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户路千户州蒙古千户百户制度与华北路府州郡体制

“万户路”、“千户州”蒙古千户百户制度与华北路府州郡体制温海清2023-04-0110:23:18 来源：《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4本文将此归纳为“万户路”、“千户州”。作者简介：温海清，历史学博士，复旦大学历史系讲师。一、问题的提出历史过程。学界大体同意，蒙古帝国对东西方世界的统治面临着“地方化”趋势。爱尔森(ThomasT.Allsen)针对蒙哥汗时期蒙古帝国在中国、俄罗斯和伊斯兰地区统治政策的比较争论中指出：“帝国的赋税制度融合了蒙古与中亚突厥的税收惯例，户口检括则承受汉地的阅历，军事机构则遵循具有悠久草原传统的模式。尽管帝国的治理制度具有某种均匀性，但绝不意味着整个帝国尤其是其基层制度上(H.F.Schurmann)在更早期也曾观看到，在华北地区，地方基层保区划的领域中，是不太可能得到深入而广泛推行的。呢？它又如何发生演化的呢？(1210—1260)华北地方统治阶层(汉世侯为主)所系万户、千户之衔与其所领路府、州郡间的对应关系，来提醒金元之际千户百户制与路府州郡体系间的某种关联。二、蒙古千户百户制度在华北的推行女真人将猛安谋抑制度引入华北，它与华北路府州郡体系间是否曾发生过某种对应性关联呢？余同防范。„„诸谋克，从五品，掌抚辑军户、训练武艺。惟不管常平仓，余同县令”。(11)不过，“猛安谋克迁入中原后犬牙穿插其地位来看，猛安相当于防范，谋克相当于县令”。(12)金初在猛安谋克之上设路，有所谓万户路、都勃堇路、都统司路和军帅司路。逮至海陵王时期，一度废“万户路”，并诏称旧无千户之职者，续思增置。”(13)此次改革对象主要是女真旧部，罢“万户路”而改置节度使、都总管路。(14)值得留意的是，所谓“假设旧无千户之职者，续思增置”，它在肯定程度上说明，“千户”作为一种根本军政区划单元则得以连续存留。当时宋人就已观看到一种现象，即所谓“金人以万户比都总管之职，千户比节度使，百人长比刺史”(15)这一观看与《金史·百官志三》的记载有所出入。不过，这并不阻碍我们去寻绎一种总体性的对应关系——兵马总管府(万户)路、猛安(千户)(防范)州、谋克(百户)县——这也是猛安谋克系统与汉人地方州县体制之间的同(即所谓对应性关联)与不同。猛安谋抑制度瓦解后，该制度是否又羼入到汉地州县的军事、行政系统中呢？靖安民于贞祐初“充义军，历谋克、千户、总领、万户、都统，皆隶苗道润麾下。以功遥授定安县令，迁涿州刺史，遥授顺天军节度使，充提控”；严实癸酉岁曾“署百夫长„„戊寅(16)金元之际这种现象在华北地区格外普遍。看来蒙古千户百户制度与华北路府州郡的对应关联应有其前制可循。(17)1206千户分封之后，随即又作出严格规定：“人们只能留在指定的百户、千户或十户内，不得转移到另一单位去，也不得到别的地方寻求庇护。”(18)就蒙古草原游牧千户百户制度的主体划分而言，千户既是最根本的军事单位，也是漠北地区最根本的行政单元。(19)相较于千户、百户而言，万户的行政单元的性质并不显突出。假设行省、领省、大元帅、副元帅之属者也；或以上旨命之；或诸王大臣总兵政者承制以命之„„盖随事创立，未有定制。”(20)虽各种职衔多由汉地世侯自择，诸色头衔格外冗滥。不过值得留意的是，代表草地传统的“万户”、“千户”之衔则非可乱自号，似未滥置，盖因“国初官制，惟万户、次千户贵”。(21)万户之衔更是“虽蒙古世臣亦不轻授”。(22)那么蒙元前期万户和千户授予状况到底如何？“万户”、“千户”授予的背后到底有怎样的考量呢？一些职位较低级的投诚官员，亦可得授万户、千户。如赵秉温“署为百户，从攻蠡州。„„论功，授冀州行军都元帅，佩金虎符”；王义“金季为万户，镇赵州。太师、国王木华黎下中原，玉率众来附„„号长汉万户”，等等。(23)不过，这只是廉价之制。王颋曾之下。”(24)即便如史天倪、萧勃迭(即石抹孛迭儿)以及刘伯林等，也被疑非真授“万户”。(25)关于萧勃迭初授衔为千户还是万户的问题，钱大昕在《廿二史考异》卷八六里早已做过辨析。