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勉学刊刻医籍辑补

吴勉学刊刻医籍辑补

中国古典医学是中国医学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它伴随着中医学发展和知识的整个过程。中医古籍不仅记载着历代医家的医学论和实践,而且又是传播医学识的不可缺少的载体。它在中医学的发展过程中起着承前启后的作用。我国现存的古医籍近一万种,约占现存中国古籍的十分之一。古医籍的生产和流传固然与历代医家的辛勤耕耘是分不开的,但如果没有刊刻印行则也是不可以想象的。人们往往只看到前者而忽视后者。本文要介绍的就是一位对医书出版事业作出过巨大贡献的刻书大家—吴勉学。吴勉学,字师古,明万历年间著名刻书家,安徽歙县丰南乡人。他“博学,藏书,尝校刊经、史、子、集及医书数百种,校勘精审”。其家世业商,而他本人却“于医学独加意焉”。自创“师古斋”,“广刻医书,因而获利,乃搜古今医籍为梓之,刻资费及十万”。吴氏广刻医籍,对中医文献的整理、保存与传播都作出了很大贡献。这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刻书家及医籍笔者根据《全国中医图书联合目录》(以下简称《联目》)、《明代版刻综录》(以下简称《综录》)以及《中国医籍通考》(以下简称《通考》)对新安地区明清两代的刻书家进150行统计,发现该地区明清两代较为著名的刻书家有150人左右。但他们刻书均未超过20种,而这其中只有吴琯、汪机以及吴中珩、汪济川等刊刻过少量医籍。到清代,该地区也只有程衍道刊刻了五种医籍,而吴氏同乡鲍廷博此时虽刻有大量书籍,却未见有一部医籍。那么吴勉学刊刻了多少医籍呢?笔者根据上述工具书查考得知:1.企业公药收医籍(1)《古今医统正脉全书》(以下简称《医统正脉》)收医籍44种(2)《东垣十书》收录李杲等金元名医医籍12种(3)《医学六经》收医籍6种(4)《医说》(《续医说》)收医籍2种(5)《医学原理》(6)《刘河间伤寒三书》收医籍3种(7)《刘河间医学六书》收医籍8种(8)《刘河间伤寒三六书》收医籍10种(9)《丹溪心法》收医籍6种(10)《巢氏诸病源候论》(11)《伤寒六书》收医籍6种2.吴立学编辑的医学材料如下(1)《痘疹大全》收痘疹医籍8种(2)《痘疹四种》收痘疹医籍4种3.全方位著录医籍,涉及中医相关诸内容《师占斋汇聚简便单方》经累计可知,吴勉学编、校刊刻的医籍有112种之多。已远远超过了新安地区任何一位刻书家的刻书总量。在这些医籍中,医经著作约占18种,伤寒金匮与临症各科医籍各约33种,其他的如本草、方剂等各约2种,另外,还有6种珍法医籍及其他医籍若干。在吴氏刊刻的医籍中,最著名的是《医统正脉》。这是一部大型丛书。吴氏认为“医有统有脉,得其正脉,而后可接医家之统”。为了“直溯正脉,绍其统于不衰……因诠次成编,名曰《医统正脉》而刻之”(吴勉学《医统正脉·序》)。这部书收录了明代以前历代重要医籍44种。涉及中医经典著作及基础理论、诊断、本草、方剂、医案医话等内容。基本包括了中医学的各个方面。由于其影响之大,后又6次重印,其间甚至出现“印书百十部行于世,医者争先焉”的局面。再如《刘河间医学六书》则是吴氏编校的一部汇集了金元名医刘完素及其弟子马宗素所撰医著的丛书。其内容是两大名家结合各自的临床体会,对《内经》和《伤寒论》两部医著加以发挥之作。二、万全、刘良文及金朝书如果仅仅是刻书量大而疏于校勘,那不能算作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刻书家。作为一个刻书大家的吴勉学在大量刊刻医籍的同时,还亲自参予校勘。认真考核,纠错补漏。如今每当我们翻开吴氏刻本时,一般都能在卷端上看到诸如“新安后学吴勉学校正”或“吴勉学×××合校”的字样。这充分体现了他作为一个学者严谨的治学态度。而这一点对于同时又是一个书商的他来讲更显得难能可贵。吴氏在校刊《痘疹全书》时就发现,该书有同一内容,不同著者,不同书名的医籍达6种之多。如万全的《痘疹世医心法》、黄廉的《秘传经验痘疹方》、丁凤的《痘疹痘科玉函集》及邢邦的《秘传经验痘疹方》等。对于作者究竟是谁,当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无法定论。吴勉学在将该书收入《痘疹大全》时,对这一问题进行了如下的考证。首先,将其余各书与万全的《痘疹世医心法》相对比,其后发现这几种书的撰述风格与万全之书中非痘疹部分相同。因此可确定,这几种书必是出自万全一人之手。其次,吴氏又发现,万氏于隆庆戊辰(1568)自书《碎金赋》后中的一段记载:“嘉靖丙午,予手作小儿及痘疹赋西江月,以教豚犬,至己酉冬,又著《痘疹心要》,久藏于家,不知有交相传录者,更剽窃为己作刊之云。”