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课件

第9讲

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

与布罗代尔钟罩方钦复旦大学经济学院第9讲

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

与布罗代尔钟罩方钦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尽管有来自我们的本能的反对，尽管存在着对自发过程中不确定性的恐惧，尽管存在着对经济的普遍无知，尽管在试图用所谓的理性手段而取得实际上是返祖目标的运动中存在着一些精妙言论，我一直在试图解释，人类合作的扩展秩序是如何演化的。我也一直坚持认为，如果这些运动在取代市场上确实大获成功，扩展秩序就会崩塌，人们就会遭受苦难甚至死亡”。——哈耶克（Hayek,1988,p.120）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1、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形成的社会条件2、财产制度与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3、“人类合作的扩展秩序”本次课程内容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3.1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形成的社会条件：从哈耶克的“自发-扩展秩序理论”来分析08十月2023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通过对亚当·斯密有关分工原理的论述的回顾和思考，尤其是经由黄有光对劳动分工、资本积累和技术进步与劳动生产率提高之间的相互关系、相互关联和相互作用的详细梳理，我们已经对一个社会内部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机制的运作有了一些初步的认识和理解。通过对施蒂格勒和科斯对亚当·斯密的分工理论以及市场经济运行的基本原理的理论阐释的回顾，我们对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的形成和运作条件也有了一些新的认识。进一步的问题是，如果说一个社会经济体内部的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机制大致是如此生成且如此运作的，那么，在什么样的具体社会条件和制度环境下它才可以顺畅地运作？或者确切地说，在什么样的社会环境和制度条件下，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才能顺利地发挥出来？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通过对亚当·斯密有关分工原理的论述的回顾和思考，尤其是经由黄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以科斯（RonaldCoase）、诺思（DouglassNorth）、阿尔钦（ArmanA.Alchian）、德姆塞茨（HaroldDemsetz）、威廉姆森（OliverE.Williamson）、张五常以及巴泽尔（YoramBarzel）等为代表的新制度学派经济学家们曾思考这个问题，因而新制度经济学的理论在20世纪60年代以来有了长足的发展。杨小凯在构建他的“新兴古典经济学”的理论框架过程中，也试图梳理并在一个“一竿子插到底”式的论辩理路中试图回答和整合有关问题，并在试图回答和整合相关问题中构建一幅他自己的宏大经济学解说图景。但是，要对这个问题有一个较为清晰和到位的理解，看来还要回到直接继承了斯密自由主义经济学传统精神的哈耶克的自发-扩展秩序理论中去。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200多年前亚当·斯密所形成的“看不见的手”的伟大思想，以及与此相关联的一个社会内部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机制的形成和其发挥的制度条件问题，在20世纪后半期，曾被哈耶克从多种理论视角做了深入的阐释，并从而得到了进一步的发挥和发展。哈耶克的自发-扩展秩序理论，对认识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问题，尤为重要。在现代经济思想史上，真正承传了亚当·斯密的理论传统并发展了斯密的经济社会思想的，是哈耶克。在此，我们先对哈耶克的“自发-扩展秩序”做一点理论回顾，然后，我们再从哈耶克理论的自身演变过程和哈耶克自己理论解释，来审视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得以形成和发挥的社会条件和环境。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在六十年代以来的许多著作中，哈耶克一再指出，“自发社会秩序”（spontaneousorder）是他的自由主义社会理论的“核心概念”。并多次解释道，他的“自发秩序”可以用“自我生长的秩序”（self-generatingorder），“自组织秩序”（self-organizingorder）诸概念来代替。在有些地方，哈耶克亦用希腊语cosmos来意指这种自发秩序，并称之为“成长的秩序”（agrowingorder）或“内生秩序”（endogenousorder）。在一个地方，哈耶克也认为，他的“自发秩序”亦同于MichealPolanyi的“多元中心秩序”（polycentricorder）。从知识的运用和信息的利用出发，哈耶克指出：“在各种人际关系中，一系列具有明确目的生活形式的生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成，是极其复杂但却又条理井然的。然而，这即不是什么设计的结果，也不是发明的结果，而是产生于诸多未明确意识到其所作所为会有此结果的人的各自行动”。在哈耶克看来，这种在人们的社会交往的行动过程中经由“试错过程”（trialanderrorprocedure）和“赢者生存”（thesurvivalofthesuccessful）的实践以及“积累性发展”（cumulativegrowth）的方式而逐渐形成的社会生活形式就是“自发秩序”。他还认为，“这种显见明确的秩序，并非人的智慧预先设计的产物，因而，也没有必要将其归之于一种更高级的、超自然的智能设计；……这种秩序的出现，实际上还有第三种可能，即它乃是适应性进化的结果”。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从这些论述中，我们可以体会到，哈耶克基本上是在20世纪社会科学的话语语境中，重新诠释了斯密的看不见得手的伟大原理。“在扩展秩序中各个人努力的相互协调所依靠的，正是这种对未知世界的适应能力”。由此哈耶克（Hayek,1988,p.19）发现：“竞争是一个发现过程，是一种包含着所有演化过程的方法，它使人类不知不觉地对新的情况做出反应。我们是通过进一步的竞争，而不是通过合作，逐渐提高了我们的效率”。市场运作过程本身就是竞争机制得以发挥的过程，分工的深化，专业化的形成以及市场的扩展，都自然是在竞争中实现的。因而，我们也可以判断，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的形成以及正常发挥，自然离不开竞争。