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估的文化与高校文人精神的迷失

1、    评估的文化与高校文人精神的迷失    摘要：评估与文化的主从关系被颠倒的某些事实，导致文化成了评估的附庸，而高校中的文人精神则在异化的评估之下迷失。不只是真学术与真文人中发生了某些腐败现象，而且有假学术和假文人借助于异化的评估乃至评估符号而滋生。伪劣的文化与造假的学术如果不能有效遏制，可能发生普遍意义上的文人精神的失落，由此则会导致虚假的“学术”繁荣，以及真学术的贫困。这之中有着无奈的如异化评估之类的外部情境归因，同时也有着文人自身如文德失范之类的内部情境归因。为找回正在迷失的高校文人精神，有必要在高校矫正评估、杜绝形式主义的虚假评估，使评估真正

2、成为养育高校文化和文人精神的沃土。 关键词：评估的文化；腐败的学术；高校文人精神；迷失 一、关于评估的文化 文化与它的评估之间的主从关系，原本是清楚的。评估或评价，不过是一种文化工具、文化手段，它通过对某种文化现象的价值判断与评定，达到促进与发展文化的目的，这是它的主导的或终极意义上的功能，其次才是如选拔、淘汰一类的附属功能。如果文化与评估的关系本末倒置，变成不是为促进与发展文化而评估，反而是为满足评估而发展文化，这就可以称为评估的文化。而评估以及其先验的权威由此张扬开来，它自身甚至就演绎成一种裁决其他文化的霸权文化，其他文化岂有不折服的道理吗?我们的教育与它的评

3、估之间的关系，就正在发生着这样的颠倒。在颠倒中，教育的评估就被异化成了评估的教育，在许多情况下，教育已经不只是折服于评估，甚至是折服于评估符号了。 我们的高校文化与它的评估之间的关系，也在发生着这样的颠倒，以往是有大学术而后有大学者，有大师而后有大学，有大名家而后有名校，评估自然是附庸其间，公允其间，评估几乎是以公认共识为标准的。学者治学、文人为文，只管执着于学术，精益求精于文化，大师和他们的传世之作也即缘此而生。而今在颠倒中，学术及文化都有了所谓科学评估的标准，精确量化的尺度，形式的“复杂”就把复杂的学术简单化了，那么评估的文化，还不值得警惕吗?高校文人们所浸染其中并创造其中的大学

4、文化，被异化评估所左右，致使高校文人们失落了自家精神的问题，因此不能不进行反省。 时下，大学里的那种浓郁的学术氛围，正在被异化的评估消解。这种消解主要表现在三个不同层面： （1）空洞的标语口号、大字横幅随处可见，那些原本滋生养育于文人之心的德性人格或学术追求境界都被异化成学校商标，贴得满校园都是。有人评价说，在中国的1所学校里所见到的这类标签式的东西，比10所世界著名大学里的总和还多，足见大学里的文人精神绝非“包装”可及，而包装文化，显然是把复杂诠释成简单的办法。（2）大学里到处都可以见到媚俗的符号信息，它们彰显着评估或评估符号，也鼓励着为评估甚至为评估符号的竞争。由于与“

5、评”相关的节目极为繁多，文人们不仅要花费相当的精力依照不同节目的不同标准重复地整理自己有限的学术成果，而且要调整学术适应不同节目的不同标准，不是量体裁衣，更谈不上个性张扬，反而不得不削足适履，为迎合评估而选择出版社或杂志，选择研究题目调整思想观点以及文章风格，而文人精神正是在此间迷失了。（3）时下高校文人们相见与相聚，说文论道的日渐稀少，关心评职称、评奖、评课题、评重点学科、评学位点的却日渐增多。人们关注的重心既然已经转移到评估乃至评估符号上来，文人之“文”也就与其本质的归属离神了。往日对某学者某书某文章提出了什么观点、诠释了什么理念、写得如何如何的关注，已被发表在什么级别的刊物、评了什么奖、

