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史要籍介绍及选读教案(部分)

中国历史要籍介绍及选读教案（部分）

简短的开场白

引梁启超《中国历史研究法•自序》

故设本课，乃工具课也。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选利其器”见

《论语译注》。

引出课程项目，交待其目的、要求等。

第一章：先秦时期历史要籍的介绍及选文

一概说

考古学上证明，在中国境内的人类大约已有170万年的历史（云

南元谋人），有了人即开始有人人类历史，故可说中国境内的人类历

史已有170万年。

在发明文字以前这一漫长的时期里，人类是怎样表述自己的历史

呢？梁先生有形象的描述。念《中国历史研究法•第二章》P12,这

种口耳相传的历史，也就是口碑历史，故最早的历史就是用记忆和语

言来表述的，即，在发明文字以前人类主要是用记忆和语言表述自己

的历史。故今天人们亦常用“有口皆碑”一词儿。

这种一代代口耳相传的口碑历史在各个民族中均存在。如：日耳

曼人、荷兰人、英国人等等。而中国南方的罗罗族利用五字韵语竟能

记忆其祖先几十代乃至几百代的世系及主要事迹。（如从“希母遮”

一“遮道公”一“公竹诗”一“诗亚利”一一直到第114代安昆为止,

可追溯至夏、商时期）。

故在发明文字以前（或文化未普及之时）以故事或歌谣的形式记

忆事情是最方便的。尾字重合（首尾相连）的形式则更便掌握。后来

成文的历史记载，往往就是人民中传诵的歌谣、轶闻、故事等。到文

字发明后，爱美的观念也日益发达，在文学方面有特长的人士，便将

较打动人心的传说以诗歌的形式写出来，以应社会之需要，这样，史

诗就产生。故史诗儿乎成了每个民族最早的记忆历史的体裁。如果远

古传说是“不文”之史的话，那么“成文”之史则大多始于史诗了。

当然，严格言之，史诗尚不是历史著作，然它却有着巨大之史料价值。

头脑记忆总是不够理想，人类必须寻找记事的工具，它则经历了

两个阶段：（1）结绳；（2）文字。怎样结绳？汉代人说：事大则结大,

事小则小结。后来事情繁多，容易出混乱，因此出现书契，即用刀和

笔来刻字。这即所谓“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而关

于字的造法，见《说文解字》P753——乃传说而已。

我们所说的史籍，主要是指文字记载的史籍，所以，只有文字出

现后，才有史籍。

究竟汉字何时产生？确切时间无法知道，原始文字是慢慢演变出

来。最初时，文字只不过是绘画的或象征的符号，其作用不过是帮助

记忆而已。

大约在公元前1300多年至1100多年时，人们用开文字，这即甲

骨文。它是刻在龟甲或兽骨上的文字，可记述简单的事情，乃较成熟

的字。约在公元前一千多年前，殷商人已经使用这种文字作记事和贞

卡的记录。

中国的史书只有这以后才产生。所谓史书是人们有意的编纂起来

的书，大概到春秋末期后，它才逐渐地多起来。

本讲所欲讲之先秦时期的历史要籍。是指有关秦统一以前(221

B.C)的历史要籍。包括原始、奴隶、春秋、战国等时期。其中慢长

的原始社会没有文字。所以我们说先秦是中国史学上的童年时期，时

间虽长，但介绍该时期情况的史书即屈指可数。

本讲主要介绍《尚书》、《左传》、《国语》和《战国策》等书。

［附］

第一章其它要籍介绍

(1)《逸周书》介绍见P14

(2)《世本》介绍见P62

(3)《楚辞》介绍P75

(4)《诗经》介绍P19-20

复习思考题：

1.《逸周书》的大概内容、来源及其价值如何？

2.《世本》的性质如何？

3.《楚辞》与研究历史有什么关系。

4.《诗经》的分类情况其大概内容及史料价值怎样？

—文章选读

牧誓

［说明］

本篇选自《尚书》的《周书》，是周武王伐纣时的誓师之词。公元前一。六

六年（？），武王姬发率领兵车三百乘，士卒四万五千人，虎贲三千人，并联合

大小诸侯，会师于孟津，前锋挺进至殷都朝歌南郊的牧野。决战之前，武王在牧

野誓师，进行战斗动员。他揭露纣王的罪行，以引起周军及从征各国的同仇敌愕。

时甲子⑴昧爽⑼，王朝至于商郊牧野⑶，乃誓。王左杖黄钺⑷，右秉白旄以

麾⑸。曰：“逖矣⑹，西土之人⑺！”

王曰：“嗟！我友邦冢君网，御事〔叫司徒、司马、司空、亚旅、师氏、千夫

长、百夫长［⑼，及庸、蜀、羌、学、微、卢、彭、濮［川人。称尔戈［皿，比尔干口刃,

立尔矛口］4,予其誓。”

王曰：“古人有言曰：'牝鸡无晨［⑸；牝鸡之晨，惟家之索【16】。'今商王受【⑺,

惟妇言是用［烟；昏弃厥肆祀，弗答；昏弃厥遗王父母弟⑶］，不迪［22］。乃惟四方

之多罪逋逃〔2叫是崇是长Ml,是信是使［25］,是以为大夫卿士［26〕,俾暴虐于百姓

127】，以奸究于商邑128】。今矛发【29］，惟恭行天之罚〔3。〕。今日之事卬），不愆于六步、

七步132】，乃止，齐焉印）。夫子勖哉Mb不愆于四伐A】、五伐、六伐、七伐、乃

止，齐焉。勖哉夫子！尚桓桓ML如虎如貌PR,如熊如黑［38〕,于商郊。弗迓克

奔RI以役西士HO］。勖哉夫子！尔所弗勖⑷】，其于尔躬有戮〔42〕。”