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从这些论述中，我们可以体会到，哈耶克基本上是在20世纪社会科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在《致命的自负》一书第一章中，哈耶克（Hayek,1988,p.14）就指出：“亚当·斯密首先洞察到，我们碰巧找到了一些使人类的经济合作井然有序的方法，它处在我们的知识和理解范围之外。他的‘看不见的手’，大概最好已被描述为一种看不见的或难以掌握的模式”。哈耶克进一步解释到，“现代经济学解释了种种扩展秩序如何能够得以产生的原因，以及它自身如何形成了一个信息的收集过程，从而能够使广泛散布的信息公之于众，并使其得到利用，这些信息不用说任何个人，即使是任何中央计划机构，也是无法全部知道、拥有或控制的”。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对于内涵着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机制的市场秩序是如何扩展的这一问题，哈耶克（Hayek,1988,p.16）解释道：“扩展秩序当然不是一下子出现的；这个过程与它最终发展出的世界范围的文明所能给予人的提示相比，其持续时间要长得多，它所产生的形态变异也要大得多（大约用了几十万年而不是五六千年的时间）；市场秩序只是相对晚近的产物。这种秩序中的各种结构、传统、制度和其他成分，是在对各种行为的习惯方式进行选择中逐渐产生的。”从这段话中，我们可以发现，在哈耶克的眼中，市场秩序只是他心目中的人类合作的扩展秩序的一种形式，并且可能是最后或最高形式。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对于内涵着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机制的市场秩序是如何扩展的这一问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哈耶克还接着说：“这些新的规则之所以得以传播，并不是因为人们认识到它们更为有效，或者能估计到它们会得到扩展，而是因为它们使遵守规则的群体能够更成功地繁衍生息，并能够把外人也吸收进来。”在其后的分析中，哈耶克（Hayek,1988,p.31）又指出，“不管多么缓慢以及受着怎样的阻碍，有秩序的合作毕竟在不断扩展，普遍的、无目标的抽象行为规则，取代了共同的具体目标”。从哈耶克在《致命的自负》一书中对人类合作的扩展秩序的论述中，我们可以解读出，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得以形成和无阻碍发挥的社会条件和环境条件，有如下几个方面：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第一，充分的竞争机制是市场扩展和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得以正常发挥的一个重要条件，反过来我们也可以推论，任何对市场竞争机制的限制和破坏，都会直接影响到甚至完全束缚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的正常发挥和运作。在《致命的自负》中，当哈耶克（Hayek,1988,p.18-19）谈到竞争与合作的关系时，他首先指出，直到现在，人们对市场秩序运行的原理仍然知之甚少。他举例到，“合作胜过竞争”这样的论断和普遍信念的存在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哈耶克认为，在一个其成员有着共同的特定习惯、知识和对各种可能性有着共同看法的小团体中，这样说是有意义的。但在一个充满未知的世界里，这样说就意义不大了。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第一，充分的竞争机制是市场扩展和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得以正常发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相反，“在扩展秩序中各个人努力的相互协调所依靠的，正是这种对未知世界的适应能力”。由此哈耶克（Hayek,1988,p.19）发现：“竞争是一个发现过程，是一种包含着所有演化过程的方法，它使人类不知不觉地对新的情况做出反应。我们是通过进一步的竞争，而不是通过合作，逐渐提高了我们的效率”。由于市场运作过程本身就是竞争机制得以发挥的过程，分工的深化，专业化的形成，以及市场的扩展，都自然是在竞争中实现的。因而，我们也可以判断，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的形成以及正常发挥，自然离不开竞争。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第二，为了确保竞争，必须有调规市场运行的抽象规则系统。因而我们可以进一步认为，完善的抽象规则系统是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机制得以正常运行和顺畅发挥的一个前提条件。哈耶克（Hayek,1988,pp.19-20）曾明确指出，为了使竞争带来有利的结果，这就要求参与者遵守规则（权利），而不是诉诸于强力（身份-力量-权力）。由此，哈耶克认为，“惟有规则能够结成一种扩展秩序”。反过来，我们也可以认为，没有发达和良序的规则系统，扩展秩序就不能自发生成和成长，这同样也意味着一个社会内部的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机制就不能正常运作和发挥。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基于上述认识，并沿着这一思路，哈耶克（Hayek,1988,p.20）得出了以下一个非常重要的结论：“在自发秩序中，为了让人们各得其所，这既不要求也不需要任何人对应当追求的所有目标以及所采用的一切手段均了解得一清二楚。这种秩序是自己形成的。在调整中产生秩序的各种规则，它们得以出现，并不是因为人们对其功用有更好的了解，而是因为那些繁荣兴盛的群体恰好以一种增强了他们适应力的方式对规则进行了改进。这个演化过程不是线性的，而是包含着对在各地不同秩序的试验中不断试错和经常‘试验’的结果。当然，这里并没有试验的意图——规则的变化是由历史偶然性所引起的，它类似于遗传变异，其作用也大体相同”。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基于上述认识，并沿着这一思路，哈耶克（Hayek,1988在这一认识的基础上，哈耶克还进一步指出，这种规则的进化远非是一帆风顺的。因为：“强制推行这些规则的势力，一般而言会抵抗而不是协助与传统对错和公正观念相抵触的变迁。反过来说，新近学会的规则，是经过一番斗争方能为人们所接受，而实施之后有时又会阻碍了进一步的进化，或制约了个人努力协调机制的扩展”。哈耶克接着还发现，手中握有行政强制力量的政府，虽然一刻不停地传播在其统治集团中得到赞同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但一般来说，“它却极少去主动地去促进这种协调机制的扩展”。那么，那种能够使得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机制得以正常发挥和良序运作的抽象规则系统具体又是指什么？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在这一认识的基础上，哈耶克还进一步指出，这种规则的进化远非是照哈耶克看来，这主要是确保私有财产和自由秩序的宪政和法律规则。在《致命的自负》中，哈耶克（Hayek,1988,pp.29-30）明确指出，“这种助长了个人目标多样化的秩序，只有在我愿意称之为专有财产（severalproperty）的基础上方能形成”。【哈耶克特别指出，“severalproperty”是英国著名法律史学家梅因（HenryS.Maine）用来指人们所说的“私有财产”（privateproperty）一个专门术语。