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离婚法定理由的反思

关于离婚法定理由的反思

2001年4月28日，九名全国人口二十次会议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关于法院判决离婚的法律理由是“情感破裂”，而“婚姻关系破裂”的讨论变得越来越平静。修订后的《民法典》在20世纪80年代的《民法典》中也遵循了“情感断裂”的法律理由。原因如下。(1)将感情破裂作为准予离婚的法定理由,符合马克思主义关于离婚问题的基本观点,符合婚姻这一伦理实体的本质;(2)反映了我国社会主义婚姻的本质和道德规范的要求,是社会主义道德和社会主义法律的有机结合;(3)是我国立法传统和审判工作实践经验和教训的历史总结;(4)符合我国国情,已为广大人民群众广泛接受。笔者认为,我国《婚姻法》第32条第2款把夫妻“感情确已破裂”规定为判决离婚的法定理由,这与采“婚姻关系破裂”的其他各国婚姻法不同,非常独特。之所以会形成这种与众不同的规定,主要是遵循了马克思主义离婚观的结果。虽然这一规定反映了离婚问题的本质,在思想上非常先进,但是使用“感情破裂”这一立法用语仍欠科学、严谨。首先,采用“感情破裂”作为准予离婚的法定理由脱离中国的现实状况。婚姻以爱情为唯一基础是马克思、恩格斯对共产主义社会婚姻家庭关系所做的科学设想,是婚姻的理想状态和最高境界。但是这一设想在社会主义时期还不能完全实现,其中既有外部原因又有内部原因。所谓外部原因,主要指社会主义的政治、经济条件,社会主义社会只是共产主义社会的低级阶段,而我国又处于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因此要过度到共产主义社会还有很长的道路。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虽然公有制已经建立,剥削制度和剥削阶级已基本消灭,但是私有制、小生产的习惯势力、等级差别、阶级斗争等因素,以及从旧社会沿袭下来的各种思想观念、道德习俗等还大量存在。这种经济、政治、人文环境决定了婚姻家庭关系不可避免地保留着许多旧的痕迹。所谓内部原因,主要指婚姻家庭本身的发展规律。婚姻家庭作为一种历史现象,它与世界上其他事物一样,也具有内在的发展规律。当无产阶级革命取得胜利,旧的社会制度被推翻以后,存在了几千年的以私有制和男性统治为基础的旧的婚姻家庭制度,还会以习惯的力量继续存在,男尊女卑、经济利益、政治地位、等级身份、门当户对等因素还会继续起作用,从而影响着新型婚姻家庭关系的建立。由此决定了我国在社会主义初期阶段的婚姻,还不可能做到完全以爱情为基础。因此,以感情破裂作为准予离婚的法定理由,脱离了中国现阶段的婚姻关系现实。其次,感情不能作为法律调整的对象。夫妻感情属于人的心理、情感等精神活动范畴,是各种因素交织在一起的多元复合结构,是一种内心的感受,不属于法律能够直接规范和调整的范畴。任何法律都以一定的社会关系为调整对象,它作为一种理性的意志的体现,无法评判感情。从逻辑上讲,以感情破裂作为准予离婚的法定标准,其前提实际上是确认了婚姻关系中双方当事人原本都是有感情的,否定了现实生活中无感情婚姻的存在。而现实生活中从未建立过真正夫妻感情的婚姻为数不少,尤其是在广大农村、山区等,这种婚姻本无感情可言,又何谈破裂呢?从法律条文上讲,婚姻法并没有规定双方当事人结婚时必须有感情,因为有无感情不能作为结婚登记的先决条件,那么婚后由于发生纠纷,诉讼离婚时为何要设置“感情破裂”这道屏障呢?可见,无论从法律调整的对象,还是从逻辑、法律条文上讲,把“感情破裂”作为准予离婚的法定理由都不够科学严谨。再次,夫妻感情不能代表婚姻的全部内涵。婚姻家庭法的一般理论认为,婚姻是作为男女两性的精神生活、性生活和物质生活的共同体而存在的,感情的交流只是夫妻精神生活的内容,它不等于也不能代替构成婚姻内容的另外两个方面——性生活和物质生活。因此夫妻感情破裂不能代表婚姻关系的破裂,而婚姻关系破裂不一定就是感情破裂所致,也可能是其他两方面的原因。这在现代社会生活和司法实践中不乏其例。诸如因为物质经济因素、性格因素、价值观因素、性生活因素、外遇过错性因素等导致婚姻关系破裂者。1989年《最高人民法院审理离婚案件如何认定夫妻感情确已破裂的若干具体意见》中列举了14种情形,其中有些就不属于感情破裂的表现形式(如第12条)。因此,用“感情破裂”作为准予离婚的法定理由,难免以偏概全,挂一漏万。第四,采用“感情破裂说”给司法机关的执法带来困难。