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語知識在英語教學上的應用

1、母語知識在英語教學上的應用高雄師大 鍾榮富壹、導論 現代研究語言習得與語言教學的學者，大都接受語言習得機制(language acquisition device，簡稱lad)的學說。該學說大意是說：我們的大腦天生就有個語言習得機制，專供語言習得之用，完全與智力無關。這正好說明不論智力之高低，大部分人都足以用某個語言做為溝通的工具。由於我們從小即在某個語言環境中長大，語言習得機制得以把所接觸的語言內化成組織的一部份，使我們能自然而流利地使用我們的母語(指第一個語言，並不一定是媽媽的語言)。語言習得機制由於是大腦的一部份，因此它會隨著人體的成長而茁壯，以致於成熟。一般認為，我們只要過了語言習得機

2、制的成熟期，再來學習另一種語言，便無法像母語那般流利、自然、豐富。這正好說明：為何每個小孩都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學會一個乃至於多個語言，而且每種語言都可以說得純正自然。另方面，它也說明為何人們在過了成熟期之後，語言學習變成困難的經驗，無論功夫下得多深，都無法說得像母語那般純熟，至少母語的腔調、句法、語用會明顯地雜加在外語之中，這就是為什麼日本人和中國人，一說英語，就原形畢露的緣故。 台灣的小孩，正式學習英語是在國中一年級，那時已經是十二、三歲了，早過了語言習得機制的成熟期(成熟期的看法，眾說紛紜，但大致是再十三歲到十六歲之間，請參閱lightfoot 1980)。大部分的學生在這個時期，已說了

3、一口純正腔圓的母語，可能是閩南語、客家話或原住民語的一支。同時，他們也都會說一口不純正但卻流利的國語(北京話)，因此，從語言習得的觀點來看，這些學生的大腦中，均以內化了至少兩個語言的語法知識，包括語音、音韻、語法、語用等等。基於這個道理，在英語學習之中，常會看到深受母語影響的影子，例如：the student he wants to see you.(這個學生他想見你)，這種含有主題的句法顯然是受到中文的影響，因為英語絕少含有主題、主語並存的句子。 本文的目的，旨在說明：好的英語老師應該具備一些基本的母語知識，才能幫助學生更有效地學會英語，進而維持對英語學習的一貫樂趣。由於母語知識內含廣泛，本

4、文只集中在音韻的層次，其他句法、語用及文化層面的影響，將另文討論。貳、母語的音韻在英語學習上的影響：兩個例子 過去的研究文獻(如kenstowicz & kisseberth 1979)早就注意到：母語的音韻知識，在英語學習中扮演極重要的角色。且先看兩個例子：日本與俄國的英語學習經驗。日本學生在學習英語時，最感困惑的便是r與l的分辨，比如說flight(飛行)fright (害怕)，law (法律) raw (生的)，tell (說) tear (撕)，除了受過嚴格訓練者之外，大部分的日本學生，不僅無法唸出這些字對的區分，甚至在聽覺上也頗感困擾。如果英語老師具備了日語的音韻知識即日語中沒有r與

5、l之對立，則他可以從發音圖示的教學中，指出r與l之發音部位的差異，並要求學生勤加練習，如此教法必然有助於日本學生對英語的r與l音之了解與掌握。 第二個例子是俄國人學習英語的困難。依研究( kenstowicr & kisseberth 1979)，俄國學生一直無法唸好像cab(計程車)，bed(床)及lag(逗留)之類含有濁塞音(voiced stop)結尾的英語單字，但這並不表示俄語沒有bdg，因為俄語卻有濁塞音起首的字彙，如grip(香菇)、dug(大雨)、bredu(走廊)，而且他們也能唸好英語濁塞音起首的字，如bus(公車)、dozen(打)、go(走)等。究其原因，原來俄語有個音韻規

6、律，使字尾的濁塞音清化，換言之，俄語字尾的濁塞音會變成清塞音，如： (1)單數主格複數主格中文意思xlepxelba麵包rokroga角prutprudy池水 前面的字彙，在單數主格中濁塞音正好在字尾，所以變成了清塞音；而在複數主格中，濁塞音在字中，所以沒有清化現象。 最重要的一點是：俄國學生的大腦裡，由於內化了濁塞音在字尾要變成清音的規律，因此他們在學習英語之時，也自然地使用了這個規律： (2)輸入音清化規律輸入音cabkqbbpkqpcf. capbedbeddtbet betlaglqggklqk lack由上面之輸入清化規律輸出等步驟，可以清楚地了解為何俄國學生很難區分cab與cap，