据（中华书局《十三经注疏》影印本《尚书正义》）

［注释］

［1］甲子：甲子日。

［2］昧爽：天将明未明之时，犹黎明。

[3]商郊牧野：商郊，指商都朝歌（今河南淇县）的南郊。牧野，地名，在朝歌南七十里。

[4]王左杖黄钺：杖，拿着。黄钺，黄铜制大斧，古代兵器，最高军事统帅执着它以象征

权力。

[5]右秉白旄以麾：秉，执。旄，旗竿上系有牛尾为装饰的旗，是••种指挥军旅用的旗子。

麾，指挥。

[6]逖矣：这是周武王对远道从征将士的慰劳语。逖，远。

[7]西土之人：泛指随周武王出征的西方各部族。

[8]冢君：冢，大。冢君，大君，对友邦君主的尊称。

[9]御事：御，治。御事，治理政务之臣。泛指下文司徒、司马、司空诸臣。

[10]司徒……百夫长：司徒，周制主管土地和民众的官。司马，执掌军政和军赋的长官。

司空，掌管工程建设的官。亚旅，职位低于卿的大夫、士等将官。师氏，随征的守卫

官。千夫长，百夫长，中下级的军官。

[11]庸、蜀、羌、髯、微、卢、彭、濮：皆古部族名，今在何地，学者说法各异，一般认

为：庸，约在今湖北竹山东南。蜀，约在今陕西汉中东南。羌，约在今甘肃境内。鬃，

约在今山西南部。微，约在今陕西那县附近。卢，约在今湖北宜城西南。彭，约在今

湖北房县、谷城之间。濮，约在今湖北即县和河南邓县之间。

[12]称尔戈：称，举。戈，古代的青铜制兵器。

[13]比尔干：比，按次序排列。干,盾。

[14]立尔矛：立，竖起。矛，刺杀用的武器。

[15]牝鸡无晨：牝鸡，母鸡。无晨，不能报晓。

[16]惟家之索：这个家就要败尽了。索，尽，完了，此处含有衰败破落之意。

[17]商王受：殷纣王，名受或受辛，也称帝辛。

[18]妇：指妲己，殷纣王之妃，周武王灭商后被杀。

[19]曾弃厥肆祀：昏，同泯，尽，完。昏弃，尽弃。厥，其，指纣王。肆祀，杀牲以祭祖

先的一种祭祀。

[20]弗答：不闻不问。答，问。

[21]遗王父母弟：遗留下来的同宗的长辈和弟兄。王父母，祖父、祖母。王父母弟，同宗

的从兄弟。

[22]不迪:不加进用。

[23]多罪逋逃：逃亡的罪人。

[24]是崇是长：是，指代上文的逋逃者。崇，尊崇。长，作提拔解。

[25]是信是使：信任、使用这些人。

[26]是以为大夫卿士：任这些人担任卿士大夫。

[27]俾暴虐于百姓：使他们侵害欺侮众人。俾，使。暴虐，凶残虐杀，犹侵侮。百姓，商

周之间，既指百官，亦指庶民，故作众人解释。

[28]以奸究于商邑：奸究，犯法作乱，乱在外为奸，乱在内为宛。商邑，商都。

[29]发：周武王名。

[30]惟恭行天之罚：奉行上天对纣王的惩罚。

[31]今日之事：指今天的这场战事。

[32]不愆于六步、七步：行进不超过六步、七步。愆，超过。

[33]乃止，齐焉：止，停步。齐，整齐队伍。

[34]夫子勖哉：夫子，古人对男子的敬称。勖，勉力。

[35]伐：击刺，攻击。古人一击一刺为伐。

[36]尚桓桓：尚，尊崇。桓桓同狙狙，威武的样子。

[37]如虎如猥：魏，豹属猛兽。虎、魏皆凶猛之兽，如虎如新，犹说战士应该象虎貌一样

勇猛。

[38]黑：一种大熊，又称人熊。

[39]弗迓克奔：不要击杀投奔来降的人。迓（一本作“御”），迎，此指迎击。克，杀。奔,

指奔来投降的人。

[40]以役西土：为西方各部族服务。役，服役。

[41]尔所弗勖：假使你们不努力作战。所，假若。

[42]其于尔躬有戮：躬，自身。戮，杀，此指刑戮。谓将对你们严惩不贷。

晋楚城濮之战

［说明］

选自《左传》鲁僖公二十七、二十八年，题目为编者所加。晋楚城濮之战是

春秋时期的一次重大战役。这次战役，是从楚国围宋，晋师救宋开始的。晋国君

臣重视争取民心，斗争中又注意采取有理、有利、有节的策略，争取在道义上占

上风，以团结与国，孤立楚国。战争中利用楚国主将子玉骄傲轻敌的弱点，先打

击敌方力量最薄弱的右翼陈、蔡之军，然后再打楚之左翼，终于获得全胜。

楚子⑴将围宋，使子文治兵于睽⑷，终朝而毕，不戮一人。子玉⑶复治兵于

落⑷。终日而毕，鞭七人，贯三人耳⑸。国老⑹皆贺子文，子文饮之酒。篇贾⑺

尚幼，后至，不贺。子文问之。对曰：“不知所贺。子之传政于子玉，曰：'以靖

国也。'靖诸内而败诸外网，所获儿何！子玉之败，子之举也。举以败国，将何

贺焉？子玉刚而无礼，不可以治民。过三百乘四，其不能以入口3矣。苟入而贺，

何后之有。”

冬，楚子及诸侯围宋。宋公孙固⑪如晋告急。先轸［皿曰：“报施救患［⑶，取

威定霸，于是乎在矣。”狐偃【⑶日：“楚始得曹，而新昏于卫。若伐曹、卫，楚

必救之，则齐、宋免矣〔⑸。”于是乎蒐于被庐〔⑹，作三军，谋元帅。赵衰口7】日：

“谷嗨更⑻可。臣亟闻其言矣，说四礼、乐而敦〈诗〉、〈书〈诗葭〈书〉，义之

府也；礼、乐，德之则也。德、义，利之本也。《夏书》曰：'赋纳以言，明试以

功,车服以庸阳。'君其试之。”乃使谷噫§将中军，谷U漆四佐之.使狐偃将上军,

让于狐毛网而佐之。命赵衰为卿，让于栾枝闽、先轸。使栾枝将下军，先轸佐

之，荀林父御戎［26］,魏壁为右［27】。

晋侯始入而教其民。二年，欲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义，未安其居”于是

乎出定襄王〔28〕，入务利民〔29〕。民怀生矣即】，将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信，未宣