由于感情属于人类的精神领域,具有主观性和随意性,造成人们在认识感情是否确已破裂这一问题上容易产生模糊性和不确定性,即使婚姻当事人本人往往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更有离婚时不知感情为何物的情况发生,而且我国在立法方面还缺乏规定专业术语定义的习惯,对于“感情破裂”一词的定义,即无立法解释又无司法解释,这就使得法官难以对某一具体事件中的夫妻感情状况作出准确判断。同时我们还要考虑到在我国缺乏法制传统,司法人员整体素质不高的条件下,应尽可能把法官的自由裁量权限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避免自由裁量权的滥用,否则就会出现针对同样的离婚案件,不同的法官可能会作出迥然不同的判决,导致司法不公。第五,易导致在婚姻价值观上的极端个人主义倾向。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婚姻关系本质上是一种特殊的社会关系,形成和支配这种人类两性结合形式的本质力量是社会力量。马克思在批评对离婚持轻率态度的浪漫派时指出,“他们报着幸福主义的观点,他们仅仅想到两个人,而忘记了家庭。——如果婚姻不是家庭的基础,那么它就会像友谊一样,也不是立法的对象了。可见,他们注意到的仅仅是夫妻的个人意志,或者更准确地说,仅仅是夫妻的人性,却没有注意到婚姻的意志即这种关系的伦理实体。”由此可见,马克思非常重视和强调两性结合所产生的家庭关系,他不赞成单纯从两个人的感情问题上来看待婚姻的本质,反对把“爱情作为特殊的本质和人分割开来”。马克思在《离婚法草案》一文中指出:无论从婚姻当事人的意志还是立法者的意志,都应服从“婚姻的意志”。而不应该任意而为。离开婚姻的社会因素,社会要婚姻还有什么意义?夫妻作为配偶身份关系,承载着三种利益,而不仅仅是一种利益:夫和妻的个人利益、婚姻共同利益(家庭利益)和社会利益。制定离婚的法定理由时,不仅要考虑当事人的个人利益(包括感情因素),同时也要考虑家庭和社会两方面因素。以感情破裂作为婚姻的法定标准,不能体现婚姻关系所包含的种种权利和义务关系,而且给部分视婚姻为儿戏的社会成员提供了制度保证。现代离婚法虽然强调保护婚姻当事人的婚姻自由权,有一定的个人价值本位倾向,但并不以完全牺牲家庭和社会利益为代价,而仍保持着一定的社会化色彩。从此论点来讲,作为准予离婚的法定理由,不应片面泻染个人的所谓夫妻感情,而应坚持权利与责任、个人与家庭以及社会利益的协调。第六,采用“感情破裂”说与国际婚姻立法的朝流不合。当今世界经济全球化浪潮势不可挡,已成大势所趋势,信息技术迅猛发展,使得各国间、各种族之间的交流变得越来越便捷,各种社会制度、生活习俗、思想观念交汇激荡,不断融合,作为人类历史上共同社会现象的婚姻制度亦不例外。从现代各国有关离婚立法的状况来看,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离婚标准是以感情论的,它们的离婚法定条件绝大多数是把破裂的实体规定为婚姻,而非感情。如1970年美国统一结婚离婚法第302条(a)项规定:“如有下列情形,法院应判决离婚:——(2)法定认定婚姻已无可挽回的破裂。”德国民法典第1565条规定:“婚姻破裂时,得离婚。”英国1969年公布的《修订离婚法》规定,离婚的唯一理由是婚姻关系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法国规定“共同生活利益破裂”为离婚标准。综上所述,可以看出以“感情破裂”作为准予离婚的法定理由有着种种的局限与不足,而采用“婚姻关系破裂”作为准予离婚的法定理由,科学、规范,切合实际。这里笔者还要说明两点:(1)防止法律管道德。婚姻家庭关系具有伦理性强的特点,在这种关系中法律与道德有较多的重合,确需两者相辅相成,共同承担调整社会的功能。但两者毕竟属于不同的规范体系,道德标准不同于(或者说高于)法律标准,不能强行将两者并入。“如果把原来属于道德管辖的领域归到法律的领地中来,那么,道德防线的退守与法律管制的扩容,将在一定程度上促使更多的人宁愿选择在‘域外’生活,而不愿意守在‘围城中央’,这样不是适得其反吗”换句话说,《婚姻法》作为一部法律,它的调整功能是有边界的,而不是无限的,并不是各种婚姻家庭问题都能或都需要转化为法律问题而放到《婚姻法》这个“容器”中予以溶解。否则会给司法实践带来许多想象不到的困难和问题,造成人们对婚姻法理解和执行上的无序和混乱。(2)采用“婚姻关系破裂”说并不是必然导致离婚率的上升。对“婚姻关系破裂”说最主要的批评就是担心适用此标准会导致离婚率的上升,从而危及婚姻家庭的稳定。然而经过研究分析,我们发现,造成离婚率上升的主要原因,并不是破裂主义的被采用,而是社会的都市化、工业化以及大量女性进入劳动力市场以及传统婚姻观念发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