7、bed與bet，lag與lack等類別之音。然而，如果英語教師掌握了這個知識，並從而幫助學生在學習過程中，留意清化規律的運作，不但能避免學習上的錯誤，更可以透過兩種語言之間的規律差異，幫助學習上的成效。 上面兩個例子，說明了母語的音韻知識在英語教學上的助力。底下我將從兩個層面來討論台灣的英語教師，如果具備了某些母語(指閩南語、客家語、國語而言)的音韻知識，將如何輔導學生減少英語學習的錯誤。第一個層面談母語干擾英語的現象，並說明因應之道。第二個層面談母語的知識在英語學習中的助力。參、台灣母語音韻對英語學習的干擾 母語音韻的知識，除了幫助語言學習之外，了解母語與英語音韻之不同外，還可以幫助學生明白

8、音素之存在與否。依sapir 1933，音素之存在與否不在於音標的使用，而在於心理所反應出來的音的真實psychological reality，這點正好與語言習得機制的學說相吻合。比如說，大部分的中國學生(包括大陸地區)都難以區辨英語中的ear(耳朵)及year(年)的讀音。依音標，兩者顯然大不相同：(3) (a) ear ir(b) year yir顯然(b)比(a)要多一個音值，就是如此，為什麼大多數的中國學生依然無法聽出(b)中y的音呢？值得注意的是：這並不表示中國學生無法學會英語的滑音y，因為在除了i之外的其他母音之前，則毫無問題： (4)yesyesyoungyanyouthyut

9、youyu 身為英語教師，應該正視這個問題，而且也必須知道為什麼。 答案其實很簡單，就在母音的音韻結構之中。我們知道，國語的高母音可以成音節，但其前自然會衍生出一個滑音。更明確的說，國語的衣音值是yi，而不是i而已；同理，國語的烏是wu，而非只是u。要明白這個，我們且看翁與功的拼音。 就音值而言，翁是wun，而功是kun，因此k+wu只會拼成kwun，而非kun。要得到kun的拼法，必須把翁的滑音w刪掉。也就是說，我們的心理上，唸un時，很自然地會把母音之前多加一個滑音。同理，我們唸衣之時，在i的前面加個滑音，變成了yi，只是由於yi的發音部位相同，很難從音值上辨其差異。 這個音韻過程用在英語

10、教學上，其過程便是： (5) 輸入音 增加滑音 輸出音 earir 在i前加y yir 這個過程說明為什麼中國學生會把ear唸成yir，以致於和yearyir的音完全一樣，造成困擾。由於滑音附加是國語的音韻規則，所以這種ear/year混淆的現象是全中國人共有的。 明乎此，英語教師在英語發音教學之中，應適度地指出這種犯錯的可能性，並多加練習，庶幾乎可以避免類似的錯誤一再發生。 第二個要討論的問題是英語母音的長短。我們知道，英語的母音有長短之分，而且長母音可以出現在開音節(以母音結尾的音節，如(6a)及閉音節(以子音結尾的音節，如(6b)，而短母音指出現在閉音節之中(如(6c)： (6) a.b

11、eeb.beenteateambeatpeakc.sinbitpick 上面三組元音之中，中國學生最難唸好的是(b)組的長母音，為什麼呢？同樣是長母音，為什麼再開音節(如(6a)中，可以唸好，而在閉音節中卻有困難呢？要回答這些問題，也必須仰賴母音的音韻知識。 漢語(指台灣常用的國語、閩南語以及客家話)雖然沒有長、短母音的分辨，卻能準確地唸好英語開音節中的長母音，因為：漢語開音節中的母音，其音值都是長的，試比較： (7) a.bi比b.bin柄 我們可以很清楚地區辨(7)中母音的長短；(7a)的母音要比(7b)還長，因為(7a)與 (7b)的聲調相同，均為第三聲，其音長自然相同。換言之(7a)中

12、的i要和(7b)中的in-拉長，由於(7b) in有兩個音段，而(7a)的i中卻只有一個音段，我們因而知道(7a)的母音較長。 基於這個認知，我們很自然地會把(6a)中的英語母音唸成長母音。相反的，由於(7b)中的母音，其音值是不可能拉長的，這種限制使我們也無法唸好(6b)中英語的長母音。假使漢語的音節結構中有三個時間單位，則中國學生解讀(6)及(7)的過程，可以圖示如下：(x=時間單位)(8) 輸入音 時間單位的連接 輸出者 a. (7a) bi b i bii xxx x x x b. (6a) bi b i bii xxx x x x c. (6b) bin b i n bin xxx

