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者到个人存在生命里尴尬的灵魂皈依简析《水边的阿狄丽雅》

从他者到个人存在生命里尴尬的灵魂皈依简析《水边的阿狄丽雅》

《海滨阿卜尔达》是一部与里查德克莱德曼同名的小说。小说通过阿迪娜神话中一位自杀女神的形象，讲述了一个悲伤的女人的生活。“不是我用自己的眼睛从内部看世界,而是我用世界的眼睛,别人的眼睛看自己。我被他人控制着。”在小说中“我”试图以一个冷静的“他者”的眼睛观照另外一种人生状态。借助这种观照来决定自我的人生抉择,以适应世界和他人。在这个过程中经历了不同性格的人生蜕变,最后还失去了自我。两种人生的蜕变只是为了得到社会和他的认同和肯定,但在经历蜕变后发现这样痛苦的人生裂变并没有达到被社会和他人认同和肯定,无论是灵动妩媚的朗朗,还是循规蹈矩、清醒理性的“我”,都是社会难以接受的人生角色。“一旦成为一个人,他就形只影单,只能独自面对世界各方面的危险和强大压力。为了克服孤独与无能为力感,个人便产生了放弃个性(individuality)的冲动,要把自己完全消融在外面的世界里。”主人公在失去家庭和母亲时她已经是一个孤独的个体。她的两种人生蜕变只是为了逃避她对社会的恐惧,或者也可以说是为了更好地把自己完全消融在外面的世界里,而不是把自我的存在放在主人公精神世界的首位。当两个社会角色“朗朗”和研究生都在现实社会中变得让人们很难接受或者说这两个角色在现实世界里仍生活得不成功时,主人公开始怀疑这两种人生的合理性和价值。这时的主人公开始考虑自我应是一个什么样子,她始终矛盾在两种不同性格人生状态的取舍中,两种不同性格各自有着自己的优势,却又不能把两者的优势结合起来。这就是在找寻自我过程中尴尬的人生境遇。卡夫卡说“生命就像我们上空无际的苍天,一样的伟大,一样的无穷的深邃。我们只能通过‘个人的存在’这细狭的锁眼谛视它,而这锁眼中我们感觉到的要比看到的更多。”《水边的阿狄丽雅》选择了“我”的“个人存在”来谛视一个现代女子的人生蜕变,从朗朗变成女研究生,在找寻自我的道路上怎样由过往的痛苦与沉沦到尘埃落定式地用理性来缓释人生。“站在与世界相交的切线上,我看见自己整个地在世界之中,实际上我只是在他人眼中才这样。我身上的什么东西只有他人才可以理解和评价呢。”金仁顺在小说中预置了多个镜像式的人物,用作品中的人物之间作为镜像式的对照。这些“镜像式”的人物有:母亲、朗朗、“我”。首先,母亲的角色是借助朗朗的角度来观照,母亲就是镜中人,朗朗看到母亲为了生活、爱情和家庭失去自我,极力忍受生活和家庭给她的压力和人格上的侮辱,母亲却因过失杀死父亲进了监狱,最后母亲出狱又回去,这样逃避现实社会的人生决定。这样的结局无疑是对现实世界的一种否定。监狱本是惩罚罪犯的地方,反而比正常的社会更让人觉得宁静与平和,朗朗看到一个富于牺牲精神的女子的最后归宿。“我们每个人都具有在自己身上实现父母未实现的生活理想的倾向性”她失去了生活观照的对象,显得很困惑。母亲的悲剧人生仿佛预见性地使朗朗看到一个失去自我的女子为生活所付出的代价。她帮助母亲尽早出狱,她一直试图改变母亲的命运,给自己希望。而最终母亲放弃了继续生活在所谓的人伦世界里。其次,用“我”的视角来看朗朗这样一个人生“镜像”。由于对母亲的观照,朗朗选择了与母亲生活相反的人生,游戏爱情,放纵自我沉醉于物质的追逐。她是人们内心物欲的象征,能在物质的世界里游刃有余、风情万种。在物欲得到满足后,这样的人物却不得不用物质的宣泄来麻痹内心的痛苦和寂寞无依,在经过伦理和道德的过滤之后,却又被人们否定批判后抛弃。她曾经试图用物欲的满足来排解物质文明之下空洞而又苍白的人生带来的压抑,最后她发现这样使她本来无所依托的灵魂进一步陷落了,她需要拯救自己陷落的灵魂,她的经历告诉人们:纯粹物质的人生并不能找到灵魂皈依的路途。这是“我”对“朗朗”这个镜像人生的全部理解,也是金仁顺对现代人失却了自我的一个镜像式的批判,现代人总是企图用物欲的放纵来掩盖内心的痛苦和空洞。然而当他们陷进物欲的圈子时,又发现这样只会在物质的困扰中越陷越深,既无法摆脱内心的痛苦和空洞,又不能挣脱物质的诱惑,更不能对摆脱宿命有所帮助。再次,用陈明亮这样一个男人的介入来观照,其中穿插了朗朗对“我”的影响以及对她的回忆和留恋。作品主人公“我”在对自我镜像的人生观照后发现这样的人生注定走向堕落和失去自我。