其用即。”于是乎伐原以示之信【32］。民易资网者，不求丰焉，明征其辞网。公曰：

“可矣乎？”子犯日：“民未知礼，未生其共［35］。”于是乎大蒐以示之礼，作执

秩［36〕以正其官，民听不惑，而后用之。出谷戍国】，释宋围，一战而霸，文之教

也叫

二十八年，春，晋侯将伐曹，假道于卫13叫卫人弗许。还，自河南济【他。

侵曹，伐卫。正月，成申，取五鹿⑷］。二月，晋谷毅卒，原轸将中军，胥臣附

佐下军，上德［43］也。

晋侯，齐侯盟于敛盂⑷］。卫侯请盟，晋人弗许。卫侯欲与楚，国人不欲，故

出其君以说于晋。卫侯出居于襄牛144

公子买阐成卫。楚人救卫，不克。公惧于晋，杀子丛以说焉。谓楚人曰：“不

卒戍卬〕也”。

晋侯围曹，门焉，多死。曹人尸诸城上〔4曳晋侯患之，听舆人之谋，曰：“称

舍于墓］49］。”师迁焉。曹人凶惧［50］,为其所得者，棺而出之。因其凶也而攻之。

三月，丙午，入曹，数之，以其不用僖负羁⑶］，而乘轩者四三百人也。且曰：“献

状”。令无入僖负羁之宫，而免其族，报施也。魏壁、颠颉网怒曰：“劳之不图154］,

报于何有！”熟僖负羁氏。魏蟹伤于胸。公欲杀之，而爱其材。使问，且视之。

病，将杀之。魏皇束胸见使者，曰：“以君之灵，不有宁也。”距跃三百，曲踊三

百15叫乃舍之。杀颠颉以徇于师，立舟之侨以为戎右。

宋人使门尹般阿如晋师告急。公曰：“宋人告急，舍之则绝；告楚不许；我

欲战矣，齐、秦未可。若之何？”先轸曰“使宋舍我而赂齐、秦，借之告楚。我

执曹君，而分曹、卫之田，以赐宋人。楚爱曹、卫，必不许也。喜赂怒顽HL

能无战乎？”公说，执曹伯，分曹、卫之田以畀宋人。

楚子入居于申〔58〕，使申叔去谷【59］，使子玉去宋，曰：“无从晋师。晋侯在外,

十九年矣，而果得晋国。险阻艰难，备尝之矣；民之情伪，尽知之矣。天假之年,

而除其害网）。天之所置，其可废乎！《军志》网］曰：'允当则归Ml，。又曰：'知

难而退又曰：'有德不可敌此三志者，晋之谓矣。”子玉使伯梦的请战，

曰：''非敢必有功也，愿以间执谗慝之口a〕。”王怒，少与之师，唯西广、东宫

与若敖之六卒陶实从之。

子玉使宛春画告于晋师曰：“请复卫侯而封曹附，臣亦释宋之围。”子犯曰：

“子玉无礼哉！君取一，臣取二网〕！不可失矣。"先轸曰：“子与之。定人之谓

礼，楚一言而定三国，我一言而亡之，我则无礼，何以战乎！不许楚言，是弃宋

也；救而弃之，谓诸侯何！楚有三施，我有三怨【69］，怨傩已多，将何以战？不

如私许复曹、卫以携皿］之，执宛春以怒楚，既战而后图之”。公说，乃拘宛春于

卫，且私许复曹、卫。曹、卫告绝于楚。子玉怒，从晋师。晋师退。军吏曰：“以

君辟臣，辱也；且楚师老⑺】矣，何故退？”子犯曰：“师直为壮，曲为老，岂在

久乎！微楚之惠不及此；退三舍避之，所以报也。背惠食言，以亢其傩GJ,我

曲楚直。其众素饱，不可谓老。我退而楚还，我将何求。若其不还，君退臣犯，

曲在彼矣！"退三舍。楚众欲止，子玉不可。

夏，四月，戊辰阳，晋侯、宋公El、齐国归父、崔天冏、秦小子愁［76〕次于

城濮。

楚师背鄢而舍PL晋侯患之，听舆人之诵，曰：“原田每每DM,舍其旧而新

是谋。”公疑焉。子犯日：“战也！战而捷，必得诸侯，若其不捷，表里山河179】,

必无害也。”公曰：“若楚惠何”？栾贞子轴曰：“汉阳诸姬⑻〕，楚实尽之，思小

惠而忘大耻，不如战也，”晋侯梦与楚子搏，楚子伏已而蹙阳〕其脑，是以惧。子

犯曰：“吉。我得天，楚伏其罪，吾且柔网之矣！”

子玉使斗勃印】请战，曰：“请与君之士戏陷，君冯轼［86］而观之，得臣与寓目

焉。”晋侯使栾枝对曰：“寡君闻命矣。楚君之惠，未之敢忘，是以在此。为大夫

退，其敢当君乎！既不获命矣，敢烦大夫谓二三子，戒阳〕尔车乘，敬尔君事，

诘朝将见。”

晋车七百乘，辗、翱、鞅、群㈱】。晋侯登有莘之墟以观师画,日：，，少长［90］

有礼，其可用也！”遂伐其木，以益其兵。己已，晋师陈于莘北，胥臣以下军之

佐当陈、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将中军，曰：“今日必无晋矣！”子西将左，子上

将右⑶胥臣蒙马以虎皮，先犯陈、蔡。陈、蔡奔，楚右师溃。狐毛设二施〔92】

而退之，栾枝使舆曳柴而伪遁，楚师驰之。原轸、郤漆以中军公族物］横击之，

狐毛、狐偃以上军夹攻子西。楚左师溃。楚师败绩。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败。

晋师三日馆谷Ml,及癸酉而还。甲午，至于衡雍195】，作王宫于践土196】。乡

役之三月197】，郑伯如楚，致其师9阴。为楚师既败而惧，使子人九网行成于晋。

晋栾枝入盟郑伯。五月，丙午，晋侯及郑伯盟于衡雍。丁未，献楚俘于王，驷介

口叫百乘,徒兵千。郑伯傅王，用平礼口叫也。己酉,王享醴命晋侯宥口°叫

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兴父।必策命〔"I晋侯为侯伯口。6〕。赐之大辂之服【皿、

戎辂｛侬｝之服,彤弓口°9】一、彤矢百，旅口⑼弓矢千，城留一卤口叫虎贲〔I⑵三百

人。曰：“王谓叔父》叫敬服王命，以绥四国，纠逖王慝山3”晋侯三辞，从

命，曰："重耳敢再拜稽首，奉扬天子之丕显休命口⑸！”受策以出，出入三觐

［116］..........

O

(据中华书局《十三经注疏》影印本《春秋左传正义》)

［注释］

［1］楚子：即楚成王，姓芈(mi),名熊悻，楚初封为子爵，故称楚子。

［2］使子文治兵于睽：子文，名斗谷(kou)于菟(wtitu),原是楚国令尹，此时已离职。治兵,

练军。睽，楚地名，不详今所在。

［3］子玉：名成得臣•子文离职，推荐他为令尹。城濮之战时，任楚军统帅，后兵败自杀。

［4］篇(wel)：楚邑名，不详今所在。

［5］贯三人耳：贯耳为古代军中刑罚，以箭穿耳。

［6］国老：告老回乡有名望的大臣。

［7］惹贾：字伯赢，是楚庄王时名相孙叔敖的父亲。

［8］靖诸内而败诸外：虽能安定国内，但对外作战却可能失败。

［9］过三百乘：领兵如超过三百辆兵车（二万二千五百人）。

［10］入：回国。

［11］公孙固：宋庄公孙，曾任宋国大司马。

［12］先轸：又称原轸，晋国名将。

［13］报施救患：施，指晋文公重耳流亡时宋襄公赠马之恩。患，指宋受楚围之患。

［14］狐偃：字子犯，晋文公之舅，曾跟随晋文公流亡十九年。

［15］齐、宋免矣：指齐、宋两国免除楚国之进攻。

［16］蒐于被庐：蒐，通过田猎而练兵。被庐，晋地名。

［17］赵衰（cul）：字子余，曾跟随晋文公流亡，与狐偃同为晋文公的重要谋臣。

［网郤Cxi）毅（hu）：晋大夫，有贤名。

［19］说：同悦，此谓喜爱。

［20］敦:崇尚。

［21］府:汇集之处。

［22］赋纳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赋，与敷同，遍。遍加采纳有益之言。功，事，指具

