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时期齐贵妇政治身份认同的特点

春秋时期齐贵妇政治身份认同的特点

《左传》记载了许多贵族女性的“混乱政府”现象。如隐公元年,郑武姜之乱;僖公四年,晋骊姬之乱;成公十六年,鲁穆姜之乱;襄公十九年,齐戎子之乱等等。根据研究,在这一时期“乱政”的女性中,以齐国贵族妇女居多,并具有代表性。以下就以齐国贵妇“乱政”为例,将其加以归类,并深入剖析产生此种现象的原因。一、齐国重要女性的“混乱政府”分类(一)太子,即侯,即光杀戎子如《左传·襄公十九年》记载:齐侯娶于鲁,曰颜懿姬,无子。其姪鬷声姬,生光,以为太子。诸子仲子、戎子,戎子嬖。仲子生牙,属诸戎子。戎子请以为太子许之仲子曰不可废常不祥间诸侯难光之立也,列于诸侯矣。今无故而废之,是专黜诸侯,而以难犯不祥,君必悔之。”公曰:“在我而已。”遂东太子光,使高厚傅牙。以为太子,夙沙卫为少傅。齐候疾,崔杼微逆光,疾病而立之,光杀戎子。戎子得宠后,为自己喜爱的公子牙争立,齐灵公因此“东(逐)太子光”,以致为后来的一系列动乱埋下了隐患,戎子最后也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二)鲁庄公夫人庆父《左传·闵公二年》记载:共仲(庆父)通与哀姜,哀姜欲立之。闵公之死也,哀姜舆知之,故孙(逊)于邾。齐人取而杀之于夷,以其尸归,僖公请而葬之。鲁庄公夫人哀姜与庄公弟弟庆父私通因而与庆父再次合谋,杀公子开(闵公)而立庆父。结果造成了祸乱,引起鲁国人民的不满,哀姜也因其乱鲁的行径,最终为自己的母国所杀。(三)鲁县鲁县,鲁姑《史记·齐太公世家》记载:(齐襄公)四年,鲁桓公与夫人如齐。齐襄公故尝私通鲁夫人。鲁夫人者,襄公弟也,自僖公时,嫁为鲁桓公妇,及桓公来而襄公复通焉。鲁桓公知之,怒夫人,夫人以告齐襄公。齐襄公与鲁君饮,醉之。使力士彭生抱上鲁君车,因拉杀鲁桓公,桓公下车则死矣。鲁人以为让,而襄公杀彭生以谢鲁。为掩其私通丑事,文姜与齐襄公杀害鲁桓公,乱政于鲁。庄公即位后,因文姜杀其父,最终与其“绝不为亲”,断绝母子关系。二、分析“混乱”的原因(一)根本原因，在父权制社会下，性别权力结构失衡1.父权制社会下的继承人春秋时期盛行媵妾制,天子或诸侯往往一夫多妻。如《礼记·昏义》中所记载的天子婚制:“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又如《春秋公羊传·庄公十九年》所记载的诸侯婚制:“诸侯一聘九女。”于是,在一夫多妻的婚制下,天子或者诸侯为了决定继承人,确立了嫡长子继承制。《春秋公羊传·隐公元年》记载了这一制度:“立適(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嫡长子继承制根据男孩母亲的尊卑来决定继承人,力图杜绝争立现象,使统治集团可以长治久安。这一制度,虽然原则上按照女性地位尊卑来挑选继承人,但在父权制社会下,男性家长控制着家庭中的所有成员,他拥有不受制度的约束改变继承人的权力。春秋时期就发生了很多“废嫡立庶”的事件。如齐灵公东逐太子光,立牙;晋献公废太子申生,改立奚齐。可见男性家长以父亲或丈夫的身份,在家族中拥有绝对的支配权,家族继承也没有一成不变的继承法,夫人的儿子和媵、妾的儿子也没有绝对贵贱的区别。