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阅读疗法》的感想

读《阅读疗法》的感想

1高校图书馆研究的探索阅读疗法在国外已经发展了100多年。作为一个跨学科的研究领域，它受到了医学、心理学、精神分析、教育学、社会学、文学和图书馆等领域的关注。阅读的治疗功能在国外最早是由医生和精神治疗医师注意到并实践的,图书馆学界到20世纪中期才开始较多涉足此领域,并成为这一研究领域中的一支重要的生力军。中国图书馆界的阅读疗法研究则肇始于20世纪90年代初,沈固朝先生较早引介了国外的研究成果,之后,杨兵、邱有生、王龙、万宇、赵丰丰、赵伯兴、杨一琼、刘宏和洪彩焕等人都在引进国外研究和相关理论探讨上有所贡献。此外,宫梅玲等人长期将大学生的心理治疗问题作为关注点,做了系列的调查研究,并在高校图书馆开展了阅读治疗实践,2006年还开辟了“书疗小屋——大学生健心房”博客进行网上指导和经验推介。但是,在所有的探索中,王波的研究应该说是独树一帜,对选题的敏锐和深厚的古文底蕴使他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本土化的研究路径。从1998年至今,他详细梳理和论述了阅读疗法在中国历史上的发展及其原理等问题,在此基础上,2007年6月其《阅读疗法》一书终于付梓。此前,国内出版的与阅读疗法直接相关的书,只有台北心理出版社1999年出版的台湾学者王万清著的《读书治疗》,2006年7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由王义国翻译的美国著名女性研究专家、心理学家南希·派斯克和贝弗利·韦斯特著的《读书疗法——女性生活各阶段的读书指南》,内地一直未有对阅读疗法进行系统研究的专著,因而王波的《阅读疗法》当之无愧地成为大陆阅读疗法研究领域的开山之作。在未与王波谋面之前,我就读过了他的诗歌和散文,只为他的文字而欣赏他。读硕士期间成了他的同门师妹,便有了接触的机会。印象中他人腼腆、朴实,颇有人文情怀,思想活跃。在刊物上见过他对残疾群体的关注,如《论图书馆无障碍设计》。在我硕士毕业论文选题时,他还鼓励我做弱势群体图书馆服务方面的研究,认为这个选题颇具“人文味和北大气派”。由此观来,王波将阅读疗法作为自己近十年的研究兴趣和领域所在,应该也是与其人文情怀不可分的。关于这一点,在《阅读疗法》一书感人至深的序和跋中都有表露。如果更进一步观察阅读疗法,可以看到其适应对象多为在生理、心理、精神健康等方面“有疾”的人群,因而可以得出结论,阅读疗法的终极研究目的是对人的精神和心理问题的终极关怀。2缺少条件和实践《阅读疗法》一书与国内外同类著作相比,在如下方面有独特之处:首先,对阅读疗法用语进行了规范。该书第一章在梳理国内外众多术语(如图书疗法、读书疗法、图书治疗等等)和定义之后,认为采用英国的说法“阅读疗法”(ReadingTherapy)较为合理,并将读书养生、保健和治疗统一到阅读疗法的定义之中。其次,尝试回答了阅读疗法的科学性问题。阅读和治疗怎样关联,阅读为什么能起到治疗或辅助治疗的作用,怎样作用于人的心理或生理而起到治疗或辅助治疗的作用,这是学者们在涉及该领域时首先要回答而且无法回避的问题。阅读疗法引进国内后,其科学性问题曾引起了学者强烈的质疑。稍微熟悉这个专题的学者应该知道,2004-2005年在王波发表了系列论文后,在图书馆学界的主要网上论坛——学网上曾掀起了一场激烈的争论,其中批判的声音要远高于鼓励的声音。