这个词被汪丁丁和冯克利翻译为“分立财产”。】哈耶克（Hayek,1988,p.30）还深刻地指出：“从古希腊到现在，这种财产、自由和秩序得以存在的前提都是一样的，这就是抽象规则意义上的法律，而这些规则能使任何人在任何时候均明确知道谁有权（isentitled）处置任一特定物。”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照哈耶克看来，这主要是确保私有财产和自由秩序的宪政和法律规则哈耶克还接着解释到，这种明确界定财产安排的法律，能使得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明确知道谁对任何具体财物享有支配权，这对市场交易和自发秩序的扩展尤为重要。通过对欧洲早期产权和商业制度演化历史的回顾，哈耶克（Hayek,1988,p.30）得出结论说：“关键在于，专有财产的预先生成，是贸易发展不可或缺的条件，从而对于形成前后一致的更大的协调结构，以及对我们称之为价格的信号的出现，也是不可或缺的”。从竞争的抽象规则，再到确定专有财产安排的法律制度，哈耶克就自然推论到政府在市场运行中的确当作用了。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哈耶克还接着解释到，这种明确界定财产安排的法律，能使得任何人基于英国思想家洛克（JohnLocke）的“占有个人主义”（possessiveindividualism）和法国启蒙思想家之一孟德斯鸠（CharlesL.deMontesquieu）的“无产权处无公正”的命题，哈耶克（Hayek,1988,pp.33-34）认为，毫无疑问，自发-扩展秩序必须植根于政府保障的安全之中，但这种保障的强制力应该仅限于“财物各有所属”的抽象规则，而不是行政命令和政府强权。他举例说，洛克的“占有个人主义”不但是一种政治学说，而且是对英国以及荷兰经济繁荣的实际情形进行分析所得出来的必然结论。它是建立在这样一种见解之上，要想保证个人之间和平与合作这一繁荣的基础，政府必须公正。然而，不承认私有财产，任何公正就不会存在。正如洛克在《人类理解论》中所言：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基于英国思想家洛克（JohnLocke）的“占有个人主义”“‘无产权处无公正’这一命题，就像欧几里德几何学中的任何定理一样确定：因为所谓产权，就是指对事物的权利；而被冠之于不公正之名的，就是对这种权利的侵犯和践踏。很显然，这些观念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这些名称就是因此而赋予他们的。我确信这一命题是正确的，就像三角形的三个角之和等于两个直角之和一样正确。”（Locke,1690/1924,IV,

iii,§18，中译本页540）第三，要自发社会秩序得以自发扩展和成长，一个前提条件是要用宪政框架来约束政府对市场的任意掠夺和干预之手。从历史上来看，哈耶克曾发现，在罗马帝国最初的几个世纪中，在深深卷入商业利益的元老院成员们的统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无产权处无公正’这一命题，就像欧几里德几何学中的任何定理治下，罗马帝国曾为世界提供了建立在个人专有财产绝对观念上一个私法楷模。反过来，只是在罗马的中央政府日益取消了创业的自由之后，这种早期出现的扩展秩序才开始衰落并最终崩溃。由此哈耶克发现了人类社会历史上各文明兴衰的一般现象：文明可以扩展，但是在接管了公民日常事务处理权的政府的统治下，自发-扩展秩序不可能得到很大的发展。由此，哈耶克认识到，如果没有一个把保护私有财产作为自己首要目标的政府，似乎不大可能发展出先进的文明，反过来由于文明所引起的进一步的自发-扩展秩序的成长过程却会一再被过于强大的政府干预所中断。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治下，罗马帝国曾为世界提供了建立在个人专有财产绝对观念上一个哈耶克认为，尽管政府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人们免受他人侵犯和攻击，从而使一个日益复杂的扩展秩序的进化成为可能。但实际情形却往往是，为了让人相信自己更为聪明、更有智慧，为了不让社会生活形式任意发展，政府迟早要滥用自己的权力，压制它们原先曾尽力保护的自由和个人的创造力。他进一步指出：“如果说罗马的衰落并没有永久终止欧洲的演化过程，那么亚洲（后来还有中美洲）的类似开端则是因强大并有效地压抑了私人的创造力的政府（这种政府类似于欧洲中世纪的封建建制，但权力却大大超过了后者）而中途夭折。在这些情况中，帝制中国最为引人瞩目。在那里，当‘国难’再起的时期，当政府的控制暂时被削弱的时候，向文明和复杂工业技术的大踏步迈进就会发生。但是，这些反叛行为，或者说，这些脱离常规之举，总是被执迷于刻板保守传统秩序的国家的威能所绞杀。”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哈耶克认为，尽管政府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人们免受他人侵犯和攻击根据李约瑟（JosephNeedham）的研究，哈耶克认为，在中国历史上，“政府总是试图维系那样一种完美的秩序，以致于任何革新都是不可能的”。反过来，哈耶克观察到，就欧洲文明在中世纪晚期的复兴来看，他认为，那种布罗代尔所言的“资本主义”扩张的起源和产生的理由，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当时的无政府状态。哈耶克认为：“不是在更强大的政府的统治下，而是在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德国南部和低地国家的城市里，最后是在治理宽松的英格兰，也就说，在资产阶级而不是在军阀的统治下，近代工业才得以发展。保护专有财产，而不是政府命令其使用，才为密集的服务交换网络的成长奠定了基础，也正是这一网络本身型塑了扩展秩序。”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根据李约瑟（JosephNeedham）的研究，哈耶克认为根据哈耶克这里的见解，我们可以进一步推断到，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之所以能正常发挥和运作，关键在于有一种能有效约束政府强权干预和掠夺市场的宪政民主制度。在这种宪政制度下，政府能把有效地保护个人的专有财产作为首要目标，并为市场交易和商业贸易提供了作为一种抽象规则体系的法律框架，而这恰恰是西方世界近代兴起的根本原因。其实，这一点早就为英国最伟大的思想家休谟早在欧洲工业革命前就意识到了。譬如，在其《英格兰历史》第五卷中，休谟（David

