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加斯特议会君主制研究综述

兰加斯特议会君主制研究综述

长期以来，英国议会的君主制度在政治史研究领域留下了独特的魅力。兰加斯特王朝(1399-1461)是英国议会君主制发展史上的重要时期,在这一时期英国发生过中世纪历史上几乎最引人瞩目的变化和动荡:“1399年革命”、百年战争、玫瑰战争等。那么,在这些动荡和变化中,英国的议会君主制经历了怎样的塑造?自19世纪末至今一百多年的时间里,众多西方学者对此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而迄今为止,中国学术界还未见系统论说。在此笔者仅择其大端,将西方学者的主要观点作一简要评析。一、以斯塔推动兰加斯特王朝议会君主制的研究西方史学界对兰加斯特议会君主制的研究始于19世纪末英国著名“宪政主义”史学家威廉·斯塔布斯,他的《英国宪政史》斯塔布斯用饱含了近代宪政思想的理念“兰加斯特宪政主义”、“兰加斯特宪政实践”来诠释兰加斯特王朝的议会君主制,这使得他的具体论证常常与政治实际相背离,得出的很多结论都带有浓厚的主观臆断特征。然而,尽管斯塔布斯的学理模式存在很大的缺陷,但他却为西方学者奠定了兰加斯特王朝议会君主制研究的基础。自他之后,西方学者大多以他的理论作为考察兰加斯特议会君主制的正负坐标,或援引、发展或修正、批判,逐次将兰加斯特议会君主制的研究推入更深、更广的纬度。二、以特为代表的“行政学派”的研究自斯塔布斯之后至20世纪30年代,“兰加斯特宪政主义”一直主导着西方学者在这一领域的研究,大多学者继承了斯氏的理论,但也有学者尝试以不同的路径突破斯塔布斯的学术樊篱。最早做这种尝试的当属以图特为代表的“行政学派”。最初,图特依循了斯塔布斯“兰加斯特宪政主义”的学理模式,同样赋予1399年亨利反叛里程碑般的寓意。他指出:“1399年革命”的首要结果是“确保了宪政事业的胜利”。继图特之后,英国学者克莱姆斯再次从行政史方面将兰加斯特政治史的研究推进了一步。克莱姆斯认为,以往对议会的强调往往模糊了最根本的宪政问题——“对执行权的控制和界定”。他认为行政力量到处存在——存在于君主、臣子以及他们代理人手中,而革命实际上就是他人以所谓的“革命”方式对执行权的篡夺。三、以过人的历史观为中心的研究人随着西欧中古政治史研究的深化,斯塔布斯的学理模式不断遭遇质疑和挑战,破壁之功当以英国史学家麦克法兰为最。麦克法兰最先从斯塔布斯、图特、克莱姆斯等以原则和体制为内容的研究范式中摆脱出来,把国王、贵族、乡绅这些政治主体的活动作为考察对象,将原本枯燥的宪政史、行政史变为鲜活的人的历史,为兰加斯特政治史的研究辟出了新路径。麦克法兰曾说:“尽管分析社会中巨大的非人因素是历史学家事业的一部分,但也必须考虑人这一重要因素,只有通过这些执掌权力的人,以上那些因素所发挥的作用才得以体现。”但是,在很多时候,麦克法兰也依然无力完全挥散“兰加斯特宪政主义”的阴霾。例如他接受了斯塔布斯关于议会下院独立性的观点,认为在兰加斯特时期下院独立于上院,当时的政策是“下院而非上院决定,因为后者不承担直接税。”四、以威尔金森为代表的“调适学派”的研究尽管斯塔布斯的学理模式不断遭遇挑战,但是由于厚重的“宪政主义”史学传统,斯氏的理论范式依然在西方史学界保有深远影响。很多学者接受了他的“兰加斯特宪政主义”,但在实际的论证中却又发现其理论与真实的历史语境存在矛盾,这让他们进退维谷,于是就尝试在斯塔布斯和其他学者的理论之间走调适之路,这些学者以英国史学家威尔金森为代表。首先,威尔金森基本坚持了斯塔布斯的“兰加斯特宪政主义”和“1399年革命”的理论。他认为“亨利继位不仅消极地扫除了理查二世的专制制度,而且更积极的意义是它宣布了依同意原则统治的新时代”。总而言之,威尔金森对兰加斯特议会君主制的诠释一直是自相矛盾的,他在斯塔布斯和麦克法兰的学理模式间做了调适的尝试,但是因为它们之间几乎是相互对立的,所以威尔金森的路径也很难成功。威尔金森曾同时评价斯塔布斯和麦克法兰的研究说:“斯塔布斯曲解了兰加斯特王朝的贡献,因为他对亨利四世时期议会主义的尊崇,所以忽视了后来的发展。而麦克法兰则因坚持兰加斯特和约克家族间的斗争是个人野心的结果从而模糊了约克王朝对宪政的真正贡献,事实上,事情的发展是很复杂的。”五、议会君主制研究的西方视角20世纪80年代后,以英国学者柯里斯蒂娜·卡彭特和约翰·华兹为代表的“后修正派”再次将兰加斯特政治史的研究推向了更广阔的维度。首先,“后修正派”摒弃了斯塔布斯旧的“宪政”桎梏,而在整个国家统治体系内考察国王、议会、贵族等诸要素所居地位与相互关系。他们认为中世纪晚期英国国王“不仅强有力地居于王国权力体系之首,且不可挑战地居于这一权力体系之首”诚然,“后修正派”在兰加斯特议会君主政治的研究中有了很大突破,但也不乏缺憾之处,那就是他们对君主、贵族与国家政治间的关系还存在着过于理想化的理解。如在分析大贵族约克公爵的反叛动因时,卡彭特认为是“贵族信仰导致了他认为自己有义务干预王国政治”纵观百年来西方学者的研究成果可见,西方学者对兰加斯特议会君主制的研究主要聚焦在议会的权能、王权、议会与王权关系等重要问题。他们通过不同的研究路径、从不同的视角来诠释这些问题,演绎出种种理论,竞相争鸣,使兰加斯特议会君主制的研究不断丰富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