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画研究的溯源与发展

动画研究的溯源与发展

从整体研究的形式来看，动画片研究可以追溯到20世纪初的动画史。由于动画艺术本身发育的不完善,早期的大部分研究不是停留在对单一动画文本、动画现象进行赏析或介绍性的点评上,就是直接显现为动画制作者的创作笔记与心得,稍微有价值的探讨只是对动画制作中的一些核心技术,比如对画面运动时间的掌控、人物动作与场景的设计、镜头画面之间的组接等基础性的制作技术的阐述。真正从学理上对于动画作出关注的却是20世纪60年代以后的事情,许多学者开始关注迪斯尼的动画创作并较系统地进行历史研究。此后,研究的话题也逐渐涉及到了整个动画的历史、理论、美学等方面,并且研究的自觉性得以加强,研究的方法和视角也朝着多样化与合理化方向发展。这些研究特点在20世纪90年代以后更显示出上述趋势。当然,要对欧美动画研究进行仔细端详远非一篇论文能够完成的,本文只是简单地勾勒欧美动画研究的典范性著述,以期能对国内处于起步阶段的动画研究提供些许借鉴与参照。一相关著作概述对动画历史的梳理是动画研究的一项基础性工程,是动画理论得以深入发展的根基,所以对动画历史的梳理一直受到欧美动画史学家的青睐。在被国人誉为经典的《世界电影史》(乔治·萨杜尔著,徐昭、胡承伟译,中国电影出版社,1982)里,萨杜尔就开始涉及到动画历史的研究,把常见的动画事件、动画文本、动画主创人员按国别进行谱系性的整理与研究,动画研究所关注的范围主要放在几个主要的动画大国身上。但和萨杜尔丰厚的电影研究相比,对于动画的分类与整理仍然是冰山一角,仅仅只是一些动画事件的罗列与组合。然而更重要的是萨杜尔的动画研究产生了一种质的改变,正因为他在电影史述模式中加入了动画类型这一“基因”,才使得动画在电影史的研究中取得了身份和资质。20世纪70年代后期,动画研究附属于电影历史研究的情形逐渐被扭转了,一些具有通史和断代史性质的动画著作开始出现,使得欧美对动画历史的梳理进入了一个新阶段。在动画历史的宏观把握上,先后有意大利动画史学家贾纳尔伯托·本达兹的《卡通:百年的动画电影》(GiannalbertoBendazzi,Cartoons:OneHundredYearofCinemaAnimation)和查尔斯·所罗门的《动画史:迷人绘画样式的历史》(CharlesSolomon,HistoryofAnimation:EnchantedDrawings)等著述。贾纳尔伯托·本达兹的《卡通:百年的动画电影》开始对动画历史进行学理性的分期,全书共分17章,对1888到1990年之间世界范围内的动画片作了百科全书式的罗列与展示。除了直接对动画历史进行梳理外,该书还涉及到了动画中的新技术、动画研究参考资料,甚至还包括了主要的动画片厂和一些小型的动画节。遗憾的是,对于颇有影响的迪斯尼公司书中却没有进行详细的论述。此书另一个明显缺陷是忽视了电视动画和其他动画样式,只把研究视点限制在动画电影上。查尔斯·所罗门的《动画史:迷人绘画样式的历史》则是一本视野比较开阔的研究著作,它以动画历史的纵向发展为线索,从早期的无声动画入手,接下来对1928至1941年的迪斯尼动画,1927至1941年的动画公司,1941至1945年的战时动画,1946至1960年的动画公司,1945至1960年处于白银时代的迪斯尼公司,1943至1959年的独立动画、动画图像的流变,以及电视动画和1960至1994年期间动画企业内部的变化等作了一番分类整理和研究。书中,所罗门的动画历史在研究范围上有所扩展,开始注意到动画艺术以外的其他因素,特别是动画企业自身的经济因素,并把这种因素纳入史述范围之内。除通史性质的著述之外,对动画进行的专题性研究或断代性研究的著述也出现了,这些著作有伦纳德·马尔丁的《迪斯尼动画电影》(LeonardMaltin,TheDisneyFilm)、唐纳德·克拉夫顿的《米老鼠之前:1898到1928年的动画电影》(DonaldCrafton,BeforeMickey:TheAnimatedFilm1898—1928)、丹尼斯·吉福德的《美国动画电影:1897到1929年的无声动画》(DenisGifford,AmericanAnimationFilms:TheSilentEra)。最早的关于无声时期动画的专著是唐纳德·克拉夫顿的《米老鼠之前:1898到1928年的动画电影》(1982年由马萨诸塞技术协会编辑)。它的出现标志着美国动画历史的学术研究开始走出通史性梳理,进入专题性的动画史研究,其研究范围也不是单一地关注于美国无声时期的动画,而且还涉及了欧洲的动画,其范围之广甚至还超出了以“黄金时代”好莱坞的主要动画公司为研究对象的部分专著,对于一些知名度较高的独立动画家的作品也有所论及。