13、x x x d. (7b) biin b i i n bin xx x x x x由(8a)及(8b)可以看出：不論是國語或英語，開音節中的母音都會解讀成長母音(英語的短母音部出現在開音節)。但是比較(8c)及(8d)，我們發現：雖然英語beenbiin的輸入音是四個音段，可是由於漢語人士的語言習得機制中只有三個時間單位，因此四個音段之中，便有個母音音段無法獲取時間單位，所以英語合音節中的長母音被解讀成短母音，過程如(8d)。 (8)中的解讀過程也說明：中國學生對於(6c)中的短母音，學習上從未有困難，因為那正好合乎漢語音節的時間單位及連接過程。 英語老師當然不必要向學生說明(8)的解讀過程，

14、但是對(8)的解讀過程有概念的英語老師，在教學上會無疑會更加稱職，因為他可以在教到母音長短與音節型態之時，能適當的解說，以增加學生的信心。 有人會說：英語的母音非關長短，而是由於緊鬆之故。一般所說的長母音，發音時喉部肌肉較緊，是為緊元音；而所謂的短母音，則由於喉部肌肉較鬆，稱為鬆元音。例如i比i要緊，可由音值來理解。而中文由於沒有緊鬆之別，是以無法掌握英語母音的發音區別。其實英語母音之緊、鬆之別，或長、短之異，均無法完全說明其發音的過程與部位(請參見ladefoged 1982；giergerich 1992之討論)，因此有人建議用舌根(root of tongue)的前後來作區分(kenst

15、owicz 1994)。在此要特別說明的就是：前面我所討論的母語音韻與英語母音之理解，完全與這些純學理之爭論無關，而就教學而言，顯然具備了(8)中解讀過程的英語老師，將更能幫助中國學生領悟英語母音的本質。 第三個要討論的是in的誤讀現象。有許多台灣人會混淆(9a)與(9b)的讀音： (9) a. sin sinb. singsin依理這是很難解的，因為國語有inin的區別，如： (10) a. in 音 b. in 因 台灣閩南語也有類似的區辨母音：(11) a. kin 根b. ken 經 事實上，問題正好出現在這裡。依音值而論，國語的in與in並不全然與英語的in與in相同。依據cheng

16、 1972之研究，國語的in與in兩韻之母陰雨韻尾之間，有個明顯的過度音。同樣的，閩南語的(11a)與(11b)的母音標成e或i的爭辯。有人主張用e，因為它明顯的與i不同，而且與閩南語另一個中母音o一樣，e只接舌根音n/k。這種看法見於鄭良偉1993，chung 1996。另外有人主張把(11b)的母音看成i，如洪惟仁1985。由此可見國語與閩南語並沒有與英語in，in中的母音完全相同，這正好說明台灣學生無法有效地區分(9a)與(7b)的主要原因。 另一個因素是：大部分的閩南籍學生，由於母語的大量流失，早已無法講好(11)中的韻母，因此他們無法分辨英語的n與n是非常可以理解的。 補救之道，除了

17、勤加練習之外，利用發音圖示說明n與n的部位不同，應是有效的辦法。最合理的補救措施，當然是希望學生平日多說英語，以第一語言的語感來匡正英語學習上的挫折，卻為不二之法門。 最後，閩南語的母音結構也限制了閩籍學生對國語以及英語的發音學習。語音上，閩南語(在此均指台灣地區之閩南語而言)有六個母音，呈(12)中的分析(鼻化元音在此不深論)： (12) 前央後iu高eo中a底 與我們的討論有關的是非底母音之結構，因此我們且把a及擱止不論。一般而言，閩南語的複合母音呈異化配對，即前母音配後母音，所以只允許io-eu兩韻，而沒有ou，ie之結合。也因為如此，閩南籍的學生在學習英語時，很難把ou及ie唸好，例如

18、： (13)英語閩語學生的誤讀a.toetout或tocoatkoutkt或kotb.yesyesesyetyetet 異化配對使閩南籍學生很難在讀ou時，會有圓唇的結尾，大部分只止於o。這種現象不但發生在英語學習上，也見於國語的學習中，按：國語有ou韻，如歐是ou，但閩南籍學生泰半把這個韻母唸成o，把偷(tou)唸成to。除外，依(13b)中的誤讀也屢見不鮮，這種現象再閩籍學生讀國語時，尤為明顯，例如有許多閩南人會把國語的演唸成en，把厭唸成en。 同樣的誤讀情形也見於三複合母音之中，如把英語的show唸成siu，因為閩南語沒有iou韻，自然會把其間的o刪去不用，所形成iu韻。 對於這類誤讀

