无稽之谈。所以说,日本动漫中,死亡的某位角力格斗的英雄因某种精神力量重新站立起来并赢得胜利,或是反复强调战斗装备因操作者的精神力量而变得强大,这一大堆“精神力量万岁”的内容实在是继承传统,见怪不怪了。深受欢迎的《幽游白书》、《高达》系列等也都有类似情节。日本民族对于悲剧的欣赏以及对死亡的理解也有其特殊之处。他们传统的小说、戏曲鲜少以“皆大欢喜”为结局。比较西方动漫界惯用的“从此,他们过上幸福的生活……”的结局,心中的完美形象最终为信仰而牺牲的结局更受日本人的欢迎。当美丽的生命坚定地为“忠”、“孝”、“义理”、“情爱”悲惨地死去时,那都是一种精神的升华。(二战时期的日本士兵被灌输一种教育——“死亡本身就是精神的胜利”。那也是符合日本传统的。)因此,动漫作品中这种富有悲剧意味的牺牲精神有着很好的市场。应该承认,日本的动漫家也有不少人善于营造凄美的气氛。例如和月伸宏的《浪客剑心》(剧场版)以及平野夫妇的《吸血姬美夕》,都有日本传统音乐中的那种哀婉动人的日式古典气质。不过,有些日本动漫人过分钟情于营造死亡美的怪诞气氛,这其实也正是嗜血的武士道精神蔓延结出的又一个畸形果。日本对军国主义,对历史的态度是广受世人关注的。而日本动画常见的长篇“史诗型动画”又多“青睐于那些包含战争、至少是包含争斗意味的题材”。因为“一般的说,战争情况中的冲突提供最适宜的史诗情境”。因此,日本民族在这方面的态度也在大量的动漫作品中得到充分的表达。日本军国主义力量对战争、对二战的错误认识,国际上普遍反感,然而日本国内民众对此却普遍是另一种暧昧的态度,动漫界人士也不例外。在军国主义盛行的二战时期,许多有才能的动漫人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下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特别是征冈宪三的弟子濑尾光世,更是全力充当军国主义的喉舌,试图以大制作《桃太郎》系列美化侵略,煽动全民积极投身中国战场和太平洋战场,在当时有极坏的影响力。而在现代动漫界,不少人标榜自己的反战立场,以和月伸宏、宫崎骏、藤子不二雄、高畑勋、天树征丸等人为代表的小部分动漫大家更是通过作品,对日本军国主义问题作出诚恳地反省。然而,即便是这一小部分受人敬重的动漫大家,他们关注更多的也是战争给本国人民带来的伤害。(有人讽刺说,看了高畑勋的《再见萤火虫》,才发现原来日本竟是二战最大的受害者!)和日本现在的官方态度一样,他们和他们的整个民族普遍没有直面近现代历史的勇气。至今,尚没有一部动漫作品,真实地揭露军国主义狂热分子视人命如草芥的嗜血本性,没有一部动漫作品,真诚地反映日本民族根深蒂固的侵略性为邻国人民带来的灾难!更有甚者,小林善纪、川口开治之流为军国主义招魂的作品如《傲慢主义宣言》、《战争论》和《沉默的舰队》,竟还是榜上有名的畅销书!日本传统文化中特有的偏激却顽固的黩武情结,使得日本动漫界总一小部分人继续走着濑尾光世的路。他们崇尚暴力的作品虽不是主流,却一直在公然误导日本的新一代。可以这么说,日本刀的寒光,对深受其害的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