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学说的历时演变

原因学说的历时演变

就像“相互支持”是英美法系《约约法》中的一个独特术语，“casume”是《法国法》系统的一个术语，尤其是《法国法》系统的一个术语。中国科学家现在把“相互支持”改为“价格”或“原因”。关于“对价”,研究者甚多,而对于“原因”学说,众多契约法论著却甚少有所涉及,那究竟,何谓“原因”学说?其在现代契约法中又有何意义?一、“原因”理论解释了合同遵守的有效性(一)“诺成契约”的效力根源“原因”一说源自罗马法。早期罗马法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契约,后虽先后经历了口头契约、文书契约、要物契约和诺成契约四个不同的形式,但仍没有关于契约的一般概念及理论,即,除了规定的类型之外的协议便不能算为契约。且,罗马法十分注重契约形式,根据早期罗马法的理论,当事人的“合意”仅能构成“协议”,只有通过履行特定的仪式和手续,把“债”附加于“协议”之上,才能构成“契约”,否则,只能称为“裸体简约”。而在法律上,简约不产生完备的债,不能以其为依据提起任何法律诉讼。因而,如何解释“诺成契约”的效力根源,如何使得某些“简约”能够成为“契约”就成了当时法学上必须解决的问题,“原因”一说也因而出现了。但罗马法并没有关于“原因”的具体阐述,该学说真正的提出是11世纪晚期到12世纪的注释法学家在对古罗马《学说汇纂》中一段含义模糊的文字进行推断开始的。该段文字的译文如下:“如果存在着原因,那么,无名契约也可以导致债的产生;一项赤裸的协议是不会产生诉权的”,注释法学家对其进行了解释,即认为“若要产生一项诉权,协议必须是‘穿着衣服’的。‘原因’便被认定为‘衣服’的存在”。可见,当“原因”学说最初出现时,它是为了给当时罗马法上所规定的四类契约之外的“裸体简约”穿衣,而使其具有法律的拘束力。因而,“原因”学说在契约法上最初的功能是为当时“穿衣简约”的契约效力来源提供解释。19世纪末之后,“反原因”论者曾通过种种理论研究,论证“原因”学说的虚假性及无必要性。其中,在论到“原因”学说为契约效力的来源提供解释时,“反原因”论者甚至提出“‘原因’学说在历史上是虚假的”的观点,他们认为从历史的角度看,罗马法上作为契约效力因素的“原因”是和形式主义联系在一起的,但自合意主义成为契约的一般原则之后,它就开始变得毫无意义了。但从罗马契约制度的发展可以看出,即使到了万民法时期,罗马法开始承认“诺成契约”的效力,也并非所有不符合要式契约和要物契约条件的协议都可以纳入诺成契约之中。更何况,由于没有契约的一般概念,很多协议要成为契约只能借助于“原因”,因而,即使是在“当事人合意”为法律所承认时,“原因”学说仍然为大多合意契约提供效力根据,因为,并非所有的当事人合意都会被承认。(二)“意志决定论”的缺陷到了近代,随着社会的发展,契约也从形式主义转变为实质主义。契约之所以具有强制执行力,不再是由于其满足了各种繁琐的手续或形式要求,而是在于契约当事人的合意,即契约的当事人必须受自己所做出的意思表示的约束。“意志决定论”早已经成为解释契约效力根源的主流观点。但这并不意味着“原因”学说就此失去了其存在的价值。首先,传统的客观原因学说,并不满足于后期经院法学家所做的从伦理上证明“原因”成为契约效力根源解释的论证,而是进一步说明,契约之所以具有约束力,是当事人有目的(原因)的自由意志的结果。因而,从该角度看,“原因”学说其实也是“意志决定论”思想的一种表现形式。其次,从现代开始,契约自由越来越受到限制,这与法律思想从个人本位转向社会本位息息相关,因而,“意志决定论”开始受到挑战。既然契约的效力来源于当事人的合意,那又如何解释当事人的合意必须是“正当的”契约才会有效,换句话说,法律为什么可以否认某些同样是因为当事人的合意而成立的契约的效力?