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克尔曼对德意志美学中古典意识概念的建构.docx

201 1年2月学术交流Feb。2011总第203期第2期Academic ExchangeSerial No203No2温克尔曼对德意志美学中古典意识概念的建构陈宁(黑龙江大学哲学与公共管理学院，哈尔滨150080)摘要】温克尔曼通过对希腊艺术的静谧、平和、沉静等特征的分析，创建了古典意识这一美 学概念。他的古典意识概念以批判巴洛克传统和建构德意志民族审美文化为立足点。不同于法国 为中心的面向古罗马的拉丁古典主义传统，温克尔曼古典意识是对古希腊传统的回归，古典意识 的理论核心在于他对古希腊艺术的原型性与典范性的肯定，这种希腊寻根的意识对于德意志民族 文化和美学理论建构意义重大。关键词温克尔曼；关学；古典意识 中图分类号B8306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08284(2011)02003504德国古典美学是西方美学史的重要组成部分，德意志美学家对古典意识问题十分关注，以温克尔曼 的古代艺术史(1764年)为开端，德意志近代的艺术吏学科取得了相对独立的发展，造型美学研究也 在独有的德意志道路上取得了良好的开端。古代艺术史的中心内容是温克尔曼对希腊古典意识的 理论建构。作为德意志美学和艺术史的重要先驱，温克尔曼首次以古典意识作为鲜明的旗帜反对风靡 一时的巴洛克艺术传统，他的古典意识概念立足于对现代艺术的抨击，并致力于建构独具特色的德意志 审美文化。18、19世纪的德意志美学界是在与当时欧洲的主流文化法兰西传统文化相对抗的情境 下，建构了自温克尔曼到黑格尔的德意志古典主义美学的。温克尔曼的古典意识不同于法国为中心的面向古罗马的拉丁古典主义传统，而是对古希腊传统的回归，他试图在美学领域以回归希腊来对抗拉丁文化的控制，建立统一的德意志文化。一、温克尔曼古典意识的学术思想背景温克尔曼是启蒙时代的早期代表，他的美学思想的形成与其个人学术经历和社会文化背景密切相 关。温克尔曼生于1717年，卒于1768年。他早年在哈雷大学和耶拿大学学希腊语、拉丁语，在泽豪森 有过5年的古典语教师经历，培养了他对希腊艺术和文学的兴趣。1748年温克尔曼进入著名的比瑙公 爵图书馆研究神圣罗马帝国历史。6年后他先后到达德累斯顿和罗马，有机会研究古典艺术品并结识 艺术家，开始了他的造型美学理论思考。德累斯顿不但有大量建筑遗存，而且汇集了一批古希腊罗马雕 塑作品、意大利和德国绘画大师的杰作，对雕蠼和绘画真迹的鉴赏极大地激发了温克尔曼对古典艺术的 热情，与当时德国著名画家累斯顿学院教授厄泽尔(AFOeser，17171799)、f-1斯等人的交流，极大地 提高了温克尔曼对造型艺术作品的洞察力和理论能力。论文希腊绘画、雕塑沉思录(1755)的发表使 他声名鹊起。这篇文章奠定了他的古典意识基调，其中蕴涵着温克尔曼对古希腊的艺术成就的高度热 情，而1764年出版的古代艺术史是代表温克尔曼古典意识的最高的成果，他立足于古希腊视觉艺术 遗存评论古希腊的杰出艺术成就，“温克尔曼为古代希腊的卓越成就而辩论，他号召返回到希腊艺术收稿日期20101230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德意志文化启蒙与现代性的文艺美学话语研究”(10BZW022)阶段件成果之一【作者简介】陈宁(1978一)女，辽宁沈阳人，博士研究生，哈尔滨师范大学政法学院讲师，从事西方美学研究。35万方数据的纯粹形式中去，以此抨击现代艺术的堕落。” 这里的“现代”指温克尔曼所处的洛可可艺术盛行的时 代，他拒斥巴洛克、洛可可艺术的华丽和矫饰风格，他对尚在历史的尘埃遮蔽之下的古典艺术品充满了 信心，“高贵的单纯和静穆的伟大”成为18世纪古典艺术复兴的旗帜。“温克尔曼显然拒绝不合乎规 范、奇异怪诞、极具表现性、矫揉造作的艺术。他似乎在说沉住气。但不仅仅如此。这位德国语言学 家、考古学者，如今又成了艺术史家的人物在希腊艺术中看到了从未被真正认识的东西，一种构图与表 现原则，那高贵的单纯与静穆的伟大的精髓。他看到了古典主义”【2 J。温克尔曼以其对古希腊艺术的 热情、极强的艺术鉴赏力和极高的艺术批评水平，在近代文化启蒙的背景之下重新提出了“古典”意识 问题，此时的古典意识明显既不同于历史上古罗马对希腊艺术的推崇、意大利文艺复兴的拉丁传统的古 典主义，也不同于近代法国的复兴古希腊罗马教条的新古典主义。