极力开始一种新的人生,新生的“我”竭力用沉默的理性来缓释人生,不断设置屏障来掩盖身上朗朗的影子,“我”对生活过于透彻的理性思考,使得自己内心的隔膜加厚,很难与人沟通和交流。“我”的世界无法被人们理解和接受,而内心的倔强坚持和毫不妥协的态度驱使“我”不断相亲,试图用这种方式找到生命的出口。但和过去一样无法摆脱灵魂无依感和彷徨感。从朗朗到现在的“我”,始终找不到真正的“自我”不过是对社会和他人迎合。蜕变后的“我”在寻求皈依的路上困难重重,现在的生活让“我”有一种严重的挫败感,加深了对朗朗游戏人生的生活方式的怀念。这两种人生都有许多为人们所接受,理性古板的“我”学业有成,但是依然难以找到真正理解和接受“我”的人,所以“我”的相亲总是以失败告终,人世间的隔膜并没有因为“我”的极力改变而有变化,而那个朗朗反而容易被人们接受。这让“我”对自我蜕变的价值和意义产生极大的怀疑,人生的蜕变不仅没有挣脱宿命的困扰,自我的陷落反而使“我”陷入尴尬的人生境地,“我”不知道“我”应该采取怎样的人生态度才能挣脱宿命,在找自我的路途上得到人们的理解和支持,找到灵魂最终的栖息地。“我”和朗朗仿佛游离于社会之外孤寂的灵魂,都找不到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我”的生活始终有过去的朗朗的影子,难以自拔,就像水边的阿狄丽雅无法从自我倒影的迷幻中走出来。陈明亮冲破了“我”和朗朗之间沉静的世界,在贵都旅馆的房间里,他“如此温柔的表情”和“我全都明白了”的结局含混而暧昧,陈明亮似乎明白了过去的朗朗就是现在的“我”;也似乎可以理解为他对“我”人生的全部理解。“我”不惜用从一种人生蜕变到另外一种人生的代价来挣脱宿命的困扰,寻求灵魂的皈依,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两种人生都遭遇挫折的局面。这样尴尬的局面使“我”始终处在两种人生价值取舍的矛盾之中,“我”无法完全忘记过去那个灵动、妩媚的朗朗,也不可能放弃今天选择的生存状态。“我”的心始终游离在这两种生存状态之间。在这样一个文本叙述里,作家金仁顺对几种不同的人生状态的观照,反映现代人寻求自我救赎和灵魂皈依时面临的尴尬境地,企图用人生的蜕变来实现,寻求社会对自我的认同和肯定。但作家金仁顺的解答是含混的。这样一个含混不清的结尾,留下的是让人们更多去思索现代人最后的归宿。人与人的隔膜使得现代人精神上的沟通和理解难以实现,尽管“我”经历了由痛苦沉沦的朗朗到理性的“我”的人生蜕变,最后却发现这种蜕变努力显得那样的无力,并不能让“我”为人们所接受。陈明亮的出场只是金仁顺拯救灵魂的一个尝试。她想用爱来拯救两颗因痛苦而分离的灵魂,这种尝试并没有得出确切的结论。在我看来这样一个暧昧而含混的结局里带给我们的却不仅仅是这些。现代人想挣脱宿命的困扰,寻求自我救赎和灵魂皈依,却偏偏难以挣脱物质设下的陷阱。现代人渴望挣脱这种境地,渴望沟通,然而现代社会背景之下人与人的隔膜使沟通变得更加艰难。不断的人生挫败又使得现代人内心隔膜的加厚,变得更难彼此信任了。像尤奈斯库笔下《秃头歌女》中朝夕相处的夫妇内心彼此隔膜那样,沟通反而变成很荒诞的事情。现代人一方面封闭自己的内心,另一方面却极其渴望;但是越是沟通,越是发现隔膜更深。所以现代人在面临这样的境况时除了尴尬之外剩下的只有无奈。人与人之间隔膜的难以消除,使得在找寻精神家园的路上人人都是孤独的,现代社会的生存境遇使得皈依路途上的人们成为陌生人。无法共同携手克服人生路途上面临的尴尬,还不约而同地陷入相同的困境之中。这也从另外一层意义上证明了现代人生存的荒诞性。作家金仁顺对这种荒诞性的解释也是很无奈的,陈明亮的出场可以看作是偶然也可以看作是作家给人们留的希望,这不能掩饰作者对这一问题思考的迷茫和无助,世间所有企图靠机遇来改变人生的机会是很渺茫的。人永远不会在命运面前妥协,现代人不会消极地等待,他们不断改变自我的生存状态来实现自我灵魂的救赎。在注定的悲剧命运面前,现代人永远无法挣脱尴尬的境遇,永远无法追寻到理想的精神家园,但是现代人在自我救赎的路上,仍然执著地走下去。“是的,我只得走了。况且还有声音常在前面催促我,叫唤我,使我息不下。可恨的是我的脚早经走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