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动画电影音乐的创作历史、现状及发展趋势

中国动画电影音乐的创作历史、现状及发展趋势

中国的动画电影艺术起源于1926年（1）的创立，发展到80多年。在此期间，我们经历了两个辉煌时代，创造了许多具有中国特色的动画电影和音乐。如《三个和尚》、《大闹天宫》、《哪吒闹海》等,特别是1999年创作的动画片《宝莲灯》,更是创造了上世纪末最辉煌的历史。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全球动画产业的蓬勃发展,中国动画片创作却停滞低迷,直至2009年以来,《喜羊羊与灰太狼之牛气冲天》、《喜羊羊与灰太狼之虎虎生威》、《马兰花》等影片的上映才有所改观。但相对于美日等国家动画大片“文化帝国主义”的态势,中国动画电影仍然处于弱势,在动画音乐创作方面甚为明显。因此,在当前数字化、融合化、多元化的时代背景下,如何发展中国动画音乐是个重要的课题。本文就中国动画音乐的创作历史、现状及发展趋势做些探析与思考。一、中国动画电影与音乐创作的探索中国动画电影以1926年《大闹画室》的诞生为发端,迄今已有八十多年的历史。回顾中国动画电影音乐的发展进程,大致分为:(一)对苏联、菲尔德的影响1926年至建国初期是我国动画电影的萌芽期。此间动画艺术刚刚起步,动画语言、画面、造型、音乐等皆较简单且没有形成自身的风格。在创作手法上,主要是向苏联和南斯拉夫学习。如1956年,我国创作的第一部彩色动画片《乌鸦为什么是黑的》在意大利第八届威尼斯国际儿童片展览中首次获得国际奖项。但该片的美术造型和音乐风格等使电影节中的某些评委误以为这是苏联的作品。(2)自此,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厂长特伟在中国率先提出了“探民族风格之路”的口号,并开始了中国动画民族风格的创作。中国动画电影音乐创作逐渐注重从民族音乐文化中汲取养分,并形成自己的风格。(二)动画的艺术特性这一时期是中国动画音乐民族风格成熟的阶段,也是国内动画发展的第一高潮阶段。主要特征是大部分的动画题材来源于中国历史和民间传说;动画画面和造型均采用中国国画、剪纸、皮影、折纸等形式和技法,动画形象具有典型的民族特色;动画音乐中运用大量的民族音乐和戏曲音乐,配器以中国民族乐器为主,如笛子、箫、古筝、二胡、扬琴等等,与中国画画面造型相互交融,凸显出民族个性。优秀代表作有《铁扇公主》、《猪八戒吃西瓜》、《小蝌蚪找妈妈》、《渔童》、《济公斗蟋蟀》、《牧笛》、《大闹天宫》、《骄傲的将军》、《狐狸摘葡萄》等。(三)影片的音乐工艺和艺术价值因受“文革”的影响,中国动画电影进入了长达十年的冰冻期。动画事业一度停滞不前,直至“文革”结束后才逐渐复苏,并呈现创作的第二高潮,作品在国际上频频获奖。动画音乐创作也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如1979年创作的我国第一部宽银幕动画长片《哪吒闹海》中,作曲家金复载将中国戏曲和民族音乐相结合,恰到好处地突出画面风格和烘托气氛,充分体现出中华民族的音乐特色,此片在国内外荣获四个奖项;1980年创作的动画片《三个和尚》整部影片中没有一句对白,使音乐发挥的叙事和抒情等多项功用也更为突出。作曲家以水墨山水画造型场景为背景,运用了木鱼、钹、板胡、坠胡、管子等大量颇具民族特色的乐器,不仅刻画了鲜明的人物形象,也启发观众在简单的画面中展开丰富的想象,从而促成了影片与观众情感的契合。此片曾先后获得六个国际国内重要奖项。此间涌现的优秀影片还有《天书奇谭》、《九色鹿》、《雪孩子》、《南郭先生》、《山水情》等。(四)中国动画学派的主体发展20世纪90年代后,国际动漫产业蓬勃发展,国产动画创作面临着技术和人员等诸多挑战。