刍议数字藏品

刍议数字藏品数字藏品是元宇宙或数字空间中价值体系的基础设施，是构建元宇宙或数字空间经济体系必需的基础要素。数字藏品业务是生态银行占据元宇宙及数字空间中经济体系关键枢纽地位的具有基础设施性质的业务。1数字藏品的热潮涌动2021年12月24日晚上8点整，中国首套新闻数字藏品由新华社正式发布，由于过量用户涌入新华社App客户端进行申请，页面长达半小时几乎无法正常登录。正如用户所展现的热情，近年来，数字藏品正发展为一项影响全社会的现象级科技创新。

简单而言，数字藏品是完全以数字化形态存在的一种资产，一般是基于区块链NFT（NonFungibleToken，非同质代币）技术生成。CryptoPunks是业界公认的第一个NFT项目，它由10000个不同的像素风格的头像组成；在发行之初为免费，现在单个头像的价格已高达亿元人民币。加密猫（CryptoKitties）项目的推出则让NFT开始在业内广为人知。随着数字艺术家Beeple的NFT作品《Everydays-TheFirst5000Days》在佳士得拍卖行拍出6900万美元的天价等一系列事件的发生，偕同元宇宙概念的兴起，Decentraland、Thesandbox等推动了数字空间中的虚拟资产的价值开始被更多人所正视，NFT成为普通大众关注的焦点。国际上最著名的三大拍卖行均已正式将NFT纳入拍品范围，SuperRare、NiftyGateway、Rarible等NFT专属交易平台也不断成熟壮大，越来越多的行业、场景开始推出代表各种价值、资产内容的NFT。

在国内，NFT更多是以“数字藏品”的形式在发展。数字藏品也正在成为国内各行业正在着重考虑的创新方向。如故宫推出了《国潮故宫冰嬉图》数字藏品，有媒体统计大约17家国内的博物馆已开始发行数字藏品。其他如茶饮行业、服装行业、造车新势力、电影行业、体育行业等都有品牌已经或正在考虑推出数字藏品。而百信银行2021年11月推出的四周年纪念数字藏品是在国内银行同业中较早的一次尝试。

2数字藏品的本质与意义

无论是国外的NFT还是国内的数字藏品，本质都相同，它们是元宇宙或数字空间中价值体系的基础设施，是构建元宇宙或数字空间经济体系必需的基础要素。它们是原生于数字生态时代的新鲜物种，希望在数字空间中实现物理世界中的“所有权”，让元宇宙或数字空间中的所有权不再依附于特定的私有平台，具有最终性、唯一性，以及和与物理现实世界中几乎等同的“永续性”。

而与传统收藏品一样，数字藏品价值的首要基础仍然在于“唯一性”。如同在传统的艺术品市场，艺术品的价值并不简单来自“像、逼真”的程度，即便蒙娜丽莎赝品的仿真度达到99.999999%，即从概率上讲已经无法区别赝品与真品的区别，赝品的价值也会远逊于蒙娜丽莎原作。因为真品原作代表着人类历史时空中一个唯一的点。创造有价值的“唯一性”的最可靠方法是“创新”，在数字空间中更是如此。

需要注意的是，数字藏品应该是一个生态级的概念，“生态化”是其与生俱来的基因，体现为跨平台、互操作性。这对于正在步入生态银行发展阶段的商业银行尤为重要。数字藏品将成为商业银行发挥生态银行能力的最佳场景，也将是商业银行参与数字生态空间经济体系构建、并成为其中关键枢纽必须经营好的基础业务。

3数字藏品行业的发展与挑战

当前，国内数字藏品及数字藏品行业的发展还较为初级，比如大部分数字藏品项目的主要目的和实际价值仍然停留于品牌营销层面，还只能算作一种用户运营的辅助手段，并未真正找到与数字生态经济形成强力结合的切入点和模式。

看清楚数字藏品行业现有的发展状况和所面临的挑战，是商业银行参与该行业、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充分发挥生态银行价值的首要前提。

数字藏品行业发展的中国特色路径

国内数字藏品行业的发展需要走且已经开始走出基于中国实际情况的特色路径。在国内已推出的数字藏品项目中，以背靠大型互联网平台者最受关注。这些项目一般会基于互联网平台自有的基础链，譬如腾讯幻核是基于腾讯至信链，而蚂蚁粉丝粒则基于阿里的蚂蚁链。目前国内主要互联网平台企业所推行的基础链一般会具有一定的联盟开放性，即允许链上具体项目在运营治理中引入外部合作伙伴进行协同，但这些基础链的底层设施一般都运行在平台企业的IaaS上，由平台企业掌控。此外，不同平台的基础链之间并不互联互通，甚至在体系架构上也都更为强调各自的特色和独立性而不是共性互通性。更重要的是，各互联网平台企业受限于自身平台利益的考量，当前仍然缺乏足够的动力推进底层链以及数字藏品跨生态的通用性。上述这些因素导致，国内的数字藏品行业目前实质上仍然延续着传统互联网（移动互联网）的格局，数字藏品是依赖于所属平台企业解释的，受到平台及平台企业是否持续运行等因素的制约，在相关规则制定和调整上也主要由平台企业决定，用户对各种数字藏品的所有权并不具备真正的永续性，也并不真正完全拥有。