6、谁写的书评代替了；往日文人相见或讨教于先学、或切磋琢磨于同志，而今已被拜托推荐文章发表、通融评奖、评职称、评课题所取代，少见有探讨学问本身的；唯有文人交往互赠著作，这似乎是尚能承继文人习惯的，然而赠书意在讨书评，讨书评以便有利于评奖，评奖则为评职称者却又大有人在。 文人精神，是文人特有的意识和活力的本质，是文人学术与人格的集中体现，演绎开来则应是文人的心神、神采和神韵，它是非常个性化的也是极富创造活力的。而时下高校中异化的评估，以其畸形的权威，却把这种精神掩抑了。值得指出的是，这里不只是文人精神连同文人的创生与发展被异化的评估所掩抑，还有许多没有文人精神更没有文人创生与发展真信仰的人

7、滥竽于文人之中，他们反而能适应异化的评估，也能为异化的评估助澜，高校文人精神之迷失正与鱼龙混杂相关。 二、关于腐败的“学术” 这是高校文人精神迷失的最突出的事实，而且是以各种形式出现的复杂的事实。笔者认为，学术的腐败与腐败的“学术”，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有必要予以区分。前者是在承认学术、承认文人、承认文人精神的前提下，讨论其堕落或腐败的问题；后者是在堕落与腐败的前提下，讨论不是文人也没有文人精神的人所炮制的假学术或垃圾学术的问题。而时下讨论学术腐败，对此可能普遍犯了一个定位失当的错误，这即是过高地估计了后者，误把那些借学术之名行功名利禄之实的人先验地认可为文人学者了。而如果

8、真正要弄清楚学术腐败之始末，文人精神迷失之原委，可能得从腐败的“学术”论起。 在评估的文化中研究学术腐败问题，有两种本质相同而形式不同的符号值得辨析，一种可以称作真的假符号，另一种可以称作假的真符号。笔者此处所用“符号”一词，是泛指，如文凭、学位证书、任职资格证书、获奖证书、名人荣誉证书、学术论著署名等等。真的假符号，是指真实的造假符号，如不法分子制售的假证件、公然窃取他人成果为己所用（把他人论著贴上自己的名字制作复印件造假）之类，这是违法的造假；假的真符号，指的是不真实的真符号，凡是其真实水平与其获得的证书之类的应有水平不相称的，不一致的，即符号持有者的水平实质是假的，或者是在作品

9、与署名关系不相符（如捉刀代笔的作品，先生署名的学生作品，未必就是水平问题，只是人品问题）的前提下获得的真符号，这是不违法的造假。笔者认为，这种借助异化的评估而出现的假的真符号肆意泛滥，与腐败的“学术”相互捧场，恶性循环，是酿成高校中虚假的文化繁荣以及文人精神之迷失的重要原因。近来有人撰文哀叹学术之不幸，也有人幽默地说“中国的知识分子真的是过剩了”，还有人精辟地指出信息时代之信息量增长的速度远不如信息垃圾增长的速度，殊不知这些增长都可能得益于异化的评估。 腐败的“学术”或非文人精神支撑的“学术”，可以依次作如下描述： 1非学术的“学术”追求。有人统计过毕业研究生的择业情况，竟

10、发现有多数人用非所学。无论是何种理由，学者不以所学为宗旨，至少可以认为其报考研究生攻读学位并非缘于学术追求，而是以硕士或博士的评价符号为目的，而这种目的说到底是与旧传统有些瓜葛，这类学子虽未必就是为“仕”而求学，也至少是作为某种进身阶梯而求学的。这般求学，自然不会以学术为事业、为生命之息息相关的一部分、为主体精神上下求索的执着追求，即便是真情趣，如袁宏道“性灵说”中的“独抒性灵，不拘格套”的那种小境界，他们也是够不到的。他们中的有些人在踏上某种台阶之后，如果不想被识破无心于学术的真面目，或者还想借学术之名“更谋高就”，就会堕落于学术造假或造假学术之列。 2真正意义上的学术造假或造假的

