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献看古埃及文化中卡的多重含义

1、从文献中看古埃及文化中“卡”的多重含义 指导老师：颜海英从文献看古埃及文化中“卡”的多重含义 摘要：在笃信来世的古埃及文化当中，“卡”“卡”的象形文字是“ ”( K3)，形象是伸展的双臂，英文中作“Ka”，本文采用“卡”的中文翻译。作为一种重要的精神概念，扮演了多重的重要角色。“卡”既是不灭的精神力量，生死之间的介质，又具有守护的意义，同时，它还是人与生俱来的“双胞胎”，代表着人自己。而古埃及的文献为我们留下了探索这种种含义的材料和线索。关键词：“卡” 古埃及 文献 在古埃及人的世界观里，“生”与“死”同尼罗河的潮涨潮落一样是循环而并非是绝对的，人是可以通过死亡这一阶段达到永生境界。这种来世说

2、反映在物质实体上，则是金字塔、木乃伊，反映在哲学观念上，则是与通过死亡达到永生息息相关的一系列概念。在这些概念当中，“卡”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同时也因其复杂的含义而显得迷雾重重。本文将通过对与古埃及文献中所出现的“卡”进行分析，讨论其在古埃及文化当中所表现出来的多重含义并探讨他们之间的关系。一. 生命的本源力量在古埃及人的概念当中，人是由五个部分组成的：肉身、名字、影子、卡和巴 “巴”的象形文字是“”(b3)，是金色的人头鸟身形象，英文中作“ba”，本文采用“卡”的中文翻译。巴是古埃及人来生说中的另外一个重要概念，巴可以离开身体游荡，并且在人死后延续人在世间的一切行为，包括美食、饮酒和性行为。

3、同时，巴也代表从一个事物中出现的另一种事物。 I Shaw, P Nicholson: British Museum Dictionary of Ancient Egypt M. Cairo: American University in Cairo Press, 1995, P48. 转引自徐昊：简析古埃及宗教观念中的“卡”，常熟理工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 J，2008年1月第1期，第98页。 “卡”在古埃及人通过死亡到达来生的过程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认为，人的死亡只是肉身的死亡，“卡”将在人死亡之后离开人的肉身而继续存在，在某一个适当的时候与肉体重新结合从而达到永生。在进入来世

4、之前，“卡”及肉身必须得到很好的保护，以确保“卡”能继续存活并且能够识别自己的肉身。人们用干净的水和食物来供奉“卡”，同时所有的养分中都有“卡”，古埃及人在敬酒的时候说：“为你的卡。” 参看颜海英埃及学专题课程“burial1”课件，第22页。此外，“卡”必须通过一定的载体或者媒介才能享受供奉，这也是古埃及人在墓中放置“卡”的雕像或者死者的小塑像的原因之一。同时，在人活着的时候，“卡”不能转换它所依附的肉体 这一点和“巴”有很大不同，古埃及人认为“巴”是可以在白天离开肉体四处游荡的。，这是由“卡”的创造决定的，在古埃及神话中，“卡”被认为是克努姆神用转动陶轮的方式与人一起被创造出来的。克努姆神

5、是古埃及神话当中创造生命的神，羊头人身，在记述图特摩斯三世的美吉多之战的美吉多记中曾有这样的语句：“克努姆神手握陶轮/满是泥巴的手中/正捏出一个个生命。”“卡”被认为是人的一部分。现代人理解“卡”的概念困难重重，但可以发现，“卡”在发挥“生死之间的介质”的作用之时，具有以下的几个特点：1. “卡”是人与生俱来的；2. 人活着的时候，“卡”不能离开人的身体；“卡”在人死亡之后离开人的身体；3. “卡”在人死亡之后需要接受食物和水的供奉，食物和水中也有“卡”；4. “卡”需要一种媒介来享受供奉；5. “卡”与人的肉体重新结合之时，人将达到永生。其中的某些特征我们可以在古埃及文献中很明显地看到，例如