Hume）就把国家的强盛归功于政府干预财产的权利受到了限制。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根据哈耶克这里的见解，我们可以进一步推断到，斯密型动态经济增第四，与第三点相关联，政治自由是自发-扩展秩序生成和成长的社会基础，因而也可以说宪政民主下的政治自由，是一个社会内部的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机制得以正常发挥和运作的必要条件。无论是从市场运作的基本原理来推论，还是从政治学的理论视角来考察，我们均可以达致这样一种结论：没有个人社会选择的自由，就不可能有广泛的市场交换，也不可能有深入的分工和专业化。尽管政府作为一个强权的社会组织可以命令和制造某种社会分工，但作为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产生的深层生发机制的分工和专业化却一般说来在强势政府的命令和干预下一般会萎缩，而不会发展。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第四，与第三点相关联，政治自由是自发-扩展秩序生成和成长的社因此，我们也可以断定，没有社会成员——尤其是市场贸易参与者的个人社会选择的自由，包括参与政治活动的自由，哈耶克所见的“自发-扩展秩序”就会被压抑下来，相应地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机制就不能生成，或者说不能毫无阻碍地运作和发挥出来。其实这一点也早为哈耶克所意识到，因而从20世纪40年代起，他就把弘扬宪政民主下的自由选择作为他的整个社会理论的首要和核心目标。政治自由如何才能在一个社会获得并普遍存在？哈耶克认为，其首要的也是最重要的还是支持并型构而成市场交易的私有财产制度。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因此，我们也可以断定，没有社会成员——尤其是市场贸易参与者的正如哈耶克所见，一切人的最大自由要建立在休谟所说的三条“最基本的自然法则”之上，这就是“稳定的占有制度（thestabilityofpossession）”，“财产的转移须经同意”，以及“信守承诺”。具体来说，只有当对他人的财产的尊重，忠诚（fidelity）或恪守承诺已经成为一种义务，并对人类有一种权威时，人的自然道德本能受到公正的“受到限制或制约”时，才会使普遍的自由成为可能。基于洛克、休谟、孟德斯鸠的这些理论洞识，哈耶克一再说明，只有抽象的保护专有财产的规则系统即法律框架形成之后，才能充分保证人们的自由。正如德国著名的历史学派的法学家萨维尼（FriedrichCarlvonSavigny,1779-1861）所言：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正如哈耶克所见，一切人的最大自由要建立在休谟所说的三条“最基“在这些交往中，若想使自由立约的人生活在一起，让他们在各自的发展中相互支持而不是相互妨碍，就必须承认有一道无形的界限，以保证在此界限之内每个人的生活和劳作均享有一定的自由空间。划定这一界限和每个人自由范围的规则，就是法律。”第五，道德原则和利他主义也是市场运行的基础条件之一（当然这并不排除斯密所说的人们在社会活动中表现出来甚至可以说人类所禀有的“利己心”）。在《致命的自负》中，哈耶克（Hayek,1988,pp.11-14）明确指出，自发-扩展秩序的形成，以及存在着目前这种秩序的规模和结构的人类社会得以生存和达致社会繁荣，其主要原因就在于逐渐演化出来一些人类行为规则，特别是人类的有关私有财产、诚信、契约、交换、贸易、竞争、收获和个人私生活的规则。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在这些交往中，若想使自由立约的人生活在一起，让他们在各自的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这些行为规则，不是从本能上生发出来的，而是经由传统、教育和模仿而代代相传下来的。哈耶克（Hayek,1988,p.12）说：“人类通过发展和学习而遵守一些往往禁止他们按本能行事的规则（先是在狭小的部落里，然后有扩展到更大的范围），从而不再依靠对事物的共同感受，由此建立了文明。这些规则实际上构成了另一种新的道德……”之后，哈耶克（Hayek,1988,p.18）又进一步指出：“组成扩展秩序结构，不但有个人，还有许多常常相互重叠的次级秩序。在这些秩序中，古老的本能反应，如团结一致和利他主义，在促成自愿合作方面继续保持着一定的重要性，尽管它们本身并不能给更扩展的秩序奠定基础。”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但是，尽管哈耶克认识到了在人们的相互交往中所自发演化出来的道德原则对市场秩序的扩展非常重要，但他本人显然更加注重的是产权规则和法律原则对人们行为的约束。在《致命的自负》第二章，哈耶克明确指出，在休谟和18世纪的另外一些苏格兰道德哲学家看来，对专有财产的承认，标志着现代文明的开始，因而他们认为，规范的产权规则似乎是一切决定道德原则的关键之所在。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但是，尽管哈耶克认识到了在人们的相互交往中所自发演化出来的道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在人们缔结了戒取他人所有物的协议、并且每个人都获得了所有物的稳定以后，这时立刻就发生了正义和非义的观念，也发生了财产权、权利和义务的观念。不理解前者，就无法理解后者。我们的财产只是被社会法律、也就是被正义的规则、所确认为可以恒常占有的那些财物”（《人性论》，中译本页531）。从上述论述中，我们可以认为，注重财产制度的建构，是从洛克、休谟到哈耶克的西方政治自由主义长期以来的一个传统。在哈耶克的眼中，宪政民主保障下的作为一种抽象法律规则的专有财产制度，是他所见的人类合作的“自发-扩展秩序”得以生成和成长的首要且最重要的社会条件，这自然也就是一个社会内部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机制）得以发挥和运行的首要和必要条件。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

3.2财产制度与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08十月2023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通过对其“自发-扩展秩序”理论的上述解释，哈耶克在《致命的自负》一书中最后得出了“私有财产制度”是“人类合作的扩展秩序”得以维系和扩展的基础的结论。西方自由主义经济学传统中的这一重要思想，在当代制度经济学研究中得到了进一步的诠释和发展。在2000年出版的《资本之谜：为什么资本主义在西方凯旋而在其他所有地方均失败了？》一书中，秘鲁经济学家德索托（FernandodeSoto）从资本的生成及其在经济增长中的作用，对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以及布罗代尔钟罩做了很好的说明。在这部著作中，德索托首先指出，伟大的古典经济学家如亚当·斯密和卡尔·马克思都很早就认识到，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资本是为市场经济提供增长动力的发动机”。尤其是按照斯密的分工理论，分工和交易是提高劳动生产率和积累国民财富的源泉，但使分工、专业化和交换得以发生的，却是资本，即斯密本人所说的为了生产用途而积累起来的存量资产（thestockofassets）。在当今第三世界国家和转型国家中，缺乏经济增长的资本是一个普遍现象，精确些说，世界上80%的国家目前均处于资本不足（undercapitalized）的状态中。实际上，在这些国家，并不缺少居民储蓄，也有着多种多样的其他资产，但问题是这些巨大的居民储蓄和资产却不能通过有效的社会机制和途径转化为经济增长所需要的资本。在这些国家中，为什么人们不能从建筑物或任何其他资产中提取出“经济生命”（economiclife）来而产生资本？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为什么在西方国家中，同样的东西如货币、储蓄和其他资产就具有了资本的生命，能够自然而然地转化为资本，而在世界的其他地方，如在广大的第三世界国家和转型中国家，这些资产和货币就静寂在那里，而不能转化为资本？这就构成了一个巨大的理论谜团。譬如，在我们改革中的当今中国，城乡居民储蓄达到了15万亿元以上，应该说我们国家并不缺少经济增长所需要的资金。但另外一个事实是，我们每年都从国外引进数百亿甚至上千亿美元的直接投资。那么，当前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我国天文数字的城乡居民储蓄不能被转化为经济增长所需的资本？