体的工作任务。席，功绩。全句意思是，首先听取他的言论；再交给他具体的任务，使

受明确的考查；有了功绩，便用车马服饰奖赏他。

［23］郤深：晋大夫。

［24］狐毛：晋大夫，狐偃之兄，同是晋文公母舅。

［25］栾枝：晋大夫。

［26］荀林父御戎：荀林父，晋大夫。御戎，驾驶兵车。

［27］魏犀为右：魏健，晋大夫。右，车右。

［28］出定襄王：出，出兵。襄王，即周襄王，东周天子。前六三六年，周襄王为其弟叔带所

逐，出奔郑国。次年，晋文公出兵杀王子带，护送周襄王归国复位。

［29］入务利民：对内致力于国计民生之事。

［30］民怀生矣：百姓怀恋故土安于生计。

［31］未宣其用：说百姓尚未明白它（信）的作用。

［32］伐原以示之信：在伐原之役中取信于军民。原，小国名，在今河南省济源西北。

［33］民易资者：民中交易物资，做买卖的。

［34］不求丰焉，明征其辞：做买卖的人不贪求暴利，明码实价，不说谎。

［35］共：同恭，恭敬之心。

［36］作执秩：设置主持管理爵禄秩位的官。

［37］出谷成：逼使楚国撤出它戍守在齐国谷邑的占领军。

［38］文之教也：晋文公教化的结果。一说文德之教。

[39]假道于卫：曹国在卫国的东面，晋自西攻曹，必须经过卫国，故向卫借道。

[40]自河南济：河南，一本作南河。

[41]五鹿：卫地，今河南濮阳东北。

[42]胥臣：晋大夫，又名臼季，或称司空季子，曾随晋文公流亡。

[43]上德：上同尚。尊重有德行的人。

[44]晋侯、齐侯盟于敛盂：齐侯指齐孝公。敛盂，卫地名，在今河南濮阳东南。

[45]襄牛：卫地名，后归宋。

[46]公子买：鲁国大夫，字子丛。鲁本楚之与国，故鲁君派公子买戍卫。

[47]不卒戍：没有完成戍守的任务。

[48]称舍于墓：场言晋军要驻扎在曹人的墓地上，意思是将对曹人挖坟暴尸以侮辱曹人之祖

先。

[50]凶惧：凶通汹，由震惊而至恐惧。

[51]僖负羁：曹国大夫。晋文公流亡时至曹，僖负羁曾^盘餐，餐下置璧，文公受餐返璧。

[52]乘轩者：轩，大夫所乘车，有围棚。谓曹本小国而滥封大夫，多至三百人。

[53]颠颉：晋大夫。

[54]劳之不图：谓对有功劳的人不思酬报。

[55]距跃三百，曲踊三百：向前跳跃多次，曲身向上跳跃多次。

[56]门尹般：宋国大夫。门尹，官名。般，人名。

[57]喜赂怒顽：使秦国、齐国受到宋国贿赂而高兴，因楚国的顽抗而愤怒。

[58]申：春秋时小国，姜姓，后为楚吞灭，故址在今河南南阳。

[59]去谷：撤去谷邑的戍卒。谷，齐邑，•度为楚占据、

[60]害：指晋文公的政敌，如晋惠公、怀公及其党羽。

[61]《军志》：古代兵书。

[62]允当则归：允当，适宜、得当，恰如其分，无过无不及。句谓适可而止。

[63]伯梦（企n）：楚大夫，又名斗椒。

[64]间执谗慝之口：间执，找机会堵塞。谗慝，指好言人之过恶、拔弄是非。句谓用此机会

堵塞住奸邪小人之口，指去年落贾责子玉之言。

[65]西广、东宫与若敖之六卒：西广，楚国军队的名称。楚军有左、右广，西广可能为右广，

即楚之右军。东宫，太子宫中的卫队。若敖，子玉之祖，此指子玉家族的亲兵。卒，车

法，非兵卒，三十乘为一卒，六卒为一百八十乘。

[66]宛春:楚大夫。

[67]封曹：恢复曹国的封疆。封，疆界。

[68]君取一，臣取二：是说晋君文公只得“释宋之围”的一项好处，而楚臣子玉却得“复卫

侯”和“封曹”的两项好处。

[69]三怨：指卫、曹、宋三国对晋的怨恨。

[70]携：离间。

[71]楚师老：指楚军在外作战已久，故疲惫而士气低落。

[72]背惠食言，以亢其解：负楚之恩，背弃诺言，又去蔽护楚之仇敌（宋国）。亢，遮蔽，

庇护。

[73]戊辰：夏历四月初一日。

[74]宋公：指宋成公。

[75]国归父、崔天：皆为齐国大夫。

[76]秦小子愁（yin或ning）：秦穆公之子。

[77]背部而舍：鄢（XI）,城濮附近之险要的丘陵地带。舍，驻军。

[78]原田每每：原田，原野之田。每每，草盛的样子。

[79]表里山河：说晋国外有黄河，内有太行山，足以固守。

[80]栾贞子：即上文的栾枝。

[81]汉阳诸姬：汉水以北姬姓诸国。

[82]蹙@）：吸，吮。

[83]柔：指脑为柔物，古谓“柔可克刚

[84]斗勃：楚国大夫。

[85]戏：角力较量。

[86]冯轼：凭依车前的横木。冯，同凭，凭靠。轼，车前横木。

[87]戒：准备。

[88]得仅适）、蚓、鞅、W（ban）：皆为马具。

[89]晋侯登有莘之墟以观师：有莘（sh6n）,古国名，故址在今山东曹县北。墟，废址。观

师，观阅军队。

[90]少长：指晋军中年少和年长的。•说是上级和下级。

[91]子西将左，子上将右：子西，又名斗宜申，楚大夫。子上，即斗勃。左、右，指楚之左

军和右军。

[92]旃（p©i）：旗的通称，此指军中大旗。

[93]中军公族：由公族子弟兵组成的晋国中军。

[94]馆谷：说晋军住敌人的军营，吃缴获的楚军军粮。

[95]衡雍：郑国地名，今河南原阳县西南。

[96]作王宫于践士：王宫，指周襄王的行宫。践士，郑国地名。距离衡雍三十里。周襄王闻

晋师获胜，亲往慰劳，晋文公为他在践土建造行宫。

[97]乡役之三月：犹言不久之前的三月。指城濮战役之前。

[98]致其师：郑文公把军队交给楚国指挥。

[99]子人九：子人九，郑国大夫，姓子人名九。

[100]驷介：四匹披甲的马驾的兵车。驷，一车四马。介，披甲。

[101]用平礼：是说周襄王用当年周平王接待晋文侯的礼仪接待晋文公。

[102]王享醴:周襄王举行宴会。醴,甜酒。

[103]命晋侯宥(y6u)：宥通侑，酬酢，即命晋文公与王互相酬酢。

[104]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兴父：尹氏、王子虎，皆周臣。内史，官名，掌策命。叔兴父,