学者的质疑主要是围绕着阅读疗法的科学性、研究意义等展开,如认为阅读最多能够怡养性情,而不可能治病。研究方法上,认为缺乏实验的或实证的研究方法,而图书馆学领域也缺乏这一实验条件,不可能进入图书馆学的殿堂;阅读疗法具有副作用。此外,一个关系阅读疗法在学科中地位的质疑是,图书馆学应该关注更多的实际问题,阅读这类研究不可能也不应该成为图书馆学研究的主流,在实践领域,阅读疗法只能局限于医院图书馆,而没有条件或不可能推广到公共图书馆。这些质疑或多或少促进了王波对阅读疗法原理、机制和科学性的进一步思考。在本书第一章中他借鉴文化人类学、心理学、中医学理论,从发生学、心理学、生理学、心理生理学角度对阅读疗法的原理进行了比较系统地论述。尽管这些论述依然还停留在纯粹理论阐释上,没有实验和操作给予验证,但是较之国外仅仅从精神分析学和心理学角度阐释已经更进了一步,特别是引入了中医学“情志相胜”的作用原理,也使其更符合国内情况。此外,作者还认识到并论述了阅读疗法的局限性,将其总结为六个方面(见第四章):只能是一种辅助疗法;阅读不当会产生负面效应;定量和实验困难;对治疗师的依赖;阅读的个人化及读物情志归属困难等。这些局限有些可以通过更科学的研究方法、更多的观察和实验来解决,有些则是阅读疗法固有的缺陷。第三,回答了中国有没有阅读疗病观念以及该观念如何发展的问题。与国内外同类著作相比,本土化探讨应该是该书最大的特点和亮点,在书中所占的篇幅也最大。所谓本土化研究主要体现在赋予阅读疗法更符合国内情况的定义,增加养生、保健内容;用中医的阴阳五行和情志相胜学说阐释阅读疗法的作用机制和原理;对中国历史上的阅读疗法思想和医案作了系统梳理和评价;探讨了符合国情的阅读疗法书目如何开列,以及国内发展阅读疗法的路径和愿景等问题。阅读疗法研究必然要根植于本土情景开展,因为中国的文化传统、社会环境、文献特质,图书馆、医学和心理治疗、教育和社会工作等领域的发展状况都与国外存在很大差异,而这些方面都是阅读疗法研究和实践成长的土壤。仅就社会文化传统来说,国外重个体,重心理问题和治疗。而国内忽视个性,重视养生和修身,阅读往往是被文人墨客或知识分子阶层作为怡养性情的手段。无论是刘向的“读书治愚”,还是杜甫、韩愈和陆游的诗歌疗病,黄庭坚的“沉疴去体”等例子,都以心理和精神的自我疗养、修复和提升为宗旨,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而高濂的《遵生八笺》、李渔的《笠翁本草》、张潮的《书本草》尽管具备了阅读治疗理论的雏形,但是与国外相比,其涉及的人群仍基本局限于知识分子阶层,与国外针对对象多为医院或精神病院病人、化学物品依赖者、困居家中者、残疾人、犯人、需要社会支持的人群等特殊群体,并有阅读治疗师专门人员介入而不同。王波古文功底和文学功底比较好,这使其能在研究伊始就从本土视野考察,并不断深入挖掘出中国浩瀚的历史文献中蕴涵的丰富的阅读治疗医案和思想。第四,对国外的阅读疗法研究资料作了基本梳理和整理。这主要体现在第二章和附录资料中,描述了阅读疗法在美、英、法、日、德、意、荷、芬兰、匈牙利、斯洛伐克、澳大利亚以及埃及等国家的大致发展轮廓。尽管由于国外资料搜集不易,研究有蜻蜓点水之嫌,但是基本能让读者窥斑见豹,了解国外对阅读疗法的关注程度和研究视角。3阅读治疗将为弱势群体提供服务最后需要指出的是,阅读疗法研究对图书馆服务和阅读学研究具有开拓和启发意义。上边已经提到,阅读疗法研究在内地开展之初,一些学者称其为“伪科学”和边缘的不值得研究的课题,并认为远不能在公共图书馆推广。