有学者提出,针对“意志决定论”的缺陷,可以用“原因”学说来重构契约效力来源的解释体系。因而,可以说,“原因”学说从其产生的那一刻起,就肩负着解释契约效力根源的使命,从古代到近代到现代,“原因”学说并未因社会的发展,其他法律学说的出现而丧失其解释契约效力根源的功能。二、合同控制用于维护公共利益(一)传统的客观原因学说在法国法上,“原因”一词一般包括两种含义,一是指当事人订立契约的理由,称为近因。近因具有客观性,相同类型的契约一般具有相同的近因。一是指当事人透过契约所期望达到的最终目的,称为远因,远因具有主观性,每个契约的远因都可能有所不同。传统的客观原因学说,“原因”仅仅指契约的近因。因为传统客观原因学说认为,动机存在于当事人的内心之中,识别十分之困难,且,如果当事人真正有创设法律关系的自由,那么,法律就不应当去考虑当事人实施某种行为的具体理由,19世纪之后,随着法律思想从个人本位转向社会本位,传统客观原因学说也开始向现代原因学说发展。现代原因学说中,“原因”有两层含义,一为“补偿物”,即契约当事人承担义务的交换物,该含义强调客观性特点,对应于《法国民法典》第1131条“原因缺乏”和“虚假原因”的情形,作用在于保护契约当事人的个人利益;一为契约当事人的缔约动机,(二)契约标的和原因的合法性要求然而,也有学者认为,利用“原因”来保护社会公共利益并无必要,“规定‘原因’为契约有效的条件之一原本可能是为了否定那些尽管没有错误、欺诈或胁迫,但其是不为法律制度所允许的任何理由支持的协议的效力所设计的,但是,在今天,只有在法院认为契约因违反善良风俗或公共秩序而无效时,才用于此种意义”,但事实上,法律更常通过对契约标的和原因的合法性限制来达到维护社会利益的目的。因为相对于一般性条款而言,对契约标的和原因的合法性控制更为具体、更为确定,也能有效制约法官对公序良俗的滥用。也有主张认为,《法国民法典》第1131条的规定,“无原因之债、基于错误或不法原因之债不发生效力”,在实践上没有价值,应该删除。因为基于错误原因常是没有原因而当事人误以为有,一般可以归入无原因之债,而无原因之债、基于不法原因之债又常与“同意”或“标的”的缺乏或不法混淆,因而,该条的规定并无意义。但无原因之债、基于不法原因之债与标的缺乏或标的不法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当契约标的非法时,其契约原因未必非法,同样,当原因非法时,其标的有可能为合法。况且,在法国法上,标的的不法,一般需由法律明确列举禁止的范围,法官不得在具体案件中宣告某种标的为法律所禁止,这就使得法官不能根据具体情况做出具体契约是否不法的判决。而“原因”学说的主观不法却刚好可以弥补这种缺陷。因而,“和审查标的不法相比,对主观原因的审查是一种更具概括性和灵活性的维护公序良俗的工具”。三、学界对待“原因”学说的态度的反思在现代原因学说形成之前,“原因”学说曾受到来自“反原因”论者的抨击。他们认为“原因”学说在逻辑上存在着根本的错误,在实践上也毫无价值,仅仅作为历史的遗留物而存在着。后来,现代二元原因学说修正了传统客观原因学说的某些不足之处,对“反原因”论者的论调进行了驳斥。但仍有学者认为“原因”学说的意义并不如其研究者所言之重要,其作用在很多情况下是被过分地夸大了,甚至有学者主张废除该概念。然而,从公元前罗马法的模糊的语句到后来各个时期法学家对其的研究与补充,直到今天21世纪,仍有学者在孜孜不倦地研究如何利用“原因”学说来重构契约效力来源解释体系,可见,“原因”学说并不如某些学者所言,正在走向消亡。相反地,随着社会的发展,法律的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