是什么因素堵塞了从资金转化为资本的渠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为什么在西方国家中，同样的东西如货币、储蓄和其他资产就具有了是什么因素和社会机制促使西方国家能把存量资产和储蓄转化成了仿佛有着自身成长着的“经济生命”的资本？德索托发现，这恰恰有赖于西方的财产制度（thepropertysystem）：“随着西方国家财产制度的成长，人们不知不觉地创造出了各种机制，逐渐地组合出了前所未有的资本生成的过程。……换句话说，在西方国家中，资本的创造是一个隐含在错综复杂的正式财产制度中一个潜在过程。”“正如电能一样，假如没有产生和承载他的那一关键设备，它就不能被产生出来。正如一片湖水需要一个水电站才能产生能量一样，资产需要一种正式的财产制度，才能产生大量的剩余价值。假如没有正式的财产制度来提取资产经济潜能，并把它们转化为便于转移和控制的形式，发展中国家和前共产主义国家中的资产，就像高高位于安第斯山脉中的湖水一样，只是一堆未开发出来的潜能。”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是什么因素和社会机制促使西方国家能把存量资产和储蓄转化成了仿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由此，德索托认为，产权像能量一样，仅仅是一个概念，而无法直接体验。正如从来没有人能看到和摸到能量一样，没有人能看到产权。人们只能从其功效中来体验能量和资本，也只能从一个社会的经济绩效中来体知产权制度的功用。所以，西方国家200多年来的巨大资本增长，是逐渐改进财产制度的结果：“财产制度使得经济人能发现和实现他们资产中的潜能，从而导致币值的稳定货币，以为增加生产而融资。”从资金、资产到资本的转化机制的生成和作用这一理论视角，德索托归纳了市场经济中正式财产制度的6种效应：产权的第一种效应：决定资产的经济潜能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正式的产权迫使你把房屋认作为一个经济与社会概念。它不仅让你不能只把房屋视作为一个居所，即一个僵死的资产，而是把它视作为活的资本”。例子：在西方国家，大多数财产能够被方便地用作贷款抵押，用作交换投资的保障，用作收取债务、利息和纳税的地址，用作在商业、司法和民事活动中对个人进行识别的地点，或用作享受了公共服务后而须支付费用的地点。这些都使得在发达国家经济中的一所房屋实际上变成了市场交易中的一种“活的资本”。从这一认识出发，德索托发现，西方人借助于如此简单方便的产权记录，确定并充分发挥了一些看似无生命的资产中的经济潜能。也就是转化成了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从而导致了西方世界的兴起。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如何使一些看似“僵死的”资产转化为活的资本？德索托认为，资本经由“书面表诠”（representationbywriting）——如从产权凭证、证券、合同或其他记录——而产生。也就是说，没有书写语言，就没有正式的财产制度，或者说生不成正式的财产制度。因为，没有文字语言，契约就不会存在，法律条文也不能写出，也就没有正式的财产制度。没有财产制度，没有生命的资产也难以转化为资本，因而潜含在资产中的经济潜能也就不能发挥出来。没有经由书写语言表诠而确立下来的刚性的产权法律制度，市场体制中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所需要的资本也就难以生成。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产权的第二种效应：把分散的信息整合入一套制度德索托指出，资本主义在西方国家取得了成功，而在世界上的其他地方却难以为继，原因在于，在西方国家中，绝大多数资产已被整合进一套正式的表诠制度（aformalrepresentationalsystem）。这种整合决非是一种历史偶然现象。在19世纪初的几十年中，欧洲各国的政治家、立法者和法官们曾做了大量的工作，把分散在城市、乡村，以及居民区和农场里的管理财物的实践和规则，整合为一整套正式的保护私有财产的法律制度。这是19世纪西方工业革命发生和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兴起的一步关键棋。而西方人对整合的财产制度（integratedpropertysystem）的依赖，说来是很晚的事，算起来还不到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200年。实际上，在大多数西方国家中，整合的财产制度大约100年前才出现，日本甚至更晚，还只有60多年的历史。譬如，在日本，把农民的产权正规化，使之融入一套整合的财产制度的全国运动，起始于19世纪末，到20世纪40年代才结束。为什么这种整合的和正式的财产表诠制度如此重要？德索托认为，这主要是因为这种制度为市场的参与者提供了丰富的信息，让人们清楚明白地知道，什么样的资产可以利用，因而市场中有哪些经营商业活动和创造生产剩余的机会。这就使得市场比较透明，资产的潜能也就随之变得较容易评估，以在交换中被充分利用，从而资本的产出也会被提高。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200年。实际上，在大多数西方国家中，整合的财产制度大约10应该说对于财产制度作为一种市场交易的信息承载工具这一点，狄索托的理论解释还是在一个市场的运作层面上展开的。对于制度作为一种信息承载装置，哈耶克和当代美国另一位博弈论制度经济学家肖特（AndrewSchotter）则提出过一些更深刻的洞识。譬如，肖特（Schotter,1981,p.118）在其名著《社会制度的经济理论》一书中，就曾指出：“哈耶克将完全竞争经济形容为一种信息系统，……然而，……经济包含有比任一价格体系所描绘的远为丰富的信息网络，这正是我们的主要观点。这一信息网络正是由制度、经验规则、习俗以及信念所构成的一个复杂的整体；当经济中的当事人不能依照价格来分散地行动或当管理价格机制的费用过高时，这一网络有助于传递有关当事人可预期行为的大量信息。”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应该说对于财产制度作为一种市场交易的信息承载工具这一点，狄索基于这一认识，肖特不但认同哈耶克所言的价格机制是一种市场运行的信息装置，而进一步发现市场惯例和制度本身也是一种为经济活动当事人提供大量信息的有效率的信息装置。到今天，可能已很少有人置疑价格体系是现代人类社会中人们在资源配置上交流和沟通信息的一种主要的且非常有效率的市场机制了。然而，问题在于，尽管价格机制是一种市场活动的有效率的信息传递机制，但它毕竟不是市场运作的唯一协调机制。社会惯例和制度——尤其是财产制度——无疑也是市场运行的一些重要的和主要的信息传递机制。正如肖特教授所见的那样，市场惯例和制度作为一种信息传递机制的主要作用，则是补充在竞争性价格不能充分协调人们的经济活动时价格机制所内含的那些信息所不具有的内容。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基于这一认识，肖特不但认同哈耶克所言的价格机制是一种市场运行这样一来，市场中的惯例和制度就给原来可能处于无序状态中的策略相互依赖的情形添入了结构与秩序。从这一点来看，市场惯例和制度作为一种信息传递机制的重要性决非亚于价格机制。因为，只是当有承载着某种确定和已知信息的某种惯例和制度的存在时，人们的社会活动和选择才是可以预期的，人们在市场博弈中的策略选择才是稳定的。这里更深一层的含义在于，如果没有市场运行的产权制度，价格机制可能就不能形成，这就更谈不上其运作了。更严格地说，价格机制只是市场惯例和制度演化过程的一个伴生结果。