未来，国内数字藏品行业可更多发挥更具中立色彩或具有更强公共属性且信用等级高于普通企业的第三方市场主体的作用，由其发起跨生态的联盟链，在多个生态之上建立高阶生态，基于这种高阶生态所发行运营的数字藏品将具有更广泛的认可度，用户对这类数字藏品的所有权也将更具最终性，将更可能实现永续。

国内数字藏品行业仍有结构性缺失

缺乏数字藏品的定价标准，定价方法及价格发现机制不完善。包括蚂蚁链粉丝粒、腾讯幻核在内，国内平台在发行数字藏品时基本都未公开定价依据。因为缺乏定价标准，本属类似的藏品在不同平台上发行却可能呈现出明显的价格差异，这可能导致藏品发行主体与发行平台间的沟通、谈判、博弈的成本居高不下，非常不利于数字藏品的全面推广。定价及价格发现机制的不完善也是制约数字藏品行业链条尽快完善的关键因素之一。例如蚂蚁链与敦煌美术研究所联合发行的敦煌飞天皮肤，发行时定价9.9元。而发行后在市场上很快被炒到高达150万一枚。阿里只得迅速关闭市场交易。这表明国内数字产品的发行定价缺乏对市场预期的准确判断，价格发现过程仍然显得较为粗放、混乱。这也使得国内的数字藏品行业因顾虑再次出现过于剧烈的炒作现象，而一直未能正式全面开放数字藏品的交易、流通市场，导致数字藏品仍然缺乏价值认定和实现的正式渠道，助长了非正规渠道的恶性炒作之风；全行业业务闭环不能形成，数字藏品经济就难以进入良性循环、难以全面释放社会价值。

数字藏品全行业发行供给优质藏品的能力不足。与此同时，随着数字藏品发行技术的越来越便利、开放，基于随意一张图片、一段话、一个头像、一个道具等都能发行数字藏品，行业中数字藏品总数量将急剧增加，这可能将促进提供数字藏品分类、分级、匹配、推送等服务的中间机构的产生。

数字藏品行业处于早期，乱象不少

数字藏品天然具有虚拟特征，且同样具有互联网世界中普遍存在的网络效应，又与资产、金钱直接关联，稍有不慎就会陷入脱离社会及实体经济的真实需求、凭空炒作、造假欺诈、空转造富等乱象之中，更需谨防行业野蛮生长。

例如，在当前数字藏品市场中，欺诈、洗钱等非法行为并不鲜见。行业中的服务平台参差不齐，有不少中小规模的数字藏品平台不但炒作风气浓厚，甚至涉嫌无照开展业务。数字藏品交易中存在不少通过对敲做高价格以吸引其他投资者参与炒作，以及利用普通人常有的害怕错失心理圈钱行骗的现象。

又比如，有一些本来毫无价值的数字藏品，依赖表面包装和虚标的高价格诱导用户关注，并利用用户追涨逐利的心态实施套取用户资金。此外，虽然数字藏品本身是一种非常有用的资产确权工具，但行业中仍然面临恶意侵权的问题，如有不少艺术家的作品被其他人盗发为数字藏品。因此，数字藏品市场中有必要发展出具有足够权威性、信誉度的资产网关机构。

数字藏品行业在发展过程中还存在加剧名人与普通人财富差距的风险，让富者获取财富更容易，既不利于推进“共同富裕”，也不利于引导社会资本、资源“脱虚向实”。以国外NFT市场为例，头部现象显著，成交额主要集中在少数作品上，如twitter平台上的第一条推文（由Twttter创始人JackDosey所发）铸为NFT后，拍出了290万美元的高价。虽然Dosey主动将拍卖所得捐给了公益组织，但对国内的数字藏品行业而言，应从中借鉴，提前考虑建立起更利于社会公平及“共同富裕”的数字藏品运转机制，引导和激励各类参与者树立起积极正面的数字藏品价值观，力争避免头部现象，推动行业朝着更具普惠性、更能支持社会实体需求的方向迈进。

