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元钱官司”透视汇总

1、“一元钱官司”透视 编者按：长春市八旬老人李成宪打的“官司”称为“一元钱官司”可谓名副其 实：他向法院提出长春市公交公司应付给他精神损害补偿费人民币1元的诉讼 请求；长春市内各类公交车的票价也均是1元。官司虽然赢了，但“虽赢犹 败”，其反映出的问题让人们深思 专线车拒载惹出“一元钱官司” 吉林省长春市八旬老人李成宪打的“官司”称为“一元钱官司”可谓 名副其实： 他向法院提出长春市公交公司应付给他精神损害补偿费人民币1元 的诉讼请求；长春市内各类公交车的票价也均是1元。 今年8 4周岁的李成宪是原长春市第二建筑工程公司的离休干部，从 1 9 9 5年起，他每年都在长春市老龄委领取市公交总公司（后

2、改为公交集团 有限责任公司）颁发的“市区7 0周岁以上乘车证”。乘车证规定：“持此 证，可免费乘坐长春市内普通公共电、汽车（不含小公共、郊线、专线 车）”。长春于1 9 9 5年颁发的“老年人优待证”第一项内容则是：“免费 乘坐市内公共电、汽车（不含小公共车、不包括长春至双阳区的长途公共汽 车）。” 李成宪认为： 以上两个证件规定的内容与吉林省人大常委会19 9 8 年颁布实施的吉林省实施V中华人民共和国老年人权益保障法若干规定 （简称若干规定）不一致。该规定第18条是：“7 0周岁以上的老年人 凭有效证件免费乘坐市内公共交通工具，进入公园以及享受当地人民政府规定 的其他特殊优待。”在这里，免

3、费乘车范围并没有排除专线车、小公共汽车和 郊线车。 李成宪老人有记日记的习惯，他详细介绍了从1 9 9 9年至2 0 0 0 年7月间在长春市乘坐专线车的遭遇：1 999年5月2 7日，他被9路专线 车拒载，不得不在雨中等了近10分钟，回家后病了三天；1 999年8月2 5日，他乘坐了专线车，但下车时被迫交了一元车票钱；1 9 9 9年11月2 日，他多次欲乘坐1路专线车均遭拒绝，为了等其它公交车，他在路边等了半 个小时，结果腰疼病犯了 从1 9 9 9年起，李成宪就开始到相关部门反映该冋题，要求长春市 公交公司依法保护老年人的合法权益，但没有效果。2 0 0 0年7月，他起诉 市公交公司，要

4、求被告立即停止侵害，赔礼道歉；付原告精神损害补偿费人民 币1元；诉讼费由被告承担。至此，李成宪老人的“一元钱官司”开始引起社 会广泛关注。 “一元钱官司”虽胜犹败 今年6月3日，长春市公交公司诉讼代理人到李成宪老人的家中，执 行法院终审判决：停止拒绝李成宪免费乘坐专线车的侵害，向李赔礼道歉，承 担案件受理费。李成宪开始以为，从此全市7 0岁以上老人可以免费乘坐专线 车了。但他被公交公司和法院告知，判决只针对李成宪一人，其他老人仍不能 免费乘坐专线车。随后，李成宪持老年人乘车证多次想免费乘坐专线车都遭拒 绝。他说：“到此为止，我的官司虽胜犹败。” 长春市南关区法院公开开庭审理了此侵权赔偿案，2

5、0 0 1年4月做 出一审判决，李成宪败诉。李成宪不服判决，向长春市中级法院提出上诉，2 0 0 2年4月做出终审判决，李成宪胜诉。在两次审理过程中，依据何种法 律、法规或文件成了双方辩论的焦点，而两次判决结果不同也正是因为分别依 据了不同的法律依据。 一审判决认为：中华人民共和国老年人权益保障法规定：“地方 各级人民政府根据当地条件，可以在参观、游览、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等方面， 对老年人给予优待和照顾。”长春市向以原告为代表的7 0周岁以上老年人核 发了乘车证，并附了使用规定，未违反国家强制性规定。同时，鉴于乘车证是 原告自愿办理的，双方均应按约定行使权利及承担义务，而乘车证已明确专线 车不予