周大夫。

[105]策命:以策书任命。

[106]侯伯(ba)：诸侯之长。

[107]大辂之服：大辂(1(1)。祭祀时乘的车。服，与车相配合的服饰和装备。

[108]戎辂：兵车。

[109]彤弓：红色的弓。

[H0]旅(111)：黑色。

[111]和置一卤：和(jU)©(chang),黑黍和香草(郁金香)酿的香酒。卤(y6u)古代盛酒

的器具。

[112]虎贲(ben)：又称虎士，即勇士，指国君之亲兵、卫队。

[113]叔父：指晋文公。周、晋同是姬姓之国，按当时习惯，周天子称同姓诸侯王皆为叔父。

[114]纠逖王慝：检举不利于周王室的恶人，流放远处。

[115]奉扬天子之丕显休命：奉，奉守。扬，发扬。丕，大。显，明，光明。休，美。形容

天子的命令。诸侯臣对天子命令颂扬的套语。

[116]觐(jin)：进见。

召陵之盟

［说明］

本篇选自《左传・僖公四年》，标题为后人所加。春秋初期，齐桓公以管仲

为相，采取一系列措施，使齐国强盛起来，并控制了中原各国。为称霸天下，他

寻找借口，亲率八国军队，进攻楚国。当时楚国也已成为南方的强国，并伺机向

北扩张。它以武力作后盾，同齐国展开了尖锐的外交斗争。双方针锋相对，各不

示弱，最后达成协议，签订盟约。本篇记述了齐楚两国之间的这场斗争，所记外

交辞令，尤为精彩，由此亦可见《左传》叙事的艺术特色。

（僖公）四年春⑴，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⑵。蔡溃四，遂伐楚⑷。楚子使舆师

言曰⑸：“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⑹，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⑺，不虞君之涉吾地也

冈，何故？”管仲对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大公曰［叫‘五侯九伯［⑼，女实征之

［11）,以夹辅周室！'赐我先君履〔⑵，东至于海1⑶，西至于河〔⑶，南至于穆陵1⑸，

北至于无棣口旬。尔贡苞茅不入［⑺，王祭不共［18］,无以缩酒口9］,寡人是徵［20］。昭

王南征而不复⑷），寡人是问。”对曰：“贡之不入，寡君之罪也PR,敢不共给？

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滨师进，次于隆12用。

夏，楚子使屈完如师磔】。师退，次于召陵【26】。

齐侯陈诸侯之师，与屈完乘而观之〔2久齐侯曰：“岂不毂是为磔］?先君之好

是继［2叫与不毅同好如何【3。〕？"对曰：“君惠徼福於敝邑之社稷⑴】，辱收寡君RI,

寡君之愿也。”齐侯曰：“以此众战，谁能御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对日：

“君若以德绥诸侯13叫谁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国方城以为城田】，汉水以为池［35］,

虽众，无所用之。”

屈完及诸侯盟。

（据中华书局1980年影印阮元较刻《十三经注疏》本《春秋左传正义》）

［注释］

［1］僖公四年：公元前656年。

［2］齐侯：齐桓公姜小白。侯爵。前685—前643年在位。齐，姜姓国，周武王始封太公望

于营丘（在今山东昌乐东南）。以：率领。诸侯之师：据《春秋》记载，当时共有齐、

鲁、宋、陈、卫、郑、许、曹等8个诸侯国的军队。蔡：姬姓国，侯爵、周武王所封，

故地在今河南汝南、上蔡、新蔡一带，时为楚之盟国。“侵蔡”意在伐楚。

［3］溃：溃败，溃散。

［4］楚：国名。周成王时熊绎始封。子爵。楚武王熊通自称王。初都丹阳（今湖北税归）。

其子楚文王熊赞迁都郢（今湖北江陵西北纪南城）。

[5]楚子：楚成王熊取（jUn）,《史记•楚世家》作熊悻，文王子，前671—前626年在位。

使与师言：遣使往诸侯的军中诘问。

[6]君处二句：北海、南海，泛指北方、南方。寡人，古代君主的谦称。

[7]唯是句：即使牛马发情狂奔，也不会到达对方。喻齐楚相距很远，彼此互不相干。风,

牛马雌雄相诱相逐。一说风通放，走散。

[8]涉：进入。以涉代侵，是委婉的说法。

[9]召（shdo）康公：召公爽。成王时为太保，溢号“康”。

[10]五侯九伯：天下诸侯。五侯，指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九伯，九州之长。

[11]女实征之：谓如果有罪行，你皆可声讨征伐之。实，语气词，用于句中，加强语意。

[12]履：践踏的地方，即得以征伐的范围。

[13]海：指今黄海和渤海。

[14]河：黄河。

[15]穆陵：疑即今湖北麻城县北100里与河南光山县、新县接界的穆陵关。

[16]无棣：在今河北卢龙县一带。

[17]苞茅：包束成捆的青茅。入：交纳。

[18]共:通供，供给。

[19]缩酒：渗酒。古代祭祀的一种仪式。即把酒倒在苞茅上慢慢渗下去，表示神在喝酒。

[20]徵：追究，责问。徵与问互文，词义相同。

[21]昭王：周昭王姬瑕。征：远行。这里指巡视。

[22]寡君：古代臣子对别国谦称自己的国君。

[23]君其间诸水滨：请您到汉水沿岸去查问。其：副词，在此表示劝告的语气。

[24]次：军队临时驻扎。隆（xing）：春秋楚地，今河南邮城县南。

[25]屈完：楚大夫。如：往。

[26]召（shao）陵：春秋楚地名，今河南邮城县东。

[27]乘（cheng）：共载。

[28]岂不谷是为（wGi）：（诸侯联合起兵），这难道是为了我吗？不谷：不善，古代诸侯自称

的谦词。

[29]先君之好是继：这只不过是为了保持先君的友好关系罢了。

[30]同好（hao）：互相友好，共同交好。

[31]君惠徼（ydo）福于敝邑之社稷：承蒙您给敝国带来幸福。惠，敬辞，无义。徼，同邀,

求取、谋求。

[32]辱：谦词，承蒙。收：接纳。

[33]绥：安定、安抚。

[34]方城：山名，在今河南叶县南。一说为桐柏山、大别山等楚国北部山峦的统称。一说为

春秋时楚国所筑长城，北起今之河南方城县北，南至泌阳县东北。

[35]池:护城河。

越王句践灭吴

［说明］

本篇选自《国语・越语》上篇。

其文通过对越王句践被吴王夫差打败后，委屈求和、卑身事敌、发愤图强、

复国灭吴的记叙，反映了春秋后期吴越崛起及其争夺霸权的历史内容。

越王句践栖于会稽之上⑴，乃号令于三军曰：‘'凡我父兄、昆弟及国子姓⑵,

有能助寡人谋而退吴者，吾与之共知⑶越国之政。”大夫种即进对曰：“臣闻之：

贾人夏则资皮⑸，冬则资^⑹，旱则资舟-，水则资车，以待乏也。夫虽无四方之

忧⑺，然谋臣与爪牙之士（8】不可不养而择也。譬如蓑笠，时雨既至，必求之。今

君王既栖于会稽之上，然后乃求谋臣，无乃后乎？"句践曰：“苟得闻子大夫之

言，何后之有？”执其手而与之谋。

遂使之行成于吴，日：“寡君句践乏无所使⑶，使其下臣种，不敢彻声闻于

天王［助，私于下执事口4曰：'寡君之师徒不足以辱君矣〔⑵，愿以金玉子女赂君

之辱口叫请句践女女网于王，大夫女女于大夫，士女女于士，越国之宝器毕从;