围绕数字藏品的监管框架尚待清晰

迄今为止，国内还没有关于数字藏品的正式监管政策出台。近来，与“数字藏品”关系较为密切的表态是中国人民银行中国反洗钱监测分析中心党委书记、主任苟文均在“2021首届陆家嘴国家金融安全峰会论坛”上的演讲。他就“虚拟资产”的发展和监管进行了阐述，但仍未直接涉及“数字藏品”。国际上，各主要监管机构同样还未对“数字藏品”及其含义、属性、监管规则等形成明确清晰的共识。巴塞尔银行监管委员会2021年6月发布参考指引《加密资产的谨慎对待》，并表示该指引也适用于符合加密资产定义的NFT，不过同样没有直接谈及“数字藏品”。该谨慎对待指引对加密资产的定义沿用了金融稳定委员会（FSB）的定义：“加密资产指主要依托于加密算法和分布式账本或其他类似技术的私有数字资产”，认为“加密资产是价值的一种数字化表示，可被用于支付或投资目的，也可用作表示拥有某商品或可享用某服务”。金融行动特别工作组（FATF）2021年10月发布《基于风险为本的虚拟资产和虚拟资产服务商处置更新指引》，认为NFT或加密收藏品属于一种“具有唯一性、不可互换，既不作为支付媒介也不作为投资工具”的数字资产，一般情况下不在该处置指引的关注范围之内。

鉴于未来监管环境仍然存在较多不确定性，数字藏品生态非常需要在监管合规方面具有更多经验积累和更具专业能力的市场主体参与其中，以确保数字藏品行业生态能在始终保持监管合规的同时实现更快更高效的发展。

4银行是数字藏品的最佳经营者

商业银行经营数字藏品业务的综合优势

由上可见，数字藏品经营中，对风险乱象的有力防范、对监管合规的及时落实是至为重要的。生态银行具有“自动、实时、精准、敏捷、进化”的5A风控能力优势，通过自感知、自分析、自决策、自执行实现不断进化，实时适应于数字藏品业务经营过程中的风险环境及监管要求的变化。

数字藏品的关键特征之一是用户对其的所有权具有永续性。这种永续性，要么通过具有极高信用度的主体的背书或认证来实现，要么基于分布式程度足够高、公众属性足够强的基础链或生态化基础设施来生成和承载。商业银行作为信用中介，享有其他商业主体难以匹敌的信用度；而生态银行更是强调分布式协同，生态中的各参与方，与商业银行一起基于立足于各个平台生态之上的高阶联盟链等方式共同完成高阶生态的运行、维护和进化。因此，商业银行，尤其是发展到生态银行阶段的商业银行，将是铸造发行和支撑数字藏品永续运行的最佳选择。另外，商业银行发起的基础链自始至终都会严格遵循央行等监管机构相关标准，因此基于不同底层链所形成的银行生态以及相应的数字藏品也将具有更好的互联互通性。

数字藏品应该以服务于实体经济、促进社会福祉为最终价值的落脚点。商业银行在广泛连接社会事业和实体经济方面沉淀有无可替代的优势，而生态银行又更进一步地提升和强化了这种连接能力。

商业银行天然具有社会公共基础设施的属性，在承担数字藏品鉴权、甄别、用户教育及保护的责任方面具有其他经营机构无法比拟的优势。数字藏品降低了“唯一性”价值收藏的参与门槛，但同时大部分普通公众用户并不能够做到足够了解数字藏品背后的原理、本质逻辑，因而如何保护普通用户权益便会成为一个突出问题。商业银行参与数字藏品经营，能更好地推进全社会范围的用户教育，更好地帮助普通用户在分享数字藏品等技术进步的发展红利的同时，避免上当受骗。

商业银行经营数字藏品的特别注意

首先，商业银行应对数字藏品业务做出恰当定位，从经营战略、业务体系等层面体现出数字藏品业务是生态银行占据元宇宙及数字空间中经济体系关键枢纽地位的具有基础设施性质的业务。

其次，商业银行坚持重视对政策动向的密切关注，持续进化5A风控体系，完善对监管合规的充分体现。商业银行需首先认真研究近年来国家对金融、对经济、对市场的一系列监管举措，深刻领会其中的底层逻辑，将“回归实体经济、化解重大风险”等核心思想融入数字藏品等新型业务的探索过程中，坚决守住“万变不离其宗”的本源。数字藏品作为一种典型的数字科技，最显著的基本特征之一是其迭代演进日新月异，为了在顺应监管要求方面更加敏捷主动、更具前瞻性，商业银行应将国内各监管机构的表态及国际上重要的相关组织的最新观点、建议、指引吸纳为生态银行搭建外部输入模块的重要组件。商业银行应协同各生态参与方，共同对这些输入尤其其中的变化进行实时的综合研判，并实时采取措施主动校正生态，以实现生态银行基于“风险为本”的实时进化。

在更为具体的层面，由于数字藏品等日益受关注，与加密货币的炒作以及区块链技术的迅速发展有很强的关联性，因此商业银行探索“数字藏品”等业务时需要特别注意界线问题，重视对《关于进一步防范和处置虚拟货币交易炒作风险的通知》等的严格遵循和全面落实，务必与比特币等加密货币等进行清晰、完全的隔离。

商业银行应坚持避免数字藏品金融产品化。坚持数字藏品与“实体价值”的对应性，坚决避免数字藏品被过度创新为炒作工具。

再有，商业银行应注意到数字藏品与传统收藏品目标客群的巨大不同。传统收藏品往往以中老年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