6、在图特摩斯四世时期的记梦碑当中，曾经有如下记载：“这时伟大的太阳神的形象（指斯芬克司）正在这个位置上，它名声显赫，备受尊敬，拉神的阴影停留在它身上。孟菲斯和它旁边的所有城市都走近它，为它的“卡”带来供品。”这里，斯芬克斯的雕像成为了它的“卡”接受供奉的载体。种种特征看起来纷繁复杂，但是所有特点可以用一个解释将其贯穿起来，即在古埃及人的概念当中，“卡”代表着生命的本源力量，“卡”即是生命力。具体解释如下：1. 从人诞生的那一刻起，人就具有了生命力，因而“卡”是人与生俱来的；2. 而一旦“卡”即生命力离开了人的身体，那么人就将迈入死亡，这也就是为什么人活着的时候“卡”不能随便转移而死亡之后“卡”会

7、离开。3. 为了维持生命力，事物和水是必需的，因而“卡”需要用食物和水加以供奉；食物和水能够给人生命力和活力，因此，古埃及人认为所有的养分中都有“卡”。4. “卡”作为一种抽象的生命力的概念，无法直接吸收食物或者水中的养分，因而需要一个介质。5. 当生命力“卡”重新回到肉身之上时，人就会复活，从而永生。这样，我们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古埃及人在描述死亡的时候会说：“他到他的卡那里去了” J H Breasted: Development of Religion and Thought in Ancient Egypt M. Philadelphia: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

8、ia Press, 1959, P52. 转引自徐昊：简析古埃及宗教观念中的“卡”，常熟理工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 J，2008年1月第1期，第98页。，“卡”作为生命力的代表，在人活着的时候，维持人的生命，是人的一部分；在人死去之后，则会融入到在整个世界中都存在的生命力里，也就是大“卡”里去。从这一点上来看，笔者认为古埃及人“卡”的观念与古印度婆罗门教中“梵”的概念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在婆罗门教的概念中，“小我”（阿特曼，梵的一种形式，可以近似地认为是灵魂）在人死后与大的“梵”融为一体。此外，我们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古埃及人有关“卡”和“巴”的观念当中会有这样的现象：儿子可以是他父亲的“巴”而

9、非他的“卡”；父亲可以是儿子的“卡”，但不可是他的“巴”。参看颜海英埃及学专题课程“burial1”课件，第26页由于父亲是儿子生命力的来源，因而父亲可以是儿子的“卡”。在古王国到中王国时期出现的普塔荷太普的教谕古埃及重要的教谕文献之一，作品的内容是以父亲教训儿子的口气发挥一套在社会中待人处世的道理。其十二节中我们可以找到这种思想的例证：“若你是一个有地位的人，养育一子以敬事神明他是你的卡所生的儿子。”从生命力这一点引申，古埃及人还赋予了“卡”一些新的含义：A生命本身的美好使古埃及人将代表生命力的“卡”与一切美好的事物联系起来。同样是在普塔荷太普的教谕当中，我们看到这样的话：“和平与他的卡同在

10、，恶意与他的敌人同行。只有卡会滋生善意。”B同时，对于生命力本身的敬畏使得他们对于“卡”也有一种强烈的敬意，普塔荷太普的教谕其十一节就提到：“当你活著的时候，要跟随你的良心，不要希求命定之外的事。贪懒片刻对于卡是不恭敬的。”“卡”作为一种永生的力量，受到了古埃及人的崇拜。二. 守护与赐予从古埃及赫利奥波利斯赫利奥波利斯，古埃及重要的宗教中心之一，在这里诞生了九神创世的神话；而在另一个宗教中心孟菲斯，则产生了普塔创世的神话。的九神创世神话中，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描写：“(阿图姆) ,你吐出了舒(Shu)，咳出了特夫努特(Tefnut)，你用如同卡那样形状的双臂环抱他们，这样你的卡就与他们同在了。”