今天,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来认识这一问题,将会得出不一样的结论。审视国外阅读治疗的适应人群,可以发现,他们大多属于图书馆服务对象中的弱势群体或特殊群体范畴。他们首先要在精神上得到自立,然后才能更好地融入社会。美国学者ArleenMcCartyHynes和MaryHynes-Berry的《图书治疗手册》一书,将阅读疗法适应人群按照临床性和发展性阅读疗法详细分类,前者根据机构和所在环境,包括精神病院病人、医院慢性病人和残疾人(如盲人和聋哑人)、监禁机构的青少年和成年犯人、戒毒所的酗酒者和吸毒者,对于这些群体,阅读将在具体项目中对他们进行辅助治疗;后者包括在学校、社区、图书馆、教堂的儿童和青少年、老年人、困居家中者(homebound)、社会支持群体(如妇女和失业者)、残疾群体和慢性疾病病人、临终病人以及公共图书馆用户等。对于这些群体,阅读帮助他们正视自己的情感、促进自我理解、增强自我意识和建立自信心,或者丰富其生活,纠正、扩大他们对自己和世界的认知态度和视野,以利其正常成长和更好发展。对于图书馆来说,要真正的服务于这些弱势群体,必须对其阅读状况、阅读所能起到的作用、怎样起作用、如何提供切合实际的读物有深刻的认识。例如,公共图书馆组织盲人读书会,开办有声读物服务,为困居家中者送书上门,为老人选书,在医生配合下指导病人阅读,监狱图书馆为监狱犯人服务等等都需要考虑到读物之适合性。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我国学者万宇从监狱犯人阅读治疗研究角度,研究监狱犯人图书馆服务,而沈固朝先生在最初引介这一领域时即把其看作拓展图书馆服务和图书馆学研究新领域。可以说,阅读治疗的深入研究将为公共图书馆弱势群体服务提供很好的指导。此外,审视国外研究还可以发现,阅读疗法的研究和英美等国公共图书馆关注弱势群体的历史背景存在一定的重合。从国外阅读疗法的发展历史来看,最初都是由医生最先注意到的,医生呼吁为病人建立内容丰富生动的图书馆,之后阅读治疗对象扩展至一切需要帮助的人,如儿童、老年人、残疾、犯人和困居家中者。IFLA图书馆弱势群体服务部的发展也是如此,最初是医院图书馆分会,后逐渐扩大接纳残疾、犯人、阅读困难者,并最终于20世纪80年代改为IFLA图书馆弱势群体服务部。美国阅读疗法发展史同样印证了此。1916年,SamuelMacChordCrothers创用图书治疗(bibliotherapy)一词;二战后,医院图书馆开展阅读疗法服务(针对退伍军人),1950年代教育界与公共图书馆界积极开展以教育与预防为目的的发展性阅读疗法服务。70-80年代时阅读疗法研究比较活跃时期,公共图书馆开始重视弱势群体服务,1990年代阅读疗法研究融合于图书馆的阅读指导服务中。由此看来,阅读治疗在我国的发展,以及我国图书馆界对阅读治疗的研究或许也将随着对弱势群体服务的开展走向深入,未来可能成为支撑国内图书馆服务的一个比较重要的理论领域。4不同人群的研究本土化的论述,开阔的视野,宏富的资料,都是本书明显的特点和优点所在。但是,作为一项开创性研究,该书固然解决了一些问题,但也提出了很多需要进一步思考和研究的问题。搁置问题,很大程度上也就成了该书的局限。该书较大的缺陷是实证研究不足,具体实验数据的缺乏使得作者对阅读疗法科学性的阐释仍欠缺说服力,同时治疗效果怎样体现也无从回答。但是客观地说,这也是受制于阅读疗法的自身缺陷。阅读作用于个体后,其心理究竟是如何变化的?如何改变其态度和行为?什么样的读物适合于某类特殊读者?