从这种意义上我们也可以进一步说，市场运行以及其中的价格机制的工作（working）是建立在种种社会惯例和制度规则——尤其是正式的财产制度——基础之上的。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这样一来，市场中的惯例和制度就给原来可能处于无序状态中的策略没有价格机制，就无所谓市场。同样的道理是，没有财产制度，也同样没有市场，更不可能有价格机制。从历史上看，这一逻辑判断也应该是对的。因为，人类社会演进的逻辑清晰明了地展示了这样一个轨迹：从霍布斯丛林到物物交换，再到货币的出现，才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市场，才有了哈耶克所见的那种作为信息装置的价格体系。由此看来，人类社会中的习俗、惯例和制度，是作为现代市场秩序之轴心的价格机制得以运行的条件，而后者只是种种社会生活形式（包括习俗、惯例和制度）演进的结果。大量对西方近代兴起的历史史实研究也证实了这一认识。因为，从欧洲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最早兴起的威尼斯，到荷兰，然后到英国，以至最后到法国和德国，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没有价格机制，就无所谓市场。同样的道理是，没有财产制度，也同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各国的经济发展和起飞，都与这些国家通过宪政民主而确立下来正式的财产制度密不可分。换句话说，西方世界的兴起，只不过是西方正式的财产制度生成和完善的一个自然和必然的结果。产权的第三种效应：使人责权明晰（accountable）德索托认为，一旦一个社会中所有的财产制度被整合在一套产权法律体系之下，就像目前西方国家中那样，就会使得资产拥有者的权利的正当性从地方性社群的人际关系背景中转化为一种非人格化的法律保护之中。这样一来，就会“使财产所有者从地方性的安排中解脱出来，而把他们带入一个更为整合的法律制度之中，从而致使他们的责权明晰”。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通过把享有资产权益的人转变为责权明晰的个体（accountableindividuals），西方发达国家的正式的财产制度就从“群众”（masses）中把个人分离出来。从而，人们也不再需要邻里关系和地方性的权力安排来保护他们的个人权利。但是反过来看，一旦进入正式的财产制度，资产拥有者也就无法隐姓埋名，个人的权益和责任将同时增强了。基于这一观察，德索托得出了这样一个看似平淡、但实为深刻的结论：“西方国家的公民尊重产权和交易，并不是由于他们的DNA中就有这种程序编码，而是这些国家中可强制实施的正式的财产制度出现之后的结果。”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正式的财产制度的作用不仅仅在于保护所有权，而且是在于确保交易的安全，从而鼓励发达国家的公民去尊重他人的权利，恪守合约，并遵从法律。”在完善的正式财产制度中，若任何人没履行合约和违反了法律，他的不良行为就会在这个财产制度之内留下印迹，对于他的生意伙伴、邻居、公共服务部门、银行、保险公司和整个财产制度内的社会网络来说，他就不再是一个可信或可靠的人，从而就会失去许多在社会中进一步发展的的机会。基于这一认识，德索托得出结论说：“西方国家的正式财产制度带来了多重祝福。尽管正式的财产制度为千百万人提供了进行资本主义游戏的筹码，而这类筹码之所以有意义，正是因为人们可能会因它而输。”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正式的财产制度，不仅仅是保护资产拥有者的财产的一种装置，其作用也不仅仅是保障市场交易过程及其结果的安全，而在于它本身会连带产生一系列市场游戏规则，使资产拥有者责权明晰，赏罚分明。换句话说，财产制度对于经济增长和社会进步来说，不仅仅是一种约束和一种激励，也是一种促使人守法履约的警示，一种规范人们行为规范和人生道路的路标。“正式财产制度不仅让人们看到了资产的经济与社会潜能，也改变了发达社会中人们对资产的认识，即利用资产不仅仅可能会有报酬，而且也会有危险。法律产权制度引致信守承诺（Legalpropertyinvitedcommitment）。”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其实，早在正式财产制度在西方社会中生成和成熟起来之前，英国伟大的思想家大卫·休谟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在《人性论》第三章，休谟明确指出：“没人能够怀疑，确定财产之划分和占有之稳定的惯例，在任何情况下均是建立【现代】人类社会的最必要条件。在确立和遵守这一规则的协约确定之后，对于建立完美的和谐和和睦社会而言，便没有多少事情要做了。”由此我们也可以得出以下结论：市场经济条件下的和谐社会，必须也必定是一个法治下产权关系明晰且各人产权资格得到社会所有公民自觉和充分尊重的社会。沿着哲学家孟德斯鸠的“无产权处无公正”之著名命题的构建理路，我们今天可以进一步追加另外两道新的命题：“无产权处无（市场）秩序”；“无产权处无（社会）和谐”。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产权的第四种效应：使资产可以交换（fungible）正式财产制度的最重要的功能之一，是使资产变得更容易评估，从而使其能干更多的事。与资产的物理存在不同，财产表诠制度能方便地进行资产组合、分割和应用，从而增进商业交易。基于这一认识，德索托说：“通过让一项资产的经济特征与它僵硬的物理状态脱钩，财产表诠制度使得资产‘可以交换’，即使其像时下做法一样来适合任何形式的交易。”从这一思路出发，德索托发现，在西方国家，标准的财产描述（standardpropertydescription），也是为了方便资产的组合。因而，正式的产权规则不仅要求各种资产各按其独一性来进行描述和界定，也要求标示出它与其它资产的相似性。这就使资产的可能组合更加明显。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例如，在西方发达市场经济中，当你翻阅标准化的财产记录时，你就可以通过街区限制规定，与何种其它资产毗邻，其它资产都用作什么，建筑面积，以及能否合并使用等具体规定来决定一项房地产的用途，如决定是否把它用作办公室、酒店客房，还是用作书店，壁球馆，或桑拿浴室。正式的财产表诠制度还有另外一项功能，即不用实际触动具体资产，就可以将之任意分割。在现实世界中，一项资产（如一座工厂）可能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然而在正式的财产表诠制度的概念世界里，它可以被任意分割成任意数量的部分。譬如，在现代的发达股份制制度下，人们可以把一项大的资产分成若干股份，而不影响其物理存在的统一性。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这无疑为现代市场经济的集资、融资、资产转让和交易提供了方便的渠道，从而为市场经济的运作以及经济增长，配置了强大而顺畅的动力装置。从现代西方发达市场经济中的规范的财产表诠制度的视角来理解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形成机制，我们可以认为，这一正式的财产表诠制度本身，就构成了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生成和发挥的一个基本条件，以至于我们甚至可以把它视作为经济增长的斯密动态机制的一个内在组成部分。产权的第五种效应：建立人际关系网络通过使资产可以互换，所有者与资产结合，资产与地址相连，产权的实施，为资产建立历史档案，以及通过使资产容易评估等等作用渠道，正式的财产制度已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把西方国家的公民转化为一个可以单独甄别每个人并各人责权明晰的工商业生意网络。