11、 B E Shafer: Religion in Ancient Egypt, Gods, Myth, and Personal Practice M. London: Routledge, 1991, P92. 转引自徐昊：简析古埃及宗教观念中的“卡”，常熟理工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 J，2008年1月第1期，第100页。而在孟菲斯诞生的普塔创世说中，也有类似的描述。在孟菲斯神论中，有如下记载：“阿图的形象在心中，在舌头上成形。因为伟大的普塔经由他的心和舌赐给所有的神明和他们的卡以生命。”在两种创世神话当中，我们可以看到，阿图姆用双臂守护了后来诸神，而普塔赐予后来诸神“卡”和生命。总体而言

12、，这些古老的文献记载给我们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息，即“卡”所承载的守护和赐予的力量。在古埃及文字当中，“卡”用伸展的双臂表示，也形象地表达了这种保护和给予的意义。古埃及法老在祈求神的保佑时会进行如下的祷告：“哦，阿图姆，用你的双臂环抱法老吧，环抱这座建筑,环抱他的金字塔，环抱他的建筑，这样你就能永远阻止任何邪恶的、反对法老的事情发生，正如你将你的保护，给予舒和特夫努特一样。”神的保佑通过他的“双臂环保”而实现，这正如“卡”的文字形象所表示的那样。“卡”的这一层含义在神的身上表现的是最为明显的，除了上文提到的诸多记载之外，在18王朝时期的太阳颂诗新王国18王朝法老埃赫纳吞时代一座墓室壁上的文字。墓

13、主是阿伊（Ay），墓中所留存的太阳颂是埃赫纳吞所提倡的一神信仰的最佳见证。中，描写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全世界都开始工作，牲口就食，草木萌生，鸟出巢，展翼以迎神的卡”。然而这种守护和赐予的力量不仅仅表现在神的身上，在普塔荷太普的教谕中就有这样一段有趣的描写：“至于那位大人，他总是坐在食物后面，依照他的卡的指示而行动，他会赏赐他所喜欢的人，卡使他的双手伸展。”在这里，我们可以发现，不仅是神，人世间有地位的人的“卡”也可以“赏赐他所喜欢的人”，而这种赏赐是在“卡”的指示下进行的。之所以有关平民的记载中少有出现表现“卡”的守护和赐予力量的词句，笔者认为，并非是平民的“卡”没有这种力量，而是由于要实现

14、守护和赐予，其本身必须有一定的地位或者财富积累，因而“卡”的这层含义在平民身上表现的并不明显。那么，“卡”的这种守护和赐予力量与其另外一层含义即生命本源力量有没有联系？在很多文献里，我们可以发现“卡”同时表达着以上两种意义，如金字塔铭文金字塔铭文是为了保证国王在死后可以得到永生而专门为其而作的咒文，刻写在古王国第5、6王朝国王的金字塔墓室壁上。与后来出现在墓室中的亡灵书有这密切的联系。中曾有一段话：“你的卡的使者来召唤你，你父亲的使者来召唤你，拉的使者来召唤你。”对法老来说，父亲赋予其生命力，而神赐予他权力（当然古埃及法老宣称自己的父亲是神，但是这种神之子也可以从生命和权力两个方面去考虑），而

15、在这句话中，“卡”被放在了与父亲和拉神并列的位置上，这也就意味着，“卡”延续生命力和守护的意义在这里都得到了体现。此外，普塔荷太普的教谕其二十四节也提到“提供（给别人）卡的人与神明同在”，这里，我们既可以将“卡”理解为生命力，也可以将其理解为提供给别人的守护和帮助。这种种联系使得我们可以猜想，“卡”本来的含义是指生命力，而古埃及人认为生命是由神创造的，即神通过利用自己的生命力“卡”而使得其他人的生命诞生并且保护他们，因此，卡也被赋予了守护和赐予的意义。并且，“卡”所赐予的，都是人们所需要的事物，包括生命、食物，并且还会“永远阻止任何邪恶的、反对法老的事情发生”，这与古埃及人将“卡”与一切美好的