11、学术。这主要指各种各样的抄袭或剽窃，其中又可分为三种情况：一是直接抄袭他人作品或间接剽窃他人的思想观点（如从相邻学科或专业的学术成果中巧妙切换）、甚者则以“编”为名整段整节整章复制他人作品（如内容相同或基本相同的编著，如同一章书稿重复用以参编多种名目的书）。二是跨文化、跨语言抄袭剽窃外国人的作品。这类造假作品中，译的水平越拙劣，被揭露的可能性就越小。时下常能见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理论文章，认真辨析才可能发现，它是由外国人的理论与中国人的理解以及故为艰涩的语言表述形式组合起来的，当属“另类文抄公”所为。三是没有自己的思想，却也成洋洋万言，参考文献异常丰富，引文注释不厌繁琐，但如果删去别人章句也便空无

12、一物的“文献组装”式作品，这类作品一如“皇帝的新衣”，很有借高层文化以吓人的学术欺骗性。 3不学无术却有学术名堂的“学术”人，其实质应是制造过泡沫学术的泡沫式“学者”，论腐败他们的“制造”尚够不上是学术腐败。因为如今是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时代，不要知识不要学问但要职称符号的人就多起来，由于职称是可以“评”出来的，而越来越苛刻的评估条件却尚有一个致命缺憾，它重量化而轻实质，即使规定了质的标准，也还有情大于理的传统，因此在“称职”的价值判断方面十分乏能。而不学无术之人恰恰精于对付评估，譬如评教授，只要不去听他如何给博士生“教”或“授”，其他也就尽在其掌握之中了。 三、关于文人的困

13、惑 笔者不认为存在即合理，但是认为任何合理的东西变成现实都必将经过一个苦难的历程，一场重大的变革对于原有的文化中的某些有价值的精华而言，多少会有些暂时的冲击。文化被评估异化，极容易导致文人的困惑，而文人困惑的外部情境归因，则是文人精神迷失的显性的外在条件。对此，我们可以有以下辨析： 1唯科技理性主义的选择取向、无助的社会效益、功利主义的诱惑。如果说评估的文化异化学术也扭曲着文人精神的事实，主要不体现于自然科学界，这是因为自然科学造假比较容易败露，科技创新比较容易验证的缘故，那么还应当补充说，自20世纪以来，人文社会科学虽然几经挣扎近乎艰苦卓绝，但依然被日益逼迫到附庸的位置上

14、了。这导致了文人无助的格局，也导致了所谓社会效益评价虚浮的状况。当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风气得以倡导，重量轻质的标准化评估得以重视，特别是当社会的真实的文化基础和文化需求及相应的文化判断力水平尚处于较低发展层次的情况下，以获取评价符号为特征的假学术就得以趁虚而入。这种选择取向及其得逞的原因，就在于其既可以满足某种功利主义诱惑，又暂时不遭遇实践的拒绝。当然，这种情况，在一些文化发达的高校正在得到遏制，在那里，得到了假的真职称又真的不称职的人，巡遇到教育改革卓有实效、学生主体意识真正觉醒的冲突，已经日渐陷入被动局面。只是相对落后或发展滞后的高校（这里的落后或滞后是实质意义上的，时下它们往往都由虚假的繁

15、荣包装着，大楼及硬件设备可能很先进），论学术才会依然只重符号不问真水平。 2异化的评估正在成为文人精神的生存障碍。它首先以其导向功能约束着文人精神及其支持的文人创造，如课题申报与评审，预期的题目、思路、内容、过程甚至中期和最终成果，预期的完成时限，并不符合文人创造性劳动的规律。不知历史上哪部传世之作，哪位大师的作品是依照这种程式化的预设办法完成的，而真正是原创的选题，多数都经历过挫折与坎坷的探究道路，而这样的探究道路则往往很难精确预设。再如，职称评定所需成果，它主要是依照数量、刊物级别、获奖等级来确定的，如此一来，也就颠倒了创造的真过程了，有时反而使严谨于学术的真文人难堪，巧言令色的

16、文人出类拔萃了。另外，时下文人遭遇到的填表、论证、结题报告、各类申报材料费时之多，己超过16的工作时间，夸张一些说，文人静下心来读书和研究的时间所剩无几，哪个文人不渴盼着减轻评估负担呢？更何况评估的负担绝不只是时间问题，而是心理、精神、文德的扭曲与冲突问题。 3浮躁文化的大环境颠倒了雅俗文化。浮躁文化必然助长急功近利，容忍粗制滥造。如今高校中为满足某些评估需要，动辄就要制造大部头的系列著作，而且是精品著作，而且是年内出齐甚至数月完稿。如今高校文人为满足限时规定的科研工作量和研究课题，不得不草率地著书立说，而且必须寻求在权威期刊、权威出版社发表或出版。这种情势之下，显然让那些呕心沥血十