此处需特别提出的是石抹氏的晋升顺次以及它所反映的蒙元时代军事符抑制度的问题。一般而言，万户授金虎符(又径称“虎符”)、千户授金符、百户则授银符。(26)石抹孛迭儿由银符升金符，再而升金虎符，反映出其由百户、千户、万户的晋升顺次；不过到太宗庚寅岁，却又被授金符。(27)为何会消灭这种状况？这涉及符节换授问题。旧汗去世汗继位，都要对旧汗所授予的符节予以重换授(赐)认定，所谓“故事：祖宗宾天，所授臣下制书符节悉收换之”；“如故事，尽收臣下先朝制书符节”；“世祖立极，中统庚申，收上符节告身如先朝”。(28)假设的等级有关。(1229)，设汉军三万户，“以黑马为首，重喜、史天泽次之”。(29)庚寅年(1230)，蒙廷始将成吉思汗时期所授万户、(30)这一年，蒙廷召集汉地将帅赴漠北朝觐，以便换赐符节。庚寅北觐的赐金符”，张荣于“庚寅岁，觐太宗皇帝”。(31)金亡，窝阔台又推行一系列制。据《元史·太宗纪》载，甲午年谕条令标准草地诸制度：“诸千户越万户前行者，随以木镞射之。百户、甲长、诸军有犯，其罪同。”与此同时，又进一步调整汉地军制，所谓“甲午中，朝廷更定官称”。(32)授予汉地将帅以万户“虎符”，同时裨赐“金符”予诸万户以便分赐所属各千户。(33)其他诸如元帅、都元帅、监军、都统等称谓则被废去。“万户之外，还保存了一些总帅、行省等名号。”(34)甲午“制”，无论蒙古军、汉军，凡出任万户者，地位略等，“汉军万户”与“蒙古军万户”并列，应当说来只有在窝阔台时期万户、千户才成为军队的划一单位和官职(35)年而归，功长千户，礼秩与国人为千户侯者等”。(36)依文意，所谓“六年而归”，乃指太宗十二年(1240)。外，有无其他因素影响万户、千户的授予呢？兹举两例试析之。《元史》卷一五一《石抹孛迭儿》载：岁甲戌，从木华黎觐太祖于雄州，佩以银符，充汉军都统。„„乙亥，授左监军，佩金符„„辛巳，木华黎承制升孛迭儿为龙虎卫上将军、霸州等路元帅，佩金虎符„„庚寅，朝太宗于行在所，赐金符。《元史》卷一九三《任志传》载：岁戊寅，太师、国王木华黎略地至潞州，志首迎降，国王授以虎符，俾充元帅。„„［庚寅岁，任志子］存战死。„„［辛卯］以存父子死事，子立尚幼，先官其侄成为潞州长官，待立长而还授之。成卒，授立潞州长官，佩金符。从这两则记载我们可以觉察，太宗窝阔台时期，原来的“金虎符”(万户)仅能换授“金符”(千户)。一方面它反映出对前代符节史·张晋亨传》里其实已表达得格外明确：甲午，从［严］实入觐，命为东平路行军千户。实卒，子忠济奏晋亨权知东平府事。„„［辛亥，宪宗］欲赐晋亨金虎符，辞曰：“虎符，国之名器，长一道者所佩，臣隶忠济麾下，复佩虎符，非制也。臣不敢受。”帝益喜，改赐玺书、金符，恩州管民万户。曾承制授其金虎符，甲午岁后则改授“征行千户”，其后嗣亦承继千户。(37)(38)笔者以为，如果从当时华北路、府的大致构成去进展；(39)三为真定史天泽；四为东平严实；五为保定张柔；六为济南张荣；七则为壬辰岁制服并猎取河南等地的万户塔不已而。此七人之地域分布正好涵盖当日华北大部，唯一不甚契合者是益都李璮。关于己丑年、甲午年间李璮是否为万户，黄时鉴已予否认，不过未见有力证据。事实上有则材料较重要，惜未引起留意。耶律楚(40很明显即指李全未能赴漠北觐见。据《元史·李璮传》称，太宗三年，李全攻扬州败死，所“稽迟”之事，应即指此前一年，即庚寅年窝阔台召集汉地将领赴漠北觐见以重换易符节事。李氏未曾北觐，明显不行能得授万户；而其后嗣李璮，亦无史料说明其曾于太宗朝赴漠北或授万户事。就总体而言，这种榫合蒙古千户百户制度与中原路府州郡体制的“万户路”、“千户州”的形态，应定型于窝阔台时期。宪宗时期，“万户路”、“千户州”的原则连续被推行，它充分地表达在云南地区。宪宗三年(1253)，蒙军攻克云南后，于当地路府、州郡相应地设置万户、千户，以进展军事性权宜统治。(41)虽云南与华北有别，不过作为我们观看蒙古千户百户制度与被制服地区行政制“各路总管兼万户者，止理民事，军政勿预。其州、县官兼千户、百户者仍其旧。”(42)三、蒙古千户百户制度与华北路府州郡体系对应关系析考“万户路”、“千户州”作为一种非具详明制度性规定的惯例到底在多大程度上得到推行呢？