16、事物联系起来是一脉相通的。三. 人的双生子图1 古埃及表现“卡”的形象的木雕作品上文曾经提到，“卡”是和人一起，被克努姆神用转动陶轮的方式创造出来的，因此，卡与人从诞生的一刻起，就是相伴相依，不可分割的。古埃及人在壁画或者雕像中表示卡的时候，法老和贵族的“卡”几乎是肉体的翻版，不同之处是肉体形象的头顶会出现象形文字“卡”的符号徐昊：简析古埃及宗教观念中的“卡”，常熟理工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 J，2008年1月第1期，第99页。，即伸展的双臂。“卡”被表现得宛如肉体的双生子。（见图1）在古埃及的诸多文献当中，我们还可以发现另外一个有趣的现象。在第6王朝时期的哈胡夫墓铭哈胡夫的墓铭是古王国时期

17、最有名的文献之一，是有关当时埃及与其南方地区的关系的珍贵文献。幕铭中还录下了一封国王培比二世给他的信。中，小法老对远征队长哈胡夫说：“你在这封信中说你带回各种令人惊奇的美丽的礼物，是伊玛之女王哈托(Hathor)送给奈弗尔卡拉王的卡(Ka)的。” 古埃及人在提到某人的时候，会用他的“卡”来代替。此外，在其他文献中，“卡”与它的肉身则总是如孪生兄弟一样同时出现，如出现在孟菲斯神论中的一句话：“所有的神和他们的卡聚集在他面前，全都满足，与两地之主结合。”作为人的孪生兄弟，“卡”的含义进一步延伸，在更多的时候也代表了一个人的人格或者能力。如普塔荷太普的教谕其二十节提到：“人所信任的卡是正直的卡。”在

18、这里，“卡”的所指非常明显，即人的性格；而在该教谕的第二十五节也可以看到这样的语句：“教导在上位者一些对他有益的事，使他为众人所接受，让他在他的上司前显得有智慧。你的供给就会与他的卡同在。”在这段话中，“卡”又表示了一个人由于受到适当的教导而得到的能力。我们可以推测，“卡”与人这种相依相伴的关系，同“卡”的原始含义即生命力之间也是存在联系的。古埃及人清楚地知道代表生命力的“卡”一旦离开了人，那么人就将死亡，因此，“卡”这种在人活着时与人“形影不离”的关系使得古埃及人开始用一个人的“卡”指代他本人，或者在提到一个人的时候会同时提到一个人的卡。同时，“卡”的抽象的生命力的形式难以言述也难以表现，为

19、了解决这个问题，古埃及人选择借用人的形象来表现“卡”，而“卡”本身具有的抽象意义使得他们将同样难以描述的人的性格和能力用“卡”来表示。四. 总结“卡”作为古埃及人精神世界观念里的重要概念，其含义具有多重性是正常的，这其中反映了他们对于生与死、肉体和精神的最早的哲学认知。从最初的对于生命力量的赞叹和敬仰，到“卡”的守护和赐予的力量，以及“卡”作为人的“孪生兄弟”一样地出现，这些不同的意义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根据以上对各个意义的分析，笔者认为，卡的不同层次的意义之间的关系可以用图2表示：图2：“卡”多重含义关系示意 也就是说，“卡”的最初含义是生命力，而生命力本身的种种特征如抽象性、美好性等，使得古埃及人逐渐在此基础上发展出了对于“卡”的不同认识和解读，而这种发展，正体现了他们对于宇宙和人生的深刻思考。作为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古老文明，古埃及人本着对于来世的热爱，创造出了丰富的精神财富，其中包括“卡”这样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