寡君帅越国之众，以从君之师徒；唯君左右之1⑸！若以越国之罪为不可赦也，

将焚宗庙，系妻孥〔的，沉金玉于江。有带甲五千人，将以致死，乃必有偶〔⑺，

是以带甲万人以事君也。无乃即伤君王之所爱“8】乎？与其杀是人也，宁其得此

国也，其孰利乎？

夫差将欲听与之成。子胥四谏曰：“不可。夫吴之与越也，仇跳敌战之国也。

三江环之〔2°］,民无所移。有吴则无越，有越则无吴，将不可改于是矣！吴闻之:

陆人居陆，水人居水。夫上党之国⑵】，我攻而胜之，吾不能居其地，不能乘其

车。夫越国，吾攻而胜之，吾能居其地，吾能乘其舟。此利也，不可失也已。君

必灭之。失此利也，虽悔之，亦无及已！”

越人饰美女八人纳之大宰豁［22】，曰：“子苟赦越国之罪，又有美于此者将进

之。”大宰懿谏口：“懿闻：古之伐国者，服之而已。今己服矣，又何求焉？”夫

差与之成而去之。

句践说于国人曰：“寡人不知其力之不足也，而又与大国执傩，以暴露百姓

之骨于中原［2吗此则寡人之罪也。寡人请更123”于是葬死者，问伤者，养生者;

吊有忧闿，贺有喜；送往者，迎来者126〕；去民之所恶，补民之不足。然后卑事RI

夫差，宦士三百人于吴［28］,其身亲为夫差前马129〕。

句践之地，南至于句无即】，北至于御兄⑴】，东至于邺卬］,西至于姑蔑［33］,

广运四百里。乃致其父兄、昆弟而誓之，曰：“寡人闻古之贤君，四方之民归之，

若水之归下也。今寡人不能，将帅二三子夫妇以蕃口叫”命壮者无取的老妇，令

老者无取壮妻。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丈夫二十不取，其父母有罪。将免

RI者以告，公令医守之【38］。生丈夫阳］，二壶酒，一犬；生女子，二壶酒，一豚；

生三人，公与之母网；生二人，公与之饰⑷］。当室者附死，三年释其政附；支

子［44】死，三月释其政，必哭泣葬埋之如其子14叫令孤子，寡妇、疾疹㈣、贫病

者，纳宦其子［4支其达士，繁其居〔48〕，美其服，饱其食，而摩厉之于义【49］。四

方之士来者，必庙礼即之。句践载稻与脂于舟以行⑪。国之孺子之游者阳，无

不通倒也，无不啜也，必问其名。非其身之所种则不食；非其夫人之所织则不

衣，十年不收于国［54］,民俱有三年之食。

国之父兄请曰：“昔者夫差耻吾君于诸侯之国，今越国亦节阳矣，请报之！”