德索托发现，在西方发达的市场经济社会中，正式财产制度的生成、演化和运作过程本身，就创造了一整套关联机制，它就“像火车调度场一样，使资产（火车）在人与人（车站）之间安全的运行”。因此，正式财产制度对人类社会的贡献，并不在于它有效地保护了资产拥有者的产权（ownership），而在于它从根本上提高了资产流动性，导致了资产潜能的发挥和充分利用。正式的财产制度还提高了资产所有者的地位，使他们能够在广泛的人际网络中变成一种经济活动的积极角色（economicagents），以把自己手中掌控的僵化的资产，转化为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的“燃料”。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从这一认识出发，德索托特别指出，“似乎很少人注意到，发达国家里的财产的法律制度，实际上是一个错综复杂的人际网络中心。这一网络使得普通人与政府以及与各种私营部门建立起了紧密的联系，以获得额外的商品和服务”。因此，没有正式的财产制度，人们就很难明白资产是被如何被如此广泛地应用在发达市场经济的方方面面的。譬如，如果不靠正式的财产制度，一些金融机构又如何大面积地确认可信赖的借款人？保险公司又如何能发现那些将支付他们保单的客户？那些信息中介公司、质量检验员和品质论证机构又如何能确保提供高效率的和价格低廉的服务？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从这些角度来思考，发达市场经济中的社会服务和社会效率，基本上全都与其财产的法律制度密不可分。换句话说，没有这种正式的和运作良好的财产法律制度，就没有现代市场经济。由此我们也可以认为，正式的财产制度，实际上构成了整个现代市场经济大厦的混凝土中的钢筋骨架。把德索托这里所见的第五种产权效应与斯密的分工原理联系起来，我们就会发现，由正式的财产制度所联结起来的人际网络，是分工和市场深化的一个前提条件。没有明晰的产权关系，市场参与者之间的权利和责任就会模糊不清，人们就很难建立起相互信任，因而不愿意或不敢建立生意伙伴关系，因而斯密所言的那种广义的社会分工也就很难发生，专业化生产和相互交换剩余产品的那种市场深化过程也就难能实现。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从这些角度来思考，发达市场经济中的社会服务和社会效率，基本上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产权的第六种效应：保护交易在《资本之谜》一书中，德索托（deSoto，2000,pp.61-62）最后提出，在西方发达市场经济社会中，正式的财产制度之所以像一个网络一样发挥作用，其中的一个主要原因是，无论时间和空间如何变换，全部的产权记录（如描述资产重要经济特征的产权证书，契约、有价证券和合同等等）始终都能找到，并一直受到保护。这些产权记录首先出现在发达国家对资产表诠制度进行管理的公共部门中。除此之外，许多私营部门也会帮助人们确认、变更和追踪资产表诠的文件记录。其中包括对交易、担保和停业进行记录的私营机构，摘录员、评估师、负责财产文件和担保的保险公司、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抵押经纪人、信托服务公司、以及私人文件保管机构等等。在西方发达市场经济社会中，这些机构和部门的主要功用是保护交易，而不仅仅是保护个人财产的安全，并且，西方的制度明显偏向于前者，而不是后者。因为，保护个人财产的安全，也主要是为了产生交易中的信用，以至于使人们能更方便地将其资产转化为活的和不断增长着的“资本”，以促进经济繁荣和社会进步。从这一思路出发，德索托发现，在大多数发展中国家中，情形就完全反过来了：法院和政府部门所主要关心的，是保护资产所有者的财产所有权，而不是注重于保护交易。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由此德索托认为，“这也许可以解释为什么在西方国家的财产制度下，资本创造如此容易，而在发展中国家和前中央计划经济国家中，人们却要从正式的法律制度之外去寻找另外的【资本创造】途径”。德索托最后总结道：“当发达国家把已知资产的所有资讯和规则集中在一起而建立起来财产制度并通过此来记录其经济演进的时候，它们就把支撑资本创造的整个制度过程结合到一个秩序之中。如果说资本主义有灵魂的话，那么这个灵魂就是财产的法律制度（thelegalpropertysystem）”。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产权的第七种效应：确保社会成员自由选择的权利正式财产制度的另一种重要的效应，是它能确保人们社会选择的自由。这一点在德索托的书中并没有提及，但是我们却可以合理地推论出来。在市场经济运作的意义上所说的社会选择的自由，一般说来由两重意思：一是任何一位社会公民均有自由选择自己职业的自由，二是任何一位社会公民均有自由开展（包括自由退出）事业即经营任何工商贸易生意的自由，或简单说来，自由择业的自由和自由创业的自由。这两点自由，显然是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形成和得以正常发挥的前提条件。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无论是从理论上推测，还是从人类历史发展的过程来看，保护人们私有财产的法律制度，同时也是人们的政治自由的重要和主要保障机制。没有正式私有产权制度的社会，要么是前现代的传统社会，要么是现代的集权体制。在前一种社会类型中，社会成员往往与地方奴隶主或封建领主有着主仆关系或人身依附关系，因而他们并没有真正社会选择的权利，也没有经济上的自己择业的自由和创业的自由。在后一种社会中，人们或则受制于专制政府的强权统治，或则受中央计划机关的行政自由裁量权的任意指挥。因此，没有完备的法律制度所保障的私有财产制度，就没有人们的自由选择，市场就不可能真正地发育起来，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也不能生成和得以正常发挥。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没有正式的财产法律制度，就没有民主自由，这一点实际上早就为马克思本人所认识到了。譬如，在20世纪40年代，一位叫伊斯特曼（MaxEastman）的老牌共产主义者曾在一篇文章中指出：“私有财产制度（theinstitutionofprivateproperty）是给人以有限自由和平等的主要因素之一，而马克思则希望通过废除这种制度而给人以无限的自由。奇怪的很，马克思是第一个看到这一点的人。是他告诉我们，回顾以往，私人资本主义连同自由市场的演化，是我们所有民主自由（democraticfreedom）演化的先决条件。他从未想到，向前瞻望，如果如他所说的那样，那些其它的自由，会随着废除自由市场而消逝”（转引自Hayek,1944,pp.104-105）。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大概是根据伊斯特曼的这一见解，哈耶克在《通向奴役之路》一书指出：“我们这一代已经忘记，私有财产制度是自由的最重要的保障，这不仅对有产者来说是这样，而且对无产者来说一点也不少。只是由于生产资料掌握在许许多多的独立行动的人的手里，才没有人有控制我们的全权，我们方能以个人的身份来决定做我们要做的事情。如果所有的生产资料都掌控在一个人手中，不管这是在名义上是属于整个‘社会’的，还是属于一个独裁者的，谁行使这个管理权，谁就有全权控制我们。”如果从社会选择理论的视角来考虑人们择业自由和创业自由与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形成机制之间的内在关系，就会发现，民主与自由是良序市场经济运行的一个必不可少的基础性构件。