6、免费乘坐。 终审判决则认为，吉林若干规定中“市内公共交通工具”包括专 线车，双方当事人都无争议。而老年人优待证和乘车证的内容都明显与若干 规定内容相抵触。终审判决李成宪胜诉，长春市公交公司停止拒绝李成宪免 费乘坐专线车的侵害，向李成宪赔礼道歉；并且一、二审案件受理费10 0元 由公交公司负担。法院同时认为李成宪要求被上诉人赔偿1元钱的精神损害补 偿没有法律依据，法院不予支持。 当长春市公交公司诉讼代理人、纪委副书记杨洪达来到李成宪老人的 家中执行终审判决时，在经过下面一番对话后，李成宪打赢官司的兴奋顿时为 为失望。 李成宪问：“从此，是不是70岁以上老人都可以免费乘坐专线车 了？” 杨洪达回答

7、：“不能，这是你一个人的上诉，法院判决和我们执行法 院判决都只针对你一个人。” 李成宪问：“那么你们公司那么多专线车，怎么区别我这个证件与其 它证件的不同呢？” 杨洪达回答：“我们尽力通知他们。” 李成宪咨询法院，得到回答是，这的确是一场个人官司，判决只对双 方当事人有效。但令李成宪纳闷的是，自己终审胜诉就意味着优待证和乘车证 规定本身违法，为什么它们还在其他老年人身上适用呢？并且，在判决执行 后，李成先在长春市持乘车证多次想免费乘坐专线车，结果仍然全都遭到拒 绝。李成宪说自己以为“完胜”的官司变成了“一张空头支票”。 专线车可以“特殊”到法律以外吗？ 每年长春市内7 0周岁以上的老年人可自愿

8、交6元钱到老龄委领 取乘车证，持此证可免费乘坐全市2 4条线路的7 0 0多辆普通公交车。今年 全市自愿办证的老年人已超过5万。长春市政府曾于2000年转发了市老龄 委关于进一步加强全市老龄工作意见的通知，文件称：“7 0周岁以上老 人凭老年人优待证可免费乘坐市内公共交通客车（除小公共、出租车、专线承 包客车外）。”长春市老龄委办公室副主任王兵印介绍说，规定是经多部门几 次协调后才谨慎制定的，规定内容代表了政府的态度。 然而，专线车为什么非要“例外”，并且得了政府部门的认可呢？ 长春公交公司负责人解释说，专线车是2 0世纪9 0年代末公司开始 陷入经营困难时号召职工个人或集体集资购置、并由个人

9、承包经营的，与市内 小公共汽车的性质类似。由于投资主体与普通公交车辆不同，所以专线车和小 公共都不应该纳入免费乘坐的范畴。并且，专线车也没有能力承担免费为老年 人服务的条件：目前公交公司仍在负债经营，专线车的承包职工中相当一部分 是下岗职工，他们大多数也在负债经营。 吉林省人大法工委副主任张险峰说，省人大常委颁布实施的若干规 定是细化国家老年人权益保障法的地方性法规，各级政府的规范性文件不能 与此抵触。对公交公司提出专线车投资主体上的“特殊性”， 这是公交公司内 部管理方面的事情。并且要求专线车履行义务的管理程度并不复杂，譬如，在 公司与个人的承包合同中明确其免费载乘70岁以上老人的法定义务。

10、 “公司正在努力要求各专线车免费为李成宪提供服务，但如果专线车 拒绝执行的话，公司也无能为力。”杨洪达说，目前公司面临的尴尬还不仅如 此，他说，既然李成宪起诉获胜，那么其他老人也都有起诉的可能，结果将不 言而喻。另外，由于“市内公共交通工具”包括了专线车、小公共汽车，如果 再有人起诉小公共汽车不为老人提供免费服务，公司仍有败诉的可能。而目 前，公交公司既没有积极改变老年人乘车证规定的计划，也没有应对更多起诉 的充分准备。 李成宪说：“爱老、养老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为老年人提供更 多、更好的社会保障是全社会的共同责任，专线车特殊难道要特殊到法律 以外？ ”目前，李成宪已向南关区法院提出申请，要

11、求强制执行终审判决。 元钱官司”引发的话题 记者在采访“一元钱官司”当事人过程中，还引发了一些话题，颇耐 人寻味。 其一，法律、法规所指的“市内公共交通工具”概念是否模糊？ 吉林省若干规定称：“7 0周岁以上的老年人凭有效证件免费乘 坐市内公共交通工具，进入公园以及享受当地人民政府规定的其他特殊优 待。”长春市公交公司认为，“市内公共交通工具”概念模糊。因为从广意上 讲，它不仅包括个人承包、投资性质的专线车、小公共汽车，甚至还包括不属 于公交公司管理的市内出租车、轻轨、轮渡等。如果要求这些公共交通工具都 向7 0岁以上老人免费提供服务，显然在目前条件下是不可能的。 张险峰说，吉林省若干规定的立