句践辞曰：“昔者之战也，非二三子之罪也，寡人之罪也。如寡人者，安与知耻，

请姑无庸战！”父兄又请曰：“越四封画之内，亲吾君也，犹父母也。子而思报

父母之仇，臣而思报君之傩，其有敢不尽力者乎？请复战。”句践既许之，乃至

其众而誓之，曰：“寡人闻古之贤君，不患其众之不足也，而患其志行之少耻也。

今夫差衣水犀之甲者亿有三千卬】，不患其志行之少耻也，而患其众之不足也。

今寡人将助天灭之。吾不欲匹夫之勇也，欲其旅进旅退网也。进则思赏，退则

思刑；如此，则有常赏。进不用命，退则无耻；如此，则有常刑。”果行，国人

皆劝。父勉其子，兄勉其弟，妇勉其夫，曰：“孰是吾君也，而可无死乎？”是

故败吴于囿［5叫又败之于没Ml,又郊败之。

夫差行成，曰；“寡人之师徒不足以辱君矣，请以金玉子女赂君之辱。”句践

对曰：“昔天以越与吴，而吴不受命；今天以吴予越，越可以无听天之命而听君

之令乎？吾请达王甬、句东⑹］,吾与君为二君乎！”夫差对曰：“寡人礼先壹饭〔62〕

矣。君若不忘周室而为敝邑宸宇©I亦寡人之愿也。君若曰：'吾将残女社稷，

灭女宗庙。’寡人请死！余何面目以视于天下乎？越君其次也！”遂灭吴。

（据《四部丛刊》本《国语》，参考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七八年本《国语》）

［注释］

［1］越王句践栖于会稽之上：越王句践，春秋末期越国君，越王允常之子，前四九六一前四

六五年在位。灭吴之次年在徐州大会诸侯，成为霸主。栖，此作退守解。会稽，山名，

在今浙江绍兴东南。吴王夫差二年（前四九四年）败越于夫椒，攻入越境，句践以余部

五千人屯于会稽。

［2］国子姓，与国君同姓，即宗族。

［3］知：主持。

[4]大夫种：即文种，字禽，楚之南郢人，楚平王时曾任楚之宛令。后入越，为越大夫。

[5]夏则资皮：资，取，此作准备。皮，皮货。

[6]^(chl)：细葛布，夏布。

[7]四方之忧：担心四境的侵扰，犹外患。

[8]爪牙之士：勇猛之武臣将士。

[9]乏无所使：缺乏出使之人。

[10]不敢彻声闻于天王：彻声，直达。彻，通。天王，对吴王的尊称，句谓不敢把意见直接

通达给吴王。

[11]私于下执事：私，私下。下执事，指吴王手下执事的人。

[12]寡君之师徒不足以辱君矣：师徒，军队，指越军。不足以辱君，不值得再屈辱你来讨伐

了。

[13]赂君之辱：意思说将金玉、子女奉献给你，以酬谢你的辱临。

[14]句践女女于王：后一女字做动词，嫁女。谓请吴王允许将句践之女为吴王之婢妾。

[15]唯君左右之：任凭你处置。左右，处置，摆布。

[16]系妻孥：系：缚。妻孥，即妻儿。谓将与妻子同归于尽，与吴王拼死。

[17]将以致死，乃必有偶：致死，出死力，犹拼命。偶，双数，此作加倍解释。谓必将拼死

决战，能以一当二。

[18]所爱：一是指越国的子女金玉；二是指吴国的战士。

[19]子胥：即伍子胥，名员，楚人，其父兄皆为楚平王所杀害，他被迫奔吴，为吴王谋士，

积极佐吴王伐楚。

[20]三江环之：三江，说法不一。按韦昭《国语解》注，系指浦阳江，吴淞江和钱塘江。环

之，指吴、越都在三江环绕之中。

[21]上党之国：泛指中原多陆少水之诸国。

[22]大宰甄(pl)：即伯船，楚人，避祸亡吴，臣事吴王。大宰，即太宰，官名。

[23]暴露(ptilu)：指尸骨在原野之中无所覆蔽。

[24]更：改过。

[25]忧:丧事。

[26]送往者，迎来者：指来往于越国的人，都有送迎，以尽地主之谊。

[27]卑事：自处卑下之位以侍奉夫差。

[28]宦士三百人于吴：派三百士人到吴国服役。宦，指居官者。

[29]前马：在马前开道的走卒。

[30]句无：山名，在今浙江诸暨县南。

[31]御兄(ni)：今浙江桐乡崇德镇东南即其故址。

[32]郸(yin)：今浙江宁波市。

[33]姑蔑：今浙江衢县北。

[34]广运：东西为广，南北为运。

[35]蕃：通繁，孳生繁殖，此指增殖人口。

[36]取：同娶。

[37]免:同娩,分娩。

[38]令医守之：令公医守生。

[39]丈夫:此指男孩。

[40]公与之母：公家给乳母。

[41]^（xi）：口粮。

[42]当室者：嫡长子，正妻所生的大儿子。

[43]政：同征，摇役。

[44]支子：凡嫡次子以下及妾所生子均为支子。

[45]必哭泣葬埋之如其子：言庶子死了，其哀痛丧葬必须如同嫡子。

[46]疹（ch加）：通灰，病。

[47]纲宦其子；把他们的儿子送入官府，给其抚养和教育。

[48]其达士，絮其居：达士，贤达知名之士。繁，同洁。

[49]摩厉之于义：以气节礼仪激励他们。摩厉，犹磨砺，激励之意。

[50]庙礼：在庙堂相见，一种极为隆重的接待礼节。

[51]载稻与脂于舟以行；稻，粮食。脂，油类和肉类。行，视察，巡视。

[52]孺子之游者：孺子，青少年。游，流浪，在外浪游无归的年轻人。

[53]铺（b①：给吃。

[54]十年不收于国：十年不向国中人民征收赋税。

[55]节：节度，指国势已得恢复，步入常轨了。

[57]衣水犀之甲者亿有三千：谓越国有穿着水犀皮制成的铠甲的士卒有十万三千人。水犀，

犀牛之一种。

[58]旅进旅退：进则同进退则同退，谓军队有纪律，听指挥，行动一致。旅，俱，同。

[59]败吴于囿：前四七五年，越王句践围吴，次年用范蠡计灭吴。囿，吴地。

[60]达王甬、句东：达，遣送。王，吴王夫差。甬，甬江。句东，句章以东。句章，古地名，

今浙江宁波附近。

[62]礼先壹饭：谓往昔吴许越议和，曾有恩于越。壹饭，小恩，此指会稽和约。

[63]不忘周室为敝邑宸宇：吴之始祖是周太王之子泰伯，与周同姓，故有此说。敝邑，夫差

自称吴国。宸宇，屋檐下，此有庇护之意。此句言吴国愿在越国的庇护下，作为越的附

庸。

邵公谏厉王弭谤

［说明］

本篇选自《国语・周语上》，标题为后人所加。它记述了西周未年邵公劝诫

厉王弭谤的说辞。厉王当政之时，政治腐败黑喑。厉王任用虢公长父和荣夷公等

人，横征暴敛，实行独占山林川泽的“专利”政策，激起国人的强烈不满，议论

纷纭，怨声载道。厉王采用高压手段，派卫巫监视国人，严禁谈论国事，违者杀

戮。为此，邵公力加劝阻，但厉王置若罔闻，终于引起“国人暴动”，厉王被放

逐到彘地。

厉王虐川，国人谤王⑵。邵公告王曰⑶：“民不堪命矣⑷！”王怒，得卫巫，

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叫

王喜，告邵公曰：“吾能弭谤矣⑹，乃不敢言。”

邵公日：“是障之也⑺。防民之口，其於防川。川壅而溃⑻，伤人必多，民亦

如之。是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久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

献诗［10］,瞽献曲［切，史献书［⑵，师箴［13］,艘赋U4］,朦诵口叫百工谏［⑹，庶人传

语［⑺，近臣尽规〔网，亲戚补察口为，瞽、史教诲，耆、艾修之〔2叫而后王斟酌焉。

是以事行而不悖。民之有口，犹土之有山川也，财用于是乎出；犹其有原限衍沃

也⑵】，衣食于是乎生。口之宣言也，善败于是乎兴。行善而备败，其所以阜财

用、衣食者也PR。夫民虑之于心而宣之於口，成而行之，胡可壅也？若壅其口，

其与能几何［2刃！”