这段记载比黄廉《秘传经验痘疹方》刊刻者陆隐为该书作的序早28年之久。而且万全所赋西江月也载于黄廉书中。黄廉在其书的序言中也承认了他剽窃万全的《痘疹世医心法》。另外,邢邦的《秘传经验痘疹方》的序言又比陆隐的序晚了近5年。根据上述分析,吴氏断定《痘疹世医心法》的作者为万全无疑。吴勉学的这种推论,后来也被《幼幼集成》的著者陈复正、《中国医籍考》著者日本人丹波元胤及另一日本人池田柔行所认同。其他,如吴氏校刻的《素问》、《灵枢》、《甲乙经》等中医经典著作及金元四大医家的医著,至今仍是极有参考价值的较早且优的版本。由于吴氏的精心校勘,那些在当时就流传已久的古医籍,在其手下得以最大程度地保存原貌。这不仅仅是对医学本身所作的贡献,而且对我们现在发掘、整理、研究中医文献提供了准确的依据和便利的条件。三、关于吴氏本的版本由于吴勉学广刻医籍,因而其刊刻的医籍流传相当广泛。笔者根据《联目》分析查明,吴氏刊刻的医籍现分布于全国25个省,其中尤以北京、天津、上海、成都、南京等地收藏最多。吴氏刻本不仅在国内广为流传,而且也早已传至海外。在日本,约十八世纪就有以吴氏本为蓝本而复刻的八尾勘兵卫本和植村藤右卫门刻本的《甲乙经》。同时,由于吴氏的大量刊刻,使相当多的珍贵医籍得以保存下来。三百多年来,经吴氏刊刻的中医重要著作,屡屡被后人作为刊刻、点校医籍时的底本。在吴氏校刊的医籍中,有些是他较早刊刻的,与原书的内容最为接近,故经常被后人作为刊刻时的底本。如刘完素撰的《素问玄机原病式》、《素问气宜保命集》、《伤寒直格论方》、《伤寒标本心法类萃》等均是吴氏首次将其汇入《医统正脉》及《刘河间医学六书》中刊刻行于世。故人民卫生出版社在1956年据《医统正脉》本的《素问玄机原病式》影印该书。同年,该社出版的《素问玄机原病式》(注释本)也以吴氏《医统正脉》本作底本加注。1959年该社据吴氏本的《素问病机气宜保命集》为底本重新排印该书。1982年该社又以吴氏刻本作底本排印出版《伤寒直格》、《伤寒标本心法类萃》。再如,1990年该社再度以《医统正脉》本为底本点校出版了《伤寒六书》。在吴氏保留下来的医籍中,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同一部医籍有较多的版本,但由于吴氏本较精良,因而被后人选作为刊刻、点校时的底本。《金匮要略方论》刊刻后,在传世的明刊本中有4种版本,即明无名氏仿宋本、赵开美本、俞桥本及《医统正脉》本。在原《四部丛刊》(初编)本收入该书时,使用的是“俞桥本”。而到1929年以后《四部丛刊》(初编)第二次印刷本及1936年印本收入该书时,则改用《医统正脉》本,而不再用“俞桥本”。1985年江苏科技出版社点校《医经溯洄集》时就有“本书有多种版本,最早者是明初刊本,但流传者极少,后吴勉学汇刻于《医统正脉》丛书之中,……这次出版以吴刻本为底本”的记载。可见,这都是由于吴氏版本的精良,而被选中的。1994年天津科技出版社出版《金元四大家医学全书》时,几乎均采用吴氏刻本作底本。再有,由于一些医籍产生较早,原本及较早的刊本已佚,这样吴氏刻本则成为传世刊本的主要依据。《甲乙经》约刊行于1069年，其后，曾有北宋刊本、南宋及元刊本、正统刊本、嘉靖刊本。但这些版本不是已,,。《医统正脉》时,经过艰苦努力而辑成了接近原貌的《甲乙经》,从而成为后人刊刻的底本。如1913年上海天宝书局石印本、1917年江左书林石印本、1931年上海中原书局石印本、1936年上海天东书局《中国医学大成》排印本、1941年《中国医学汇海》排印本,及1955年商务印书馆排印本,都是依吴氏刊本作底本排印。1956年、1962年、1982年人民卫生出版社三次影印吴氏本的《甲乙经》。1975年日本盛文堂又据1962年人民卫生出版社版影印该书。台湾也分别于1972年、1976年、1978年据吴本的《甲乙经》印刷该书。这都足见吴氏刻本影响之大。以上从三个方面来考察了吴勉学在整理、保存中医文献方面所做出的贡献。当然,吴氏之所以有如此作为,是有一定原因的。第一,当时社会经济发展所致。新安地区(今安徽歙县、休宁、绩溪、黟县、祁门、屯溪及江西婺源)民俗古朴,加之与外界交通不便,战乱较少。又自汉末到宋的三次人口大迁徙,使中原的文化、生产技术与当地的文化生产相结合,促进了当地经济的飞速发展,使当地的经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第二,经济的发展,推动了当地文化教育、医疗卫生事业的发展。历史上有名的“新安医学”自宋代开始逐渐兴起,到明清达到顶峰。医学的兴盛为吴勉学刊刻医籍提供了源泉。第三,明代徽州刻书业已发展到鼎盛阶段。正如谢肇制《五杂俎》所言:“今杭刻不足称矣,金陵、新安、吴兴三地,欹厥之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