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没有保护个人专有财产的正式法律制度，就不会有个人选择的自由，这一点已为马克思和哈耶克所同时认识到了。但进一步人们却往往忘记了，如果没有人们在市场交易中的自由选择，包括择业自由和创业自由，斯密所见的社会分工自发演化和扩展进程就会受阻，市场深化进程就会受制，而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机制就不能形成。现在看来，那种束缚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机制形成和发挥的社会机制，大概就是德索托所言的“布罗代尔钟罩”。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3.3从哈耶克的“人类合作的扩展秩序”理论视角看“斯密型动态经济增长”与“布罗代尔钟罩”08十月2023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在德索托对西方国家的法律的财产制度的作用做了上述六点精彩论述之后，他接着合乎逻辑地提出了“布罗代尔钟罩”概念，并把它视作为“对资本创造的阻碍”。德索托解释道，他之所以使用“布罗代尔钟罩”这个概念，是因为他观察到，在许多发展中国家和转型国家里，穷人大都处在社会边缘，因而无法受益于正式的财产制度所产生的他所见的6种效应。由此他认为，“这些国家所面临的挑战，并不是在于他们是否应该创造和接受更多货币，而在于他们是否能理解法律制度，是否能汇集那种建立必要财产制度的政治愿望，让财产制度能方便地普惠于穷人”。由此可以看出，德索托是从财产的法律制度的生成以及其在社会经济运作中的普遍作用有无障碍这一理论视角来理解和诠释“布罗代尔钟罩”问题的。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德索托指出，在当今许多发展中国家中，本国和外国的投资者的确拥有资本，他们的资产或多或少地整合在一起，也可以互换，并形成了一个网络，还受到了正式的财产制度的保护。但这只是社会的一小部分人，而占人口绝大部分的穷人却不具备这一条件。他们无法让自己的劳动成果在正式的财产制度中得到表诠，因而他们好像生活在布罗代尔钟罩之外。由此德索托认为，这一钟罩把资本主义变成了一个私人俱乐部，只对少数有钱的人开放，从而阻碍了社会的大多数人进入正式的财产制度。现在看来，德索托确实看到了当今世界上大多数第三世界国家（如印度、巴西、秘鲁、墨西哥）和前中央计划经济国家（尤其是俄罗斯）中存在的一个较为普遍的现象，因而用布罗代尔钟罩形容这些国家的现实社会结构实存以及与之相关联着的制度安排，似乎有一定的道理。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但现在看来，德索托从法律的产权制度不能普惠所有阶层的人这一点来界定和诠释“布罗代尔钟罩”，实际上是有很大问题的。其主要问题是，他是在比较窄的意义上来理解布罗代尔所提出的问题，从而把“布罗代尔钟罩”仅仅理解为由于一些第三世界国家中那种离散的财产的法律制度存在而导致资本不能顺畅形成的社会机制或社会安排。这样狭义地来理解“布罗代尔钟罩”概念，显然是有问题的。问题之一是，这样的诠释有错误地——或精确地说——过窄地诠释布罗代尔的原意之嫌；其二，从社会现实上来说，这样理解和诠释“布罗代尔钟罩”概念，也自然且必然限制了这个概念的解释范围和理论深度，——如果我们确实认为“布罗代尔钟罩”这个概念确实有一定的现实解释力的话。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让我们还是回到布罗代尔的原话，看他是如何论述问题的。在其三卷集的历史巨著《15至18世纪物质文明、经济和资本主义》第2卷《商业转轮》的英译本中，布罗代尔（Braudal,1982,p.248）有以下一段话：“关键问题是要弄清楚那种我毫不犹豫地将之称为资本主义的社会部门为什么好像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钟罩里？它为什么无法扩展而占领整个社会？……[为什么]资本快速形成只可能在某些部门中发生，而没能在发生在当时的整个市场经济中？”（参见中译本，第255页）从布罗代尔这里论述的上下文来看，他丝毫没有提到法律的财产制度不能普惠世人的问题，甚至连“财产制度”和“法律制度”这样的字眼都没有出现。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由此看来，德索托仅从财产的法律制度的不健全或没有形成一个社会内部的整合的网络而导致资本的形成只被限制在一个小圈子中，或者反过来说，广大普通民众被排除在这个小圈子外，因而就有了他所见的“布罗代尔钟罩”的存在，这样的理解和诠释显然窄化或者说申引了布罗代尔的原意。如果在布罗代尔心目中确有一种“钟罩”存在的话，那么，这就是那些限制着他所特意界定的区别于一般“市场经济”的“资本主义部门”不能自发扩展和占据整个社会的一些社会机制和社会安排。这种限制之所以存在，法律的产权制度安排显然是重要的——或者说最重要的——原因，但显然并不是惟一的原因。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因为，在西欧历史上的前现代化社会中，在目前许多发展中国家中，以及在那些从中央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型中的国家，布罗代尔所说的那种特定意义上的“资本主义部门”未能扩展到整个经济中而占主导地位，不是因为这些国家和社会中已存在正式的保护财产的法律制度但仅仅由于这种制度不是社会整合着的因而不能扩展到整个社会，而往往是本身就缺乏保护私有财产的法律或法律制度就不健全。界说和把握“布罗代尔钟罩”概念，最好还是从哈耶克的“人类合作的扩展秩序”概念入手，从而把它理解为涵指那些约束、压抑和制约着“人类合作的扩展秩序”无力自发生成和扩展的一套社会机制和社会安排。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因为，在西欧历史上的前现代化社会中，在目前许多发展中国家中，当然，同学们会马上意识到，布罗代尔所特指的“资本主义（部门）”与哈耶克特指的“人类合作的扩展秩序”，还是有些差别和区别的。但正是因为这两个概念有些差别，我宁可用哈耶克的“人类合作的扩展秩序”自发生成和成长的阻碍和制约机制来诠释“布罗代尔钟罩”，而不从布罗代尔本人的“资本主义（部门）”概念来看待这个问题。我这样考虑的理由是，前者大致可以涵盖后者，后者却不能全指前者，且后一个概念一两个世纪以来常常被用俗、用滥和或多或少地被误用了，而且多年来一直是一个带有意识形态之争色彩的政治概念。早在1955年，一位西方著名的历史学家HerbertHeaton（1955,p.268）就曾指出，“在所有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十月2023当然，同学们会马上意识到，布罗代尔所特指的“资本主义（部门）以主义（ism）结尾的词中，资本主义一词最容易招惹是非。它的含义是如此混杂，因而一切懂得自重的学者都应该把它同帝国主义一起从词汇中摈弃掉”。一位法国历史学家LucienFebvr也认为，这个词已被用得太滥，主张把它取消（参Braudel,1982,中译本页243）。另外，哈耶克（Hayek,1988，p.6）本人在《致命的自负》一书开篇第一段话就指出：“本书所要论证的是，我们的文明，不管是就其起源来说，还是从它的维系来看，均依赖于可以被精确地称之为的人类合作的扩展秩序，而这一秩序通常被误称为资本主义”。这里，哈耶克非常明确地指出，“资本主义”是个误称，因而他晚年主张用“人类合作的扩展秩序”来替代它。SchoolofEconomics,FudanUniversity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