书中讨论的内容分为:特技电影中鬼片的类型分析,歌舞剧与早期动画制作的关系,埃米尔·科尔(EmileCohl)、温泽·麦凯(WinsorMcCay)和约翰·R.布雷(JohnRandolphBray)等先锋派动画家,动画公司管理与运作系统,欧洲的商业动画,动画类型和叙事模式的发展,以及“费利克斯”猫等几部分。1990年,克拉夫顿关于埃米尔·科尔以及讽刺画与动画电影之关系的深入性研究由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出版。这本书的一个重要学术价值是把埃米尔·科尔作为动画发展史上动画电影与流行幽默画的重要连接人物来看待(作为卡通画家的埃米尔·科尔曾获得很高声誉),并对其贡献进行了专题式探讨。由此,克拉夫顿的历史著作便成为了动画研究的基础性读物。约翰·卡内马克(JohnCanemaker)的两本著作深入研究了无声时期的动画艺术。在《温泽·麦凯:他的一生和艺术》(WinsorMcCay:HisLifeandArt)中,他选择了有助于研究的历史资料,附有大量的插图与个人传记:而在《费利克斯猫:一个世界知名猫的神话》(Felix:TheTaleoftheWorld'sMostFamousCat)一书中,卡内马克沿袭同样的史述和研究方法,只将被考察的动画片的片名和发行年份列出,而将研究的重点放在更加有用的东西上。两本专著里的照片和回忆资料都是来自于卡内马克本人对动画艺术家的家属、制作人以及动画收藏家的采访,具有较高的参考价值。在《美国动画电影:1897年到1929年的无声动画》一书中,丹尼斯·吉福德为动画艺术早期的发展提供了详细的材料。他从“布莱克顿漫画”(BlacktonCartoons,1897)开始,分时段地把1928年之前无声片时期的各种动画现象和动画主角展示出来。吉福德所做的工作是把相互贯穿相互联系的动画文本作了标题、制作公司名称、主创人员、片长、发行者等重要信息的标注。因而,作者撰写的每个条目,对于动画研究具有较高的实用价值。在动画的这些历史著述中,还有托马斯·W.霍弗的《动画研究指南》(ThomasW.Hoffer,Animation:AReferenceGuide)、约翰·哈拉斯的》《动画大师》(JohnHalas,MastersofAnimation)、美国电影协会(theAmericanFilmInstitute)出版的《动画的影像艺术》(TheArtoftheAnimatedImage:AnAnthology)和《动画中的故事叙述:动画的影像艺术》(StorytellinginAnimation:TheArtoftheAnimatedImage)、布鲁诺·埃德拉的《动画长片》(BrunoEdera,FullLengthAnimatedFeatureFilms),以及杰恩·皮林(JaynePilling)的《女性和动画:概要》(Women&Animation:ACompendium)等,都从不同方面对动画历史进行了考察,甚至还出现了一些以独特视角进行评论考察的作品,特别是以女性主义的眼光看待与研究动画历史,其方法论更具有一定的启示意义。不言而喻,近几十年来欧美动画历史的研究取得了丰厚的成果,不仅有通史性的著述,而且还对无声期、迪斯尼动画等进行了断代性的或专题性的梳理,甚至在方法论与研究视角上都有了更加深入的发展。二相关教材的设计对于动画理论的考察,是动画研究学科的重点之一,因而对动画理论的深入性思考也成了国内外动画研究的普遍共识。欧美动画理论的研究主要有莫林·弗尼斯的《动之艺术:动画美学研究》(MaureenFurniss,ArtInMotion:AnimationAesthetics)、杰恩·皮林编辑的《动画研究读本》(JaynePillinged.AReaderinAnimationStudies)、保罗·韦尔斯的《理解动画》(PaulWelles,UnderstandingAnimation)、艾伦·乔洛登科的《生活的幻觉:动画研究文集》(AlanCholodenko,IllutionofLife:EssaysonAnimation)等。莫林·弗尼斯的《动之艺术:关于动画美学》,主要是作为大学的教材,作者把它分成了两部分。第一部分主要是动画研究,包括动画公司的生产基础、二维平面动画、动画画面元素、声音和结构、经典时代的迪斯尼公司、三维动画,以及动画中的新技术。第二部分主要是对动画美学的研究,主要内容有动画美学的范式探讨、动画观众研究、动画的描述性研究,以及抽象动画的形式研究等。关于动画美学的更深入的读本是杰恩·皮林编辑的《动画研究读本》,全书分成5个部分共收集了21篇文章,5个部分分别是动画制作中的新技术(3篇)、动画文本、互文本,以及独立动画解析(8篇)、当代卡通与文化研究(2篇)、动画理论研究方法(4篇),以及动画史新论(4篇)。