为更有效地答复这个问题，最好的解决路径莫假设将观看视角，放置到当日华北世侯(以及局部地方官员)所系万户、千户职衔与其所占有的路府、州郡之间的对应性关系所授符节)的状况。只有将两者结合起来分析，我们才可判定其根本面貌。在深入争论前，以下几个问题需加以廓清：首先，有几种不同性质、不同类型的万户或千户，需予区分，由于这些万户、千户与我们所要争论的领有路府州郡并担当实际地方长官的万户、千户不同。如各专业军种的将帅，即所谓“舟桥万户(或千户)”、“(炮)水军万户(或千户)”等，这些将帅虽得授金虎符(万户)或金符(千户)，不过很多将帅实际上并不实际领有州县。(43)如文官系统人员亦有被授虎符或金符者，作为一种荣誉，概为旌表其功绩或彰显其地位，也不实际领有州县。(44)其次，即便是领有军民之职的汉地万户及其内部诸千户系统本身亦当有所区分。何种万户或千户才实际领有诸路府州县，应具体行(或谓‘管军’)”、“管民”、“奥鲁”、“军民人匠”、“炮手诸色军民人匠都元帅”等诸类型万户或千户。(45)真定史天泽奏称：“臣始摄先兄天倪军民之职，天倪有二子，一子管民政，一子掌兵权，臣复人叨寄遇，一门之内，处三要职。”(46)《元史·严忠济传》亦载：“从其父入见太宗，命佩虎符，袭东平路行军万户、管民长官„„忠济初统千户十有七，乙卯，朝命括军山东，益兵二万有奇。忠济弟忠嗣、忠范为万户，以次诸弟暨勋将之子为千户，城戍宿州、蕲县，而忠济皆统之。”也就是说，严实故去后，其子嗣为万户者至少有三人，不过只有严忠济才是东平路之长。另一方面，万户路系统内部又会消灭各有所掌的局面，所谓“是时四方犹未平，例以长官主征伐，民政悉听于倅贰”。(47)严实麾下诸将多曾“权”“摄”万户，其实仅权宜之计，并非“真授”，如千户张晋亨虽得称“恩州管民万户”，不过所佩仍仅为金符。(48)严实麾下实际领有州县的诸千户又包括哪些呢？陈高华先生曾指出，严实军队似有两个系统，即五翼军系统(侍卫亲军)与各千户系统(作战部队)。(49)笔者以为，恩州刺史张晋亨、博州防范使齐荣显、冠州赵天锡、德州总管刘通、濮州毕叔贤、曹州信亨祚、济州石天禄，以及泰安州刺史张郁、(50)磁州张弼，(51)均当为实际领有州县的诸千户。最终，我们也不能将“万户路”、“千户州”这种对应关联加以泛化，它绝非严丝合缝，仍有特例。如晋州曾置“鼓城等处军民万户(府)”，合兰府水达达等路于“元初设军民万户府五，抚镇北边”。(52)它们与“万户路”形态似不相合，自有其特别性。(53)综合以上所述，兹省去繁琐考证，将金元之际整个华北地区路府、州郡所见诸万户、千户的具体状况逐一列于下表。由上表我们可作整体性分析。金元之际华北消灭路、府建置共27置路，如济宁路，早期虽由千户者出任，不过至元中后期已改由万户出任。另有保安(德兴府)、中山、顺宁、河中、绛州诸府，亦由万户出任，后大局部降为州，亦当改为千户。州郡状况较简单，需留意两点：第一，雄(霸)、檀、(深)冀、(滨)棣、宁海、绛(解)等六个州级单位，曾由万户出任官长；后因建置发生变化，其中四州又回复到“千户州”的形态，另两州则因其地位突出(宁海为直隶州、檀州则始终由萧拜住家族掌握)而置万户，不过这只是特例。其次，共有60·地理志》与《元史·地理志》记载，金元之际华120，(54)具有“千户州”形态者占一半。其余诸州，则因史料阙如，不能认定，不过此类州并无一例是由百户或万户者出任。1210—1260连续性变迁序列，但这并不阻碍我们去作出这样的结论，即“万户路”、“千户州”的形态确曾得到广泛推行。四、余论中统、至元之交“罢世侯”、“行迁转法”前，华北根本上还是处于一种由蒙古人任命世侯进展间接统治的局面，世侯兼军、民之职，“出征则为队将，回则宰民事”；(55)罢世侯之后，元廷渐渐实现直接统治，“军民各异属”。(56)由此我们可观看到蒙古草千户之衔，其军政合一性质较突出；当蒙元统治渐趋稳固后，草原制度渐渐让渡给传统汉制官僚体系，千户百户制度则已不再凸显。户路”、“千户州”所表达的就是当时所遵循的一个根本原则。倘再次回读叶子奇所谓“各路立万户，各县立千户”这句话，或许它所表达的正是元人对于蒙古草原军政体制与中原传统路府州郡行政体系所作的一种比附而已。