王不听，于是国人莫敢出言。三年，乃流王于彘【24】。

（据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国语》）

［注释］

［1］厉王：即周厉王（？一前828）。姓姬，名胡，夷王之子。公元前878年即位，在位三

十七年。公元前840年被国人放逐于彘（今山西霍县东北）。虐：残暴。

［2］国人：西周及春秋时期，对居住在国都里的居民（奴隶除外）的统称，主要由士、平民

和工商阶层组成。谤：指责。

［3］邵公：一作召公，厉王的卿士。

［4］不堪：不能忍受。命：令。此指厉王暴虐的政令。

［5］道路以目：路途相遇，只能用目光示意。

［6］弭（mi）谤：止息谤言。弭，止、息。

［7］障之：堵住国人之口。障，防水堤，此作动词用，谓阻挡。

[8]壅：堵塞。溃：溃决，决堤泛滥。

[9]是故二句：治水的人排除壅障使水畅流，治民的人开导人民使之尽言。为，治。宣，通、

开导。

[10]列士：周朝士有三等，即上士、中士、下士，总称列士。诗：此指对政治有所讽谏的诗。

[11]瞽(gii)：瞎子。此指由瞽人充任的乐师。曲：乐曲。当时乐曲多采自民间，经乐师加

工，进献于王，从中了解民情。

[12]史献书：谓外史将所掌三皇五帝之书，进献于王，以知晓往古政体，作为借鉴。史，史

官，此指外史。

[13]师：指少师，与太师同为乐官。箴(zh6n)：本指一种寓有劝戒意义的文辞，此作动词

用，谓进箴言于王•

[14]嗖(s6u)：无瞳孔的盲人。赋：朗诵诗。

[15]朦(meng)：指虽有瞳孔但无视力的盲人。诵：诵读文辞。

[16]百工：指掌握手工技艺、管理工奴的小官。

[17]庶人：平民。传语：庶人地位低下，他们对于政事的意见，不能直接上奏朝廷，只能间

接传达给国王，故谓“传语”。

[18]近臣：王左右随侍之臣。尽：通进；一说，极尽。规：规谏。

[19]亲戚：与王同宗之臣。补：弥补其过失。察：观察其是非。

[20]耆艾：年老而有德行之人，此泛指国君的老师和老臣。修：劝戒、警告。谓国君的老师

和老臣也经常对王进行劝戒。

[21]原：高而平坦的土地。眼(xi)：低下而平坦的土地。沃：有河流灌溉的土地。

[22]阜：厚，增多、丰富。

[23]其与能几何：将能维持多久？与，语助词；一说，与，作“助”解。

[24]流：放逐。

秦围赵之邯郸

［说明］

本篇节选自《战国策・赵策》三，标题为后人所加。它记述了齐国高士鲁仲

连同魏国客将军出使赵国的辛垣衍的一场辩论。鲁仲连力陈帝秦之害，说服了辛

垣衍，从而挫败了帝秦派的阴谋，加强了赵国抗秦的决心。文中还歌颂了鲁仲连

事后不居功邀赏的高贵品质，有助于我们了解战国时策士的活动、精神风貌及其

作用。

秦围赵之邯郸川，魏安釐王⑵使将军晋鄙⑶救赵，畏秦，止于荡阴⑷，不进。

魏王使客将军辛垣衍间入⑸邯郸，因平原君谓赵王⑹曰：“秦所以急围赵者，前与

齐闵王⑺争强为帝，已而复归帝，以齐故［明今齐闵王已益弱⑼，方今唯秦雄天

下。此非必贪邯郸，其意欲求为帝。赵诚发使尊秦昭王口°为帝，秦必喜，罢兵去。”

平原君犹豫未有所决。

此时鲁仲连适游赵，会秦围赵，闻魏将欲令赵尊秦为帝，乃见平原君日：“事

奈何矣？”平原君曰：“胜也何敢言事！百万之众折于外［"］,今又内〔⑵围邯郸而

不能去。魏王使将军辛垣衍令赵帝秦，今其人在是。胜也何敢言事！”鲁连日：

“始吾以君为天下之贤公子也，吾乃今然后知君非天下之贤公子也。梁客辛垣衍

安在？吾请为君责而归之。”平原君曰：“胜请召而见之于先生”。平原君遂见辛

垣衍曰：“东国有鲁连先生，其人在此，胜请为绍介而见之于将军”。辛垣衍曰：

“吾闻鲁连先生，齐国之高士也。衍，人臣也，使事有职⑶，吾不愿见鲁连先生

也。”平原君日：“胜已泄之矣”。辛垣衍许诺。

鲁连见辛垣衍而无言。辛垣衍曰：“吾视居此围城之中者，皆有求于平原君

者也。今吾视先生之玉貌［皿，非有求于平原君者，曷为久居此围城之中而不去

也？”鲁连日：“世以鲍焦无从容而死者〔⑸，皆非也。今众人不知，则为一身口叫

彼秦者，弃礼义、上首功⑺之国也，权使其士，虏使其民。彼则肆然而为帝，过

而逐正于天下〔网，则连有赴东海而死矣，吾不忍为之民也！所为见将军者，欲

以助赵也。”辛垣衍曰：“先生助之奈何？”鲁连曰：“吾将使梁U9］及燕助之，齐、

楚则固助之矣。”辛垣衍曰：“燕则吾请以从矣3〕。若乃梁，则吾乃梁人也，先

生恶能使梁助之耶？”鲁连日：“梁未睹秦称帝之害故也。使梁睹秦称帝之害，

则必助赵矣。”辛垣衍曰：“秦称帝之害将奈何？”鲁仲连日：“昔齐威王⑷尝

为仁义矣，率天下诸侯而朝周。周贫且微，诸侯莫朝，而齐独朝之。居岁余，周

烈王㈤崩，诸侯皆吊，齐后往。周怒，赴固于齐曰：'天崩地诉〔24〕，天子下席，

东藩之臣田婴齐后至，则斫之！'威王勃然怒曰：'叱嗟！而母婢也31!'卒为天

下笑。故生则朝周，死则叱之，诚不忍其求也。彼天子固然，其无足怪！”辛垣

衍曰：“先生独未见夫仆乎？十人而从一人者，宁力不胜智不若耶？畏之也。”鲁

仲连日：“然梁之比于秦若仆耶？”辛垣衍曰：“然”。鲁仲连日：“然吾将使秦王

烹酿阳梁王。”辛垣衍怏然不悦，曰：，，嘻！亦太甚矣，先生之言也！先生又恶

能使秦王烹醯梁王？”鲁仲连曰：“固也！待吾言之：昔者鬼侯、鄂侯、文王［27］,

纣之三公也。鬼侯有子而好，故入之于纣。纣以为恶，嘘鬼侯。鄂侯争之急，辨

之疾，故脯网鄂侯。文王闻之，喟然而叹，故拘之于牖里之库［29］百日而欲令之

死。曷为与人俱称帝王，卒就脯瞌之地也？齐闵王将之鲁，夷维子g执策而从,

谓鲁人曰：'子将何以待吾君？'鲁人曰：'吾将以十太牢叫待子之君J夷维子

曰：'子安取礼团而来待吾君？彼吾君者，天子也，天子巡狩，诸侯避舍〔3刃，纳

管键网，摄衽抱几网，视膳【36］于堂下。天子已食，退而听朝也「鲁人投其籥⑼,

不果纳。不得入于鲁。将之薛［3叟假涂于邹〔39】。当是时，邹君死，闵王欲入吊。

夷维子谓邹之孤〔4°］曰：'天子吊，主人必将倍殡柩明，设北面于南方，然后天子

南面吊也。'邹之群臣曰：'必若此，吾将伏剑而死。’故不敢入于邹。邹鲁之臣,

生则不得事养，死则不得饭含HR,然且欲行天子之礼于邹鲁之臣，不果纳。今

秦万乘之国，梁亦万乘之国，俱据万乘之国，交有称王之名，睹其一战而胜，欲

从而帝之，是使三晋之大臣，不如邹、鲁之仆妾也。且秦无已而帝，则且变易诸

侯之大臣，彼将夺其所谓不肖而予其所谓贤，夺其所憎而予其所爱；彼又将使其

子女谗妾为诸侯妃姬，处梁之宫，梁王安得晏然而已乎？而将军又何以得故宠

乎？”

于是辛垣衍起，再拜谢曰：“始以先生为庸人，吾乃今日而知先生为天下之

士也！吾请去，不敢复言帝秦。”

秦将冏闻之，为却军五十里。适会公子无忌网夺晋鄙军以救赵击秦，秦军

引而去明。

于是平原君欲封鲁仲连。鲁仲连辞让者三，终不肯受。平原君乃置酒，酒酣，

起前，以千金为鲁连寿。鲁连笑曰：“所贵于天下之士者，为人排患、释难、解

纷乱而无所取也。即有所取者，是商贾之人也，仲连不忍为也。”逐辞平原君而

去，终身不复见。

（据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七八年本《战国策》）

［注释］

［1］秦围赵之邯郸：前二五八年，长平之战后，秦军围攻赵都邯郸，持续两年之久。

［2］魏安釐（xi）王：魏君，名圉。

［3］晋鄙：魏国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