大约有6篇文章涉及迪斯尼动画公司,而其他的文章基本概括了全球范围的动画制作情况,其讨论话题甚至还包括开设在其他国家的美国公司所出品的动画作品(例如,考察了开设在英国的一家美国动画公司)、泥土动画和一些其他公司制作的动画。保罗·韦尔斯的《理解动画》,立足于美国和其他地区制作的商业动画实例,针对动画演化、动画叙述策略、喜剧情节的构成(其中,列举了25种谐谑段落的类型模式)、动画中的种族与性、动画观众的特性等方面进行了卓有成效的研究,并从美学角度对动画文本自身的构成元素作了形式上的分析。在艾伦·乔洛登科的《生活的幻觉:动画研究文集》(1991)一书中,作者开始注意吸纳在后结构主义、后现代主义批评影响下的法国电影理论,运用符号学理论、阿尔杜塞的意识形态理论和拉康的精神分析学说,讨论动画艺术的声音、暴力等现象,甚至还把动画艺术定性为“怪诞性的艺术”和“给沉寂事物赋予生命的艺术”;并从“动”与“画”这两种本性和两个角度进行探讨与考证。除此之外,还收录了1988年在悉尼举办的题为“生活之幻觉”的动画学术研讨会(theIllusionofLifeConference)上丘克·琼斯(ChuckJones)的演讲。令动画研究者颇感兴趣的另一本书是由杰伊·莱达(JayLeyda)编辑的俄罗斯理论家和动画制作者撰写的动画理论成果。在书中,他论述了俄罗斯动画理论家对于动画艺术的变形手法的观念,阐释了他们所提出的动画吸引理论,文中还附有电影大师谢尔盖·爱森斯坦所撰写的有关论述文章。相对而言,动画历史研究的成果要比动画理论研究的著述丰富得多,但是对于动画进行理论上的探讨要比研究动画历史难度更大一些。即使欧美动画理论也涉及到动画本性、动画文本自身的形式构成等多方面内容,但是深入的基于动画自身形态的并极富价值的理论成果还不多见。三美国数字造山企业:walt斯迪斯尼动画一直处于全球动画创作的领军地位,其发展与创作在一定时段里直接成为全球动画的代名词。因而,对其历史、创作的考察与探讨也是动画研究的一个重点。对迪斯尼公司进行比较完整考察的是拉塞尔·梅里特和J.B.考夫曼合著的《奇景中的沃尔特:沃尔特·迪斯尼公司的无声动画》(RussellMerrittandJ.B.kaufman,WaltInWonderland:TheSilentFilmsofWaltDisney),对于1928年至米老鼠诞生之前的迪斯尼作品进行了讨论与研究,并显得比较严谨与缜密;书中有内容丰富的插图,大体上涵盖了迪斯尼公司在堪萨斯市的早期状况和早期系列作品,包括20世纪20年代取得成功的“艾丽斯喜剧”(AliceComedy)、“奥斯沃德”(“Oswald”series)作品系列,以及逐渐导致“米老鼠”诞生的一些事变因素。鲍勃·托马斯在《沃尔特·迪斯尼:一个表征美国文化图式的美国原创权威动画公司的奠基人传奇》(BobThomas,WaltDisney:AnAmericanOriginalisastudio-authorizedbiographyofthecompany'sfounder,atrueiconofAmericanculture)一书中对沃尔特·迪斯尼的关注并非止于1966年沃尔特去世之时,他还参考了其兄弟罗伊·迪斯尼的介绍,参考了理查德·希克尔(RichardSchickel)的不同分析(见《迪斯尼自传:生活、时代、艺术和沃尔特·迪斯尼的出现》(RichardSchickel,TheDisneyVersion:TheLife,Times,ArtandCommerceofWaltDisney),其研究也颇受研究者的关注。凯西·默洛克·杰克逊的《沃尔特·迪斯尼自传》(KathyMerlockJackson,WaltDisney:ABio-Bibliography)一书1993年由格林伍德出版社出版,也是一本非常有价值的参考材料,收录了所有媒体上出现过的关于迪斯尼的信息、采访、迪斯尼自己的文章、演讲稿、制作的片目、获奖情况、主创人员,以及与迪斯尼本人和迪斯尼公司的相关资料。杰克逊在该书中还探讨了迪斯尼对美国文化的影响与推动,其中收录了迪斯尼建立主题公园的许多第一手材料。一般说来,研究迪斯尼公司的大量参考资料是由迪斯尼旗下的海佩利昂(Hyperion)公司出版。我们可以想像得到,所有这些书都详细地表现了迪斯尼公司积极的一面,跳过或忽略有争议的东西。当然,海佩利昂出版的系列图书对学术研究提供了各种资料其作用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在海佩利昂书系中有一本研究迪斯尼的百科全书——《迪斯尼最新动画百科全书》(DaveSmith,TheUpdateOfficialEncyclopedia),该书共608页,按照字母A到Z的顺序编写,是由迪斯尼档案保管人戴夫·史密斯编著并于1998年出版。