固然，另一方面还需特别指出的是，元这些记载所提醒的是元末兵凶频仍的江南地区的情状，这是否意味着江南每个路、州均置万户、千户，而为一种常制呢？这还有待我们进一步对江南路、州全面地进展考察。(58)蒙古千户百户制度取代部落的军事行政制度，瓦解掉原来的血缘联系，对草原社会那种微妙的历史变迁。本文曾提交“复旦大学中古中国共同争论班”争论，承蒙各位同仁指正疏失，谨致谢忱！注释：①姚大力：《论蒙古游牧国家的政治制度——蒙元政治制度史争论之一》，南京大学博士论文打印稿，1986212②ThomasT.Allsen,MongolImperialism:ThePoliciesoftheGrandQanMLands,1251-1259(UniversityofCaliforniaPress,1987)221-222.

ngkeinChina,Russia,andtheIslamicF.Schurmann,“MongolianTributaryPracticesoftheThirteenthCentury,“HarvardJournalofAsiaticStudies19.314:307.4⑤《元史》卷一五二《张晋亨传》，北京：中华书局，1976⑥《元史》卷五《世祖二》。⑦《元史》卷九九《兵志二》。⑧叶子奇：《草木子》卷三下，北京：中华书局，199764与政治文化》，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239—10⑩《金史》卷一二八《循吏传》，北京：中华书局，1975《金史》卷五七《百官三》。张博泉：《论金代猛安谋抑制度的形成、进展及其破坏的缘由》，《文史哲》1963年第1期。《金史》卷四四《兵志》。《金史》卷二四《地理上》“蒲与路”、“恤品路”、“胡里改路”诸条史料有所提醒。徐梦莘：《三朝北盟会编》卷一四一，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金史》卷一一八《靖安民传》；《元好问全集》卷二六《东平行台严公神道碑》，太原：山西古籍出版社，2023详可参阅姚大力：《草原蒙古国的千户百户制度》，载氏著：《蒙元制度与政治文化》。志费尼：《世界制服者史》，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034陈得芝：《元岭北行省建置考》(上)，载氏著：《蒙元史争论丛稿》，北京：人民出版社，2023年，第131页。苏天爵：《元文类》卷四○，上海：商务印书馆，1937921988钱大昕：《廿二史考异》卷八六，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23《元史》卷一五○《赵秉温传》；卷一五一《王义传》。王颋：《龙庭崇汗：元代政治史争论》，海口：南方出版社，202323黄时鉴：《关于汉军万户设置的假设干问题》，载《黄时鉴文集》I，上海：中西书局，2023年。关于蒙元时代的牌符制度，《元文类》卷四一《军制》载：“万户佩金虎符，符趺为伏虎形，首为明珠，而有三珠、二珠、一珠之别。千户金符，百户银符。”这主要是针对武官品级牌符而言。党宝海依据实物争论指出，蒙元各种牌符可分为三大类：乘驿《蒙古帝国的牌符——以实物为中心》，载《欧亚学刊》第4辑，北京：中华书局，2023年。详可参阅《元史》卷一五一《石抹孛迭儿传》。《四部丛刊》本。族人群所拥有的军队。本文所涉“万户”就是从广义而言。《元史》卷一五○《何实传》。《元史》卷一四八《严实传》；卷一五一《石抹孛迭儿传》；《元文类》卷五○《济南路大都督张公行状》。王假设虚：《滹南遗老集》卷四二，《千户贾侯父墓铭》，沈阳：辽海出版社，2023508北京：中华书局，1996史卫民：《元代军队的兵员体制与编制系统》，载《蒙古史争论》第3辑。王颋：《龙庭崇汗：元代政治史争论》，第42页。《牧庵集》卷一九《资德大夫云南行中书省右丞赠秉忠执德威远功臣开府仪同三司太师上柱国魏国公谥忠节李公神道碑》。《元史》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