12、法说明与法规正文同样具有法律 效应。在若干规定立法说明明确了“小公共”这类个体承包性质的公交车 应归属“市内公共交通工具”中，那么以后公交公司又推出的专线承包车当然 也应该归属其中。张险峰说：“我们认为，所谓市内公共交通工具是指在公交 公司统一管理之下的、在固定公共交通线路上行驶的、所有公民都有权利自由 乘坐的交通工具。” 其二，被法律、法规规定的社会道德执行为何难? 在国家相关法律和吉林省地方性法规制定时，长春公交公司还是完全 意义上的国有企业，其营运受到国家的支持，赢亏也都由国家承担，所以当时 法律和政府对老人的免费规定大家都没有异议。长春市公交公司负责人说，随 着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变

13、，公司在国家所有的前提下，个人投资的数额开 始增加，小公共、专线车等这些个人投资性质的公交车实行的是自负赢亏，公 司对其进行管理。另外，长春市为了促进相关法律和规定的落实，曾答应每年 向公交公司拔付一定数额的补助金，但受财力所限，一直没有行动。所以在大 小背景都已变化的情况的，权利与义务的关系也应进行调整，一个亏损经营的 企业不能承担更多的免费服务。 “老年人免费乘坐公交车的规定是一种社会道德被确定为法律、法规 的典型，所以在执行此类法律、法规时，除了法律约束外，还必须有足够的道 德约束。”张险峰说，只有通过双重约束，才能唤起全社会关心、照顾、爱护 老人的风气。出租车并没有规定必须为七旬老人提

14、供免费服务，但目前长春市 一家出租车公司已经打出了 “七旬老人乘坐免费”承诺。同时，执行法律规定 是无条件的，所以政府的补贴到位与否与守法维护老年人的权益之间并无关 联。 其三，政府文件与法律、法规的关系 王兵印说，作为市老龄委，我们当然希望社会为老年人提供的免费 服务越多越好，服务的范围越大越好。可是国有国情，市有市情，任何规定都 需要承担者，而在目前条件下，如果法律和政府文件做出了更多的承诺却又无 力执行，就等于向老人开出了更多的“空头支票”。吉林省若干规定若没 有可行性，那么改变的应该是法规而不是政府文件。况且，在中华人民共和 国老年人权益保障法中已规定，地方各级人民政府有权根据当地条件

15、，可以 在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等方面，对老年人给予优待和照顾。市老龄委走访过许多 办理乘车证的老人，多数老人对市政府和乘车证上的规定表示理解。 张险峰说，吉林省人大通过的地方性法规在全省具有至高的法律约束 力，既然长春市的政府文件与此相抵触，我们将计划通过正常的程序，要么通 过长春市人大，要么直接通过省人大，要求长春市政府撤销该文件。 李成宪说：“我打这场官司完全是一个老年人依据法律进行的维权行 为，只要我还有口气，就要把它进行到底。” 相关链接：“一元钱官司”所涉及的法律、法规、规定一览 在“一元钱官司”中，涉及了多个法律、法规、文件、规定等。它们 主要是： 1 . 1 9 9 6年颁布实施的中

16、华人民共和国老年人权益保障法第3 6条规定：“地方各级人民政府根据当地条件，可以在参观、游览、乘坐公共 交通工具等方面，对老年人给予优待和照顾。” 2. 1 9 9 8年吉林省实施V中华人民共和国老年人权益保障法若 干规定（简称若干规定）第18条规定：“7 0周岁以上的老年人凭有 效证件免费乘坐市内公共交通工具，进入公园以及享受当地人民政府规定的其 他特殊优待。” 在“关于吉林省实施V中华人民共和国老年人权益保障法若干规 定的说明”中，第12项明确指出，属于个人承包性质的小公共汽车包含在 “市内公共交通工具”中，故在若干规定中不再赘述（长春市当时还没有 专线车）。 3. 长春市于1 9 9 5年开始颁发的“老年人优待证”第一项内容 是：“免费乘坐市内公共电、 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