19、，有許多英語老師早就注意到，但卻往往不知其所以然。其實這類的誤讀，只要英語老師能適度地掌握母語的音韻系統，並不難幫助學生排除這類困難。 以上我簡單地討論了四種母語音構在英語學習上的影響：ear/year的混淆，英語長短母音的學習，in/in的區分，及ou、ie的影響。這四種問題顯然均可以用母語的音系與英語的音系作對比分析，從而探知其困難之成因，謀求解決之道。底下再簡單地談一個利用母語知識來釐清英語學習困難的問題。肆、母語知識的助力 在台灣，有許多人對p、t、k等音節尾的單字，常會在其後贅加個音： (14)英語台灣人之讀音parkparkparkstopstapstapseatsitsit 這個

20、問題源自於台灣注音符號的使用。從小，國小老師便從、教起，而這三個音都是子音，本身無法自成音節，也因此無法做一個令人聽見的語音單位，可是為了教學上的方便，大家便在這些注音符號內的子音之後加個，如：(15) = 又：= 久而久之，這種唸法成了發音的內化規則，而且有許多英語老師在教英語發音之時，完全依循國小、教學的方法，把英語的子音、母音分別教授。別種教法最直接的影響，就是把bpm等英語子音音素，依次排列，依次教授。由於子音是無法令人聽的見的音素，特別是像b、d、g、p、t及k等塞音，發音之時氣流阻塞，不克遠傳。如今為了音標的教授，不惜在各子音之後贅加音，如： (16)b=bd=dg=gp=pt=t

21、k=k 流弊所及，台灣的學生遇到以p、t、k結尾的英語單字時，也自然在其後加個弱母音，結果便是像(14)中的誤讀情形。 要補較這種錯誤，最好回歸母語的音韻。在台灣，閩南語及客家話均有入聲，而入聲韻尾明顯的會有緊喉作用，氣流嘎然中止，整個音節便顯得短促而急仄： (17)閩南語客家話-pap盒hap窄-tts at賊tsiet賊lak六sak石 入聲音節的結尾，由於沒有除止(release) 的氣流，使得音值更加短促。一般上語言課時，都知道p、t、k等塞音，可分為除阻與否；再母音之前，一般均有除阻現象，如pot中的p音；而stop中的p則只有吸氣、閉唇及送氣但沒有除阻的動作，氣流也沒有完全釋出來。

22、這些發音的動作與原理，寫起來頗為繁複，但每個會說閩南語或客家話的學生均可以很自然地唸出像(17)中的聲音節。如果英語老師能在上發音課時，適度地運用學生本身的母語知識，則教起英語來的卻會事半功倍。 前面這些討論的另一個啟示時：不能再把子音、母音分開教。且做個比較。大陸上自從廢去注音符號後，改用拼音方案，其唸法便是a、be、se、de，也就是說並不把b()單獨唸，而把be唸一起，因此大陸地區的中國學生並不常見到(14)中的誤讀現象。 時下流行的phonics發音教學法，也是不單獨教音標，而把音標與拼音同時教導，如book直接唸buk，而非b+u+k的合併，這是正確的走向。只是這種教學法，最好不要完

23、全忽略音位的認知，因為身為外國人，英語音位的認識可以幫助我們唸生字。伍、結論 本文探討母語的音韻知識在英語教學上的應用，首先從理論的角度切入，為時下英語教學與語言學認知做個聯繫，然後以兩個例子日語及俄語來闡明母語知識在英語教學上的角色及影響。然後我們從兩方面來論述台灣地區的漢語，其音韻在英語教學上的可能影響。首先我們先述明母語的音韻系統影響英語發音教學的個案，共有四個案例：ear/year的混用，英語母音長短的誤差，in/in的困惑，及雙母音結構的影響。最後，我再以入聲音節為例，說明母語音韻在英語教學上的助力。 本文在實際教學上有兩個重要的啟示。第一、英語教師應該能適度地了解學生母語的音韻知識

24、，一方面可以明白學生在英語學習上困難的來源，從而因勢利導，收事半功倍之效。另方面，可以利用母語知識幫助學生對英語發音的掌握。第二個啟示是：發音教學不能再走老套，把音標單獨教授，更不能再把子音視為單獨的教學目標，而必須利用phonics教學的精神，把音標融入實際讀音之中。 最後，必須強調的一點是：英語發音的教學非常重要，一般國內的英語教學太著重語法的分析及句子的析解，忽略了讀音，這應是未來英語教學必須匡正的首務工作。依研究(尚未完全做好)：高中、高職乃至五專生，英語學習動機不強，或英語成績落後者，普遍均不會唸英語，而且沒有朗誦英語的習慣。這些受試者由於不會“講”英語，而覺得英語課程沉悶、無聊。他們大多抱怨：國中英語教師不太重視英語的大聲朗讀，使他們上了高中、高職之後，無法應對大量生字的記憶，英語成績下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