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一方面,男性统治者的权力难免要迁移到其身边的女性身上,这使得接近权力中心的贵族妇女拥有达成愿望的条件;另一方面,她们要想稳固自己的地位,改立爱子(或情人)为继承人,也必须依靠男性家长的力量,她们或是借助母亲的身份对其施加压力;或是借助妻子(或媵妾)的身份,以美色来博得男性家长宠爱,改变现有的政治格局,从而达成自己的目的,而这种改立继承人的方式,也往往导致乱政现象的发生。2.不公正性:女性所从事的家务劳动的重要性被忽略春秋社会继承了以男子为主导的性别角色划分模式,男子的领导力以及在政治等公共领域中的作用被强化。从男性的角度来划分性别角色,已经具有某种不平等性,并且男性对女性性别角色的评价也带有一定的不公正性首先,女性所从事劳动的重要性被忽视。如《韩非子》一书中反复论证耕战的重要性,以及《左传·成公十三年》中提到的“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由此可见,这些言论对女性所主要从事的家务劳动加以忽视,同时将男性劳动的重要性加以强调,甚至视为国家存亡的关键。其次,对女性政治活动的参与做出了不公正的评价。由于受到周代“女子亡国论”与“女色有害说”的影响,春秋时期男性对女性在政治领域的活动,做出了不正确的评价。如《诗经·大雅·瞻卬》记载:“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将女性品德加以歪曲,并对其参政做出了不公正的评价,将祸国殃民的脏水泼到了妇人的头上。(二)加强“男性之别”与“妻春秋时期,随着礼制的崩坏,约束女性的道德规范也到了崩溃的边缘。这也使社会在对女性进行性别角色塑造时,道德的约束减弱,使她们敢于表达自己的愿望与要求。这一时期,改嫁、私通的现象层出不穷,“是以春秋卿大夫家戚淫娇失行,外于礼法,通室于内,恬不知耻,”26以致“礼乐凌夷,文武之法尽矣”27。在这种情况下,一方面,贵族女性接近权力中心,有机会分享男性的特权,两性在权力分配上产生的矛盾冲突较之以往,必然更加激烈。另一方面,面对道德的崩坏,加之男性统治者对礼制的极力维护,使得这一时期要求强化“男女之别”与“夫妇之别”的呼声反而更加强烈。首先,反对男女日常交往违背礼的规定。如《左传·庄公二十四年》记载:秋,哀姜至,公使宗妇观,用币(玉帛之属),非礼也。御孙曰:“男贽,大者玉帛,小者禽鸟,以章物也。女贽,不过榛、粟、枣、修,以告虔也。今男女同贽,是无别也。男女之别。国之大节;而由夫人乱之,无乃不可乎?其次,夫妇之间的行为也不能违背礼的规定。如《左传·隐公八年》记载:陈鍼子面对郑公子忽与陈妫“先配而后祖”(先同床共寝,后返回祖庙告祭祖先)的行为时,指责说“是不为夫妇”,若要名为夫妇,必须一切按照夫妇之礼而行。这种要求严格维护传统性别角色规范的言论,也给“乱政”的贵族妇女一定的舆论压力。如穆姜曾通于宣伯,欲去季文子与孟献子,甚至威胁废掉鲁成公,其行为皆乱鲁政。在其死前,曾得《随》卦,《左传·襄公九年》记载了她对《随》卦的解释:今我妇人,而舆乱政。固在下位。而有不仁,不可谓元。不靖国家,不可谓亨。作而害身,不可谓利。弃位而娇,不可谓贞。有四德者,《随》而无咎。我皆无之,岂《随》也哉?我则取恶,能无咎乎?从穆姜的言辞可以看出,她认识到自己作为妇人不应有此行为,对乱政于鲁感到惭愧。可见,谴责违反“男女之别”与“夫妇之别”的言论,亦对其产生了一定的作用。