该书所编写的词条超过6500条,涉及内容非常广泛,包括迪斯尼公司雇佣的知名制作人员、公司的来访者、迪斯尼动画电影和动画电视节目、迪斯尼主题公园和大量公司投资等,甚至收录包括气象资料、被禁映的作品及其主创人员等被人忽视的信息。四计算机动画的研究除了动画历史、动画理论的研究外,欧美涉及的研究议题还有迪斯尼之外的二维平面动画制作公司、动画制作者、计算机动画、实验(独立)动画、电视动画、三维动画等。对于迪斯尼之外的二维平面动画公司和动画制作者进行考察的有迈克尔·巴里的《好莱坞动画:黄金时代的美国动画》(MichaelBarrier,HollywoodCartoons:AmericanAnimationinit'sGoldenAge)、杰夫·伦伯格的《20世纪90年代早期动画:动画及动画导演百科全书》(JeffLenburg,DuringtheEarly1990s:TheEncyclopediaofAnimatedCartoonsandTheGreatCartoonDirectors)。《好莱坞动画:黄金时代的美国动画》一书主要关注1928至1966年间的美国动画,收录了一些动画家的采访,但基本上是文字介绍,不像其他附带着大量图片的著作那样;而《20世纪90年代早期动画:动画及动画导演百科全书》则对动画剧情、主创人员、获奖情况等都作了大量详细的介绍。当然,关于迪斯尼以外的动画制作公司的研究还有其他一些著作,诸如伦纳德·马丁的《米老鼠的魔力:美国动画史》(LeonardMaltin,MiceAndMagic:AHistoryofAmericanAnimatedCartoons)、道格拉斯·L.麦考尔的《动画电影:20世纪美国动画指南》(DouglasL.McCall,FilmCartoons:AGuideto20th-CenturyAmericanAnimatedFeaturesandShorts)等等。对计算机动画进行研究的有《动画、艺术和技术》(《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03年,第4期,维克特·特娄著,陈燕等编译)一文、丽塔·斯特里特的《计算机动画:一种全新的艺术世界》(RitaStreet,ComputerAnimation:AWholeNewWorld)、迈克尔·奥鲁尔克的《三维计算机动画原理:建模、描绘和3D计算机图形》(MichaelO'Rourke,PrinciplesofThree-DimensionalComputerAnimation:Modeling,Rendering&Animatingwith3DComputerGraphics)等。以上著作或简略介绍了20世纪50年代以来计算机动画的发展情况,或简要介绍数字成像技术原理,此类著述多把焦点放在技术方面,特别是较多介绍了计算机图形软件的使用方面。对于实验性动画研究的著作有罗伯特·拉西特和塞西尔·斯塔尔的《实验动画:一种新艺术的缘起》(RobertRussetandCecileStarr,ExperimentalAnimation:OriginsofaNewArt)、威廉·C.威伊的《漂移在时间中的光影:先锋电影的美学研究》(WilliamC.Wee,LightMovinginTime:StudiesintheAestheticsofAvant-gardeFilm)等。这些著述不仅总结了实验性动画历史的发展和美学,而且还对实验动画中视觉表现技法与观众的视觉感知作了哲学思考和美学探索,尤其是《漂移在时间中的光影:先锋电影的美学研究》一书颇受研究者关注。对于电视动画的研究,多是和传媒研究直接结合起来,因而大部分对于电视动画的考察是置于大众文化的研究中完成的。当然,在电视动画的研究中也有专题性的成果,如哈尔·埃里克森的《电视卡通节目:1949年到1993年的电视卡通图释百科全书》(HalErickson,TelevisionCartoonShows:AnIllustratedEncyclopedia1949through1993)、玛莎·金德的《电影、电视,以及录像中的权利玩味:从姆帕特神童到姆塔特少年》(MarshaKinder,PlayingwithPowerinMovies,Television,andVideoGames:FromMuppetBabiestoTeenageMutantNinjaTurtles)等。前者对电视动画作了详实的整理,包括剧情、创作人员情况等,而后者则利用文化研究的方法,在传媒研究的基础上吸收了当下流行的西方学术研究方法,对电视动画与受众的互动性、电视动画接受过程中的权利关系作了卓有成效的诠释。另外,国外的研究者还关注了动画艺术与文化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