在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国产动画创作开始借鉴国外创作经验,但在动画题材、人物造型、音乐制作等方面一度陷入模仿状态,曾经拥有的“中国动画学派”桂冠也湮没不存。直至1997年动画系列片《西游记》上映,中国动画片开始慢慢“找回自我”,此后陆续推出的《宝莲灯》(1999)、《小兵张嘎》(2005)等亦体现了国内艺术家为振兴中国动画事业的努力。21世纪初,基于“大制作”稀缺等原因,中国动画和动画音乐创作又处于低谷。如何使新时期的动画音乐走向另一个高潮是我们应探讨研究的重点。二、新时期动画电影音乐的挑战与问题随着全球动漫产业蓬勃发展,而我国动画创作已经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动画音乐创作基本上处于低迷状态,分析其原因主要有:(一)国家广电总局就我国本土动画产业的现状而言,当今国际动画产业迅速发展,呈现欣欣向荣的景象。而我国动画市场也似乎展现了“朝气蓬勃”的向上趋势。据国家广电总局不完全统计,国产动画产量自2004年起以年均翻倍的速度增长,2010年动漫产业的市场规模更是前所未有地达到了208亿元。(3)但相对国际动画产业大国而言,仍有较大的距离。如日本动画已占全球市场的60%以上,成为其国内仅次于旅游业的第二大支柱产业。(4)同时,随着近年来国外动画片源源不断进入我国市场,国产动画片于制作质量上的弱势较为明显,也相对影响了其在我国本土动画需求市场中的份额。如2002年的平均统计结果显示,我国70%一80%是进口电视动画片播放内容,国产片只占播出总量的15%一30%左右。(5)2000年起,国家广电总局相继出台了相关政策以扶持国产动画产业。在2006年9月1日出台的《广电总局关于进一步规范电视动画片播出管理的通知》中,明确要求各动画频道在黄金时段必须播出国产动画片或国产动画栏目,不得播出境内外动画片的播出、介绍以及咨询展示等。这些政策体现了国家出于涉及文化安全和意识形态的保护,(6)使中国动画产业的市场份额有所增加,但亦反映了国产动画片于自身建设上的不足和差距。如国外动画片《狮子王》、《花木兰》、《龙猫》、《千与千寻》、《功夫熊猫》、《飞屋环球记》、《阿凡达》等不仅制作技术先进,常能表现“无所不能的”视觉效果,其在音乐文化的创造上也是登峰造极,如同国外动画在中国创造的高票房一样,国外优秀的动画音乐也成为国人喜爱的经典。(二)中国动画音乐创作的现状受国外动画片的影响,我国动画音乐创作有所创新,并在动画题材、人物造型、音乐创作等方面也有了多形式的探索。但因受模仿思路的影响,一些动画音乐制作粗简,在音乐文化方面也出现了性格缺失的状况。郭虹博士曾就中国动画电影于受众中的影响问题进行了一些调研。结果表明,国产动画片中被认为印象较深的主要有:《哪吒闹海》、《三个和尚》、《封神榜》、《小蝌蚪找妈妈》、《牧童》、《西岳奇童》、《美猴王》、《大闹天宫》、《葫芦娃》、《西游记》、《宝莲灯》、《我为歌狂》等。其中,《哪吒闹海》和《大闹天宫》的中国寓意,以及水墨动画的民族特色被大部分观众认为是国外进口片所没有的优势。但他们也认为,相对于国外动画片,我国现在的制作技术虽较之前有所进步,但还存在模仿痕迹过于明显、缺乏原创、音乐制作简单等不足。他们认为:国外动画片音乐听了使人“充满遐想”,或“感动得要落泪”,很多人表示“需要美好的音乐抚慰心灵”。制作不如国外讲究:“看看日本动画片,就知道人家的音乐真正当作事业在做,特别感人”,对于《樱桃小丸子》的音乐,受访者的评价是“虽然孩子气,但是很讲究,不因为小孩子的故事就简单对付”,“比较能够体现儿童的欢乐”。(7)可见,中国的动画音乐创作较为简单,与画面结合不够紧密融合,更难以和观众达到思想和情感心理上的契合。最典型的如全国热销的动画片《喜羊羊与灰太狼》,虽在人物造型设计上比较成功,但音乐制作的不够精良使影片的艺术性大打折扣。