(三)尚变:务实与尚变性主要特征齐文化融合了多种类型的文化,如东夷文化、姜炎文化等齐文化特色鲜明以务实与尚变为主要特征这与齐国先祖姜尚治齐“因其俗,简其礼”的政策是分不开的。齐文化以其丰富的内涵与鲜明的特征,构建了别具特色的女性性别角色,主要体现在以下两方面:1.思想上的开放性(1)物质层面———使妇女具有一定参与社会化劳动的能力。齐国妇女的纺织劳动与自给自足的家内劳动是不同的,属于一种社会化的劳动,并且她们将织物变为商品,取得一定的收入。如《管子·海王》记载:“一女必有一针、一刀,若其事立。”又如《管子·揆度》提到:“上女衣五,中女衣四,下女衣三……一女不织民有为之寒者。”齐国由于手工业与商品经济的发达,对妇女在物质方面进行性别角色塑造时,注重对其参加社会化劳动的培养。(2)精神层面———齐国女性思想较为开放,敢于走出家门同男子相交往齐国妇女拥有稳定的经济收入,使其在思想上更具有独立性与开放性,体现在行动上就是她们敢于走出家门,同男子相交往。如《左传·成公二年》记载,鞌之战,齐师大败,齐顷公险些被晋人所俘,当退兵回国时:辟女子。女子曰:“君免乎?”曰:“免矣。”曰:“锐司徒免乎?”曰:“免矣。”曰:“苟君与吾父免矣,可若何?”乃奔。齐侯以为有礼。既而问之,辟司徒之妻也。通过齐顷公与这名女子的对话,可以看出女子态度落落大方,并且在紧要关头,先问君安危,后问其父,其有礼的行为自然地流露。这名女子作为锐司徒之女,辟司徒之妻,是一名贵族女子,她不仅走出家门,而且在兵荒马乱之时只身在街上打听家人的安危,这与死守女道,火烧不出堂的鲁国妇女相比,思想上具有的独立与开放性可谓是天壤之别。又如《左传·襄公十三年》记载,齐将杞梁战死于莒国后:齐侯归,遇杞梁之妻于郊,使弔之。(其妻)辞曰:“殖之有罪,何辱命焉?若免于罪,犹有先人之敝庐在,下妾不得与郊弔!”齐候弔诸其室。杞梁之妻与齐候据理力争,拒绝在郊外受弔,这样勇敢的行为,也是他国女子难以企及的。2.受东方文化的影响，齐国妇女在相对宽松的社会氛围中(1)树立女性为生育制度的观念,是采集性的环境在种族繁衍方面,齐国人向来比较重视。这不仅与齐国受封之初的人口稀少有关,更是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东夷文化生育观念的影响。东夷人向来重视生育,多子多孙的观念极强。“夷”在甲骨卜辞中与金文“人”的写法相似;并且东夷神话有伏羲、女娲繁衍人类及女娲造人之说,由此可见东夷人对人口繁衍的重视这一观念反映在社会生活中体现为男女为生育后代结合比较自由。如《诗经·齐风·东方之日》中说:“在我室兮,履我即兮。在我闼兮,履我发兮。”表现出一个齐国女子对男子的追求,并且齐国女子改嫁与私通之风也颇为盛行,贵族妇女同样不例外。如《左传·襄公二十五年》记载:崔杼娶齐棠公之妻,《左传·成公十七年》齐庆克通于齐声孟子等。(2)“有姐”与“有妹”齐国有长女不嫁在家主持祭祀的风俗,名曰:“巫儿”制。一方面,与妇女有一定的经济地位有关;另一方面,也受到了东夷原始婚俗的影响,而不仅仅是像《汉书·地理志》记载的那样是由于齐襄公与其妹淫乱,于是令国中民家长女不得嫁。东夷婚俗的原始性还体现在“兄妹相通”与“同姓相婚”上。如东夷神话记载了伏羲、女娲兄妹相婚的故事,齐襄公与其妹私通,可能即是受此影响。另外,周代规定“同姓不婚”,而齐国“同姓相婚”的现象却早已屡见不鲜,可见东夷文化对齐人行为影响颇深。三、转变阶段:明清时期齐国贵妇的“乱政”现象,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