17、年磨一剑的文人在几个月写一部书的“文人”面前相形见绌，就像那些用心创造音乐的严肃音乐家在用情绪释放通俗歌曲的“音乐人”面前相形见绌一样。人们似乎没有注意，高校中某些意在应对评估的“文人”作品，尽管粗滥却不乏友情吹捧的文章，还会有言过其实的炒作广告，甚至还会有某些象征成功的评估符号，就此，我们也就不难体悟到真正文人精神之寂寞和冷落。 有鉴于此，我们无法否认是堕落的“文人”诱导策动了文人的堕落，甚至说文人的某些堕落应为事出有因。文人们为什么会让粗滥之作仓促问世，为什么会失了存疑批判精神宁为趋炎附势之作，有时候真也是无奈选择。然而，不能否认，高校中那些孜孜于学术几十年如一日的文人，耐得寂寞

18、也不改其精神之乐的文人，其成果虽杂陈于伪劣成果之中，却依然那样熠熠生辉光彩照人，因此，我们还应当提出来辨析有关困惑的文人问题。 四、关于困惑的文人 高校文人精神迷失，不仅有异化评估的外部归因，也还有其内部情境的归因。可以认为，文人或原本可以成长为文人的求学者，缘于困惑而失足跌落于功名利禄的角逐之中，还有其内在的某种规定性。细论起来，这也是古往今来概莫能外的，否则何以代代文人并非都有传世之作呢?当我们慨叹文人精神迷失的时候，几乎人人都会感受到时下的文人们似乎缺少了些什么，对此，不妨从文人乃有文德之人的命题来解读，或者，就从文人追求的真善美的终极目标来解读。因为作为主体的人，如

19、果其人生的追求淡漠了终极意义，应当可以寻到些内在情境归因。 1文人在时潮中沉浮，多少迷失了些求真的品质。或不堪创新劳作的艰苦卓绝，鄙薄十年磨一剑的精神，甚者也便误入趋炎附势之途；或不恋推敲之繁复，耐不得斟酌，舍不得删改，仓促付印；或没有思想与观念的创见，却讨巧于资料文献，竟至一文截稿满篇录的是他人话语，做不出多少自家学问。凡此种种，尽管都与评估的文化相关，当评估的文化几乎被异化成评估符号文化的情况下，文人不得不舍其求文的实质，进而转向关注符号和形式，而求真与造假如果都能满足评估获得符号，或者求真者反而更多挫折更多坎坷，求真的文人精神就如同迂腐不化，由此，耐不得寂寞、受不得坎坷，超越不

20、了评估符号诱惑的文人也就随波逐流了，然而，这之中不能不考虑文人之求真精神的某些缺憾。 2文人在时潮中沉浮，更多迷失的是求善精神。就文而论，时下比较淡漠文以载道，或重文而轻道，或文与道支离，读读那些言不由衷的书评文论，“捧杀”文章，即可见文道不古；就文如其人而论，时下最多的是不耻其言过其行，这体现为言与实不符，不能以身践道德，做道德文章也做缺德小人的绝非偶然。这依然与评估的文化相关，或者说得确切些，这是因为求善几乎不与评估相关，特别是文人的道德人格，无论如何堕落，鲜有被真正纳入评估的。 3文人在时期中沉浮，也失落了求美之心。时下最突出的问题是重形式而轻本质，为满足评估的需要，“包装”一词如今已经成为文人们公开使用的语汇了。小至一篇文章、一本书，大至一家文章、一个学科的书，精心包装已为评估所必须。而如文人所钟的情感之美、创新之美、个性特色之美，则不断地被共性模仿的为评估的文化成果所淹没，主体内在的审美体验淡化了，心灵震撼而今几乎成了一件文人的衣服。 如此种种可谓均属文人精神之迷失，但细论起来这里还有腐败“学术”与学术腐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