哪些疾患可以运用阅读疗法?这些问题受到阅读个体素质等相关因素的影响,缺乏规律性,需要在实践中不断积累经验。实证研究和实践的缺乏使得目前国内的阅读疗法研究普遍经受不住是否具有可操作性的拷问,尽管书中第四章论及了阅读疗法实务,但是阅读疗法在中国进入操作化、专业化及规范化的阶段,还有漫长之路。其次,尽管该书为阅读疗法研究建立了一个基本框架,但是依然不够系统和深入。阅读治疗是阅读者与读物以及阅读治疗师的指导相互作用的过程。阅读治疗的有效开展,重要的是要分析读者的需求,有计划、有引导、恰当地提供适合各种需求的阅读材料。因而相关研究就涉及到读者研究、读物研究,阅读治疗师研究等。但是,在这些方面,首先,我们关于读者的知识仍十分有限,如对读者有什么需求,为什么选择正在看的书,为什么这类书适合这类人群,并能在阅读某些书后得到满足等这类问题了解并不多。其次,我们关于读物的知识也十分有限,如何选择用于书目治疗的书仍是问题。因而我们的研究只能停留在泛研究阶段,而不能深入。本书第四章详细叙述了国内阅读疗法书目的开列,对当前国内外的阅读疗法研究都应该是一大贡献,但是缺点在于对专门人群的针对性依然不强,和国外的同类研究形成相当大的反差。国内外这种研究的差异可能与其思维习惯有关,东方注重综合,西方注重分析,从而导致在研究路向上各有特色。但是,无论是为了图书馆服务的深化,还是为了阅读疗法实践的推进,我们仍然有必要借鉴和吸收国外同行的研究特点和积累的丰富经验。关于读物和读者的研究,一直是图书馆学的重要课题,谢拉曾经说过,了解图书和读者,了解读者的心理及其需求,这是图书馆工作赖以生存的两大支柱。观察国外图书馆服务和阅读疗法研究的思路,可以发现大多已经细化到专门人群和专门读物的研究。在读物研究方面,笔者曾经调查美国ALA认证的图书馆院校的特殊人群或弱势人群图书馆服务课程开展状况,发现有关儿童读物的研究非常丰富。几乎所有的院校都开设有儿童资料、青少年资料(或称儿童信息资源、青少年信息资源,儿童读物,儿童资源等)之类的课程。在儿童读物研究上,图书馆员、文学和教育工作者处于三足鼎立的状态。此外,在上世纪60年代,美国许多公共图书馆就不断地在进行儿童读物方面的测评工作,评估特殊儿童的阅读需求,调查阅读疗法对受到感情困扰的或在阅读方面有障碍的等弱势儿童的作用。此外,美国阅读治疗研究者还提出了扩展选书和读者指导课程的范围,用精神分析的方法挑选读物,在广泛、深入的调查分析基础上,检验在特殊环境下应用这些特殊书目的功效,并将其作为阅读疗法的推荐参考资料使用。目前,成年读物等研究也已经包括在美国现有的课程体系中,如南密西西比大学图书馆与信息学院的成人图书馆服务与资源,匹兹堡大学图书馆与信息学系的成人资源与服务,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图书馆与信息学院的成人阅读兴趣、成人图书馆资料,肯特州立大学图书馆与信息学院的成人图书馆资料与服务、南卡罗莱纳大学哥伦比亚分校本部图书馆与信息学院的成人通俗资料及项目等。在读者研究方面,阅读疗法从心理等角度的深入探讨,也值得图书馆服务以及其他领域借鉴。图书馆员对读者的研究,需要跨越简单的人口统计和图书流量的考察,需要知道读者要什么,如何去把握读者需求,以及怎样反映读者需求。这是当代图书馆学研究者应该提供给图书馆实践的专业方法与技术。因而,如果说阅读疗法研究能够让我们把阅读研究、读者和读物研究提高到一定的层次,应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