温克尔曼直接把研究的中心定位在 古希腊这一西方文化的源头，致力于对希腊传统的探究，“温克尔曼作为考古学家和艺术史家，由于打 破了新古典主义的传统，由诗转向造型艺术的研究，由崇尚古罗马转向古希腊的研究，从而拓宽了美学 研究的领域，对文艺理论和实践及美学思想的发展，都发生了深远的影响。成为德国从新古典主义向古 典主义过渡的中间环节p J，在法国的以诗学为主要研究对象的新古典主义美学当道的时代，温克尔曼 树立了一面新的旗帜，把德意志从跟从追随法国文化的歧途引领到本民族文化的道路上来。这面旗帜 就是以希腊造型美学为研究核心的古典意识，这是德意志建构民族性和民族文化的有力支撑。温克尔曼古代意识的提出离不开当时的哲学和美学思想背景。第一，当时德国思想界的主流是莱 布尼茨一沃尔夫学派，其理性主义的整体观念也影响着温克尔曼的思想。随着启蒙运动对理性旗帜的 高扬，艺术史研究也将理性作为最高价值标准。理性不仅是艺术作品优劣的评判标准，而且借由理性，艺术史的发展被纳入一个逻辑体系。从瓦萨里到温克尔曼再到黑格尔，理性在他们的美学体系中起着核心作用。温克尔曼认为，由于具有理性内涵，希腊造型艺术表现出静穆、高贵、节制、单纯的形式特征， 这正是希腊古典艺术理想的标签。第二，他青年时代在哈雷大学学习神学，哈雷大学对宗教比较宽容， 除了当时盛行的虔敬派思潮，英国的具有泛神论色彩的自然神学思想也在这里得到传播。而泛神论体 现了希腊宗教的特点，这种观念在潜移默化中引导着温克尔曼的学术方向。第三，温克尔曼在哈雷大学 时接受了在那里授课的鲍姆加登的美学观点，鲍姆加登强调在审美过程中情感与理性并重、个别美要与 普遍人性结合、美足明确、清晰、具体，这些思想对温克尔曼都具有启发作用。此外，温克尔曼古典意识的提出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瓦萨里的影响。温克尔曼不是一个哲学家，他 的思想也不是从抽象的哲学思辨而来，他的艺术理论与艺术作品鉴赏和艺术史实践经验紧密联系着。 瓦萨里的著作给了温克尔曼诸多启发，比如，他同瓦萨里一样主张以艺术家的视角来观看艺术作品；强 调对历史遗物的研究至关重要，他认为艺术史研究要借由古代文物来证明艺术风格的演变，“艺术史的 目标是要将艺术的起源、进步、转变和衰落，以及各个民族、时期和艺术家的不同风格展示出来，并要尽 可能地通过现存的古代文物来证明整个艺术史”M J。他对古希腊艺术的研究主要通过古钱币、古代雕 塑等展开；对艺术风格分析上采用了瓦萨里的生物学周期观念。瓦萨里的名人传中体现了初步的艺 术进步观点，认为艺术是从草创阶段走向完美的过程，古典时代是完美的阶段，在文艺复兴时期经过好、 较好、最好三个发展阶段。温克尔曼对希腊艺术史也采取了类似的分期方法。但是温克尔曼的著作不 论在内容上还是在深度上都比瓦萨里取得了更大的成就。他的古代艺术史中把希腊艺术从开端、发展到衰微分为四个时期，即前古典时期、古典盛期、古典后期、希腊化罗马时期。这四个时期对应着四种不同的艺术风格：远古风格、崇高或宏伟风格、典雅或 优美风格、模仿的风格。温克尔曼的这种风格史的观念得益于瓦萨里的启发，却在论述的精确性、资料 的丰富性、文章的专业性等方面远远超越了瓦萨里。风格史的方法也从此成为近代西方艺术史学研究 的新范式。他把气候、政体、艺术家的地位、思维特征等等文化因素纳入造型艺术的研究中，从艺术史和 文化史角度探讨希腊造型艺术，这种做法开风气之先，对之后的艺术和美学产生巨大影响。二、温克尔曼古典意识的立足点温克尔曼是近代德意志第一个提出反对18世纪已经日薄西山的巴洛克传统的美学家，他拒绝巴洛36万方数据克风格那种不合规范、奇异怪诞的艺术形式，在希腊造型艺术中发现了前人不曾认识到的构图与表现原 则和高贵的单纯与静穆的伟大的精髓，即美学范畴的古典意识。温克尔曼虽然没有明确使用“古典”一 词，但是他最先运用古典原则研究雕塑与绘画。他通过对希腊艺术的静谧、平和、沉静等特征的分析，创 造了古典意识这一美学概念。古典意识问题在18世纪晚期和19世纪在德意志造型艺术领域得到充分 体现。温克尔曼极度推崇古希腊艺术成就，并号召人们重返到希腊艺术的纯粹形式中去，其目的在于抨 击现代艺术的堕落。这种反观古代以批判现代的观念中蕴含着审美现代性的思想，德意志造型美学从 建立伊始就与文化启蒙、审美现代性的建构紧紧联系在一起。西方文化史中转向古代寻找理想世界的传统古已有之。比如古罗马征服希腊世界之后，十分欣赏 古希腊的艺术和文学，罗马人对古希腊作品特别是雕塑作品的模仿为后世留下了珍贵的文化遗产和研 究资料。罗