此外,随着网络等传播媒介的迅猛发展,各国的音乐文化交流日益增多,受众的音乐审美口味呈现的多元化趋势,这亦为中国动画片及动画片音乐创作带来了重大的挑战。三、动画电影音乐的应用分析动画是以绘画或其他造型艺术形式作为人物造型和空间环境造型的主要表现手段,运用夸张、神似及变形的手法,借助于幻想、想象和象征,反映人们在社会生活中的愿望和理想,是一种具有高度假定性的电影艺术。(8)而动画音乐作为动画片的重要构成因素之一,为塑造动画角色、加强影片的情节叙事、气氛渲染、画面的美感、以及影片整体风格的形成等皆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诚如电影音乐大师伯纳德·赫尔曼曾说的:“音乐能够挖掘并强化角色的内在性格。它将画面场景笼罩上特定的气氛:恐怖、壮丽、欢乐或悲惨。平淡的对话一经音乐的陪衬便上升为诗意的境界。”(9)从相关调查中可见,在情节、角色、音乐、画面、特技、趣味等动画片诸多因素中,有47.4%的受访者认为“动听的音乐”是“最可能抓住观众兴趣”的因素,(10)从中可见,动画音乐的质量关系着动画片的艺术优劣。而在大众传媒数字化、融合化、多元化的21世纪,中国动画电影音乐应以开放的姿态,在吸收借鉴世界优秀动画电影音乐文化的基础上,进一步挖掘民族文化的资源,坚持自主创新的道路,弘扬和彰显具有中国特色的音乐文化个性和风格。其创作和发展的核心是在多元化的交融中凸显民族个性。(一)民间故事与音乐创作的融合随着数字化技术的发展、网络信息的发达,特别是动画产业呈现出融合化、多元化的态势,人们对动画片音乐的审美追求日益丰富,创作中体现多元音乐文化的共融逐渐成为动画片音乐创作的趋势。在新时期,国外不乏成功的例子。如动画片《狮子王》实堪原创动画片音乐的精典代表。片中运用丰富的音乐表现形式,将欧洲古典音乐与摇滚、爵士等现代流行音乐相结合,采用了独唱、对唱、轮唱、合唱、重唱等多种演唱形式,糅音乐、舞蹈、动画等多种艺术形式为一体。其丰富的音乐元素,把握住了时下人们多元化的审美标准,从而取得了巨大成功。影片获得了第67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歌曲奖等多项学院大奖;迪斯尼公司第一部以中国民间故事为题材的动画片《花木兰》的配乐中,亦采用独唱、重唱、合唱等多种声乐演唱形式以及器乐相结合的表现手段,实现了中西文化的共融,同时在古典交响乐的基础上,增添了电声音乐的音响效果,如风声、雨声、雷声、闪电声、拔剑声、削发声、马嘶声、马蹄飞奔等,达到了震撼人心的视听效果;此外,日本的动画音乐所取得的成就也值得重视,如许多动画片注重融入时下流行音乐中的一些最新元素(如电子音乐),迎合了时尚青年的口味。如宫崎骏作品的配乐、《新世纪福音战士》以及《名侦探柯南》的配乐等。(11)就国内创作情况而言,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1999年创作的《宝莲灯》做出了有益的尝试,其影片历时四年,曾一度被寄予借此重拾中国动画信心的厚望。(12)该片在音乐创作中采用了中国民歌元素,在配器中大胆地将民族乐器、交响乐队、现代电声乐队相结合,添加了影片的时尚、现代的气息。同时多形式的演唱风格也为影片增色不少,如金复载先生创作的《想你的三百六十五天》、《天地在我心》、《爱就一个字》三首曲子,分别由李玟、刘欢、张信哲等当红的歌星演唱,歌曲辅以电声乐队伴奏,通俗活泼,深受观众的喜欢。继《宝莲灯》成功借鉴国外动画电影音乐经验后,中国动画电影音乐创作中逐步注重作曲家个人和大众审美取向之间的调和。如大量引入流行音乐元素,邀请一些流行歌手担任主题曲和插曲的演唱等。如《梁山伯与祝英台》的主题曲《蝴蝶》;《马兰花》的主题曲《爱是力量》、插曲《住在心里面》、《另一半》、《同手同脚》;还有《我为歌狂》、《西游记》、《喜羊羊与灰太狼》等也是采用这种模式。这种模式的推广不仅给新时期动画创作带来了阻碍,同时也需引起我们的反思。世界音乐文化是人类共有的宝贵财富,只有以更开放的视野,不固于本民族的视野,进行借鉴和创新,才能实现中西方文化的完美融合。此外,有选择地吸收与借鉴国际先进的制作技术和国际化市场运作经验,制作兼具民族性、世界性的多元化动画音乐,才能为中国动画电影音乐创作实现文化跨越提供可能。(二)民族音乐的民族化审美取向民族个性也叫民族性格,它是指“一个民族大多数成员共有的、稳定的心理倾向与心理特征的总和”。民族是一个文化的共同体,民族个性也是“民族文化在其成员心理上的投射,它不仅是民族心理的重要内容,而且也常常是人们认识和区分民族的重要标准”。(13)而斯大林的论述,也说明了民族文化对于民族个性形成的重要性。(14)在电影各种表现手段中,音乐是表现影片的民族特征、塑造民族个性的重要的元素。纵观世界各国的优秀动画片,在其精湛的制作技巧后面均能反映出不同民族的文化特色,而颇具特色的民族音乐元素也成为其成功表现民族性格的重要元素之一。如好莱坞动画电影《功夫熊猫》体现的于危难间解救苍生的美国式个人英雄主义价值观;《狮子王》也体现了在“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的自然中体验出生命的真义”(15);另如日本动画电视系列片《森林大帝》、《铁臂阿童木》的主题曲均采用典型的日本式音阶进行,很好地表现了日本勇敢、勤劳的民族特性。从中国动画电影的实践经验来看,中国动画电影历史上之所以在国际动画界获得诸多奖项,也与影片制作很好地对民族性因素加以创造有关。如国内首部彩色动画片《大闹天宫》则被称为“中国学派”的典范,其影片音乐主题就吸取了中国昆曲、京剧和广东粤剧的音乐素材,并根据形象塑造的需要使用了散板、二四、三四、四四以及多形式的混合拍子等,在乐器的编配上采用了二胡、小提琴、民族打击乐等,实现了传统民族乐队与西洋管弦乐队相合作的尝试,(16)其丰富的民族音乐表现形式和富有京剧武打特色的动作设计相辅相成,再配以铿锵有力的锣鼓渲染,生动表现了孙悟空聪明机智的英雄形象。其鲜明的民族音乐文化体现了中华民族的鲜明个性、审美取向,蕴含着中华民族特有的价值观与哲学观。在西方人的眼里,此片“有点像《幻想曲》,但比迪斯尼的作品更精彩,美国决不可能拍出来”,“不但具有一般美国迪斯尼作品的美感,而造型艺术又是迪斯尼的美术片所做不到的,即它完美地表达了中国传统艺术的风格”。(17)同样成功的案例还有很多,如动画片《牧笛》的音乐,采用我国南方民间音乐曲调,开首用扬琴、三弦等乐器勾勒了山林清新的自然景象,由著名曲笛演奏家陆春龄吹奏的宫调式牧童主题,富有江南水乡韵味,此后弦乐、高胡、铜板琴、扬琴等相继加入,与中国水墨风格画面浑然一体,其鲜明的民族特色被法国《世界报》称为:“不但具有一般美国迪斯尼作品的美感,而且它更具有中国传统的艺术风格。”(18)其他还有《铁扇公主》、《骄傲的将军》、《女娲补天》、《三个和尚》、《宝莲灯》等也在民族化特色方面做出了有益的探索。(19)可见,动画音乐民族个性并不是民族音乐语言的简单拼凑,也不是锣鼓加笛子再加水墨画的机械运用。只有当动画音乐与动画本身相辅相成,实现“音响与画面”、“视觉和听觉”的统一,才能得到更高层次的艺术审美。反观当今国际动画界,近年来也逐步将中国视为重点市场,如《功夫熊猫》和《花木兰》皆以中国体裁为内容,《功夫熊猫》更是从构思、设计、画面、音乐、语言等诸方面为迎合中国受众的口味做了设计和创作。作曲大师汉斯·季默和约翰·鲍威尔在意境营造上使用了清脆悠长、细腻空灵的笛声,以表现富有禅意的氛围和乌龟大师的睿智和心境。古筝的小琶音,点出了蕴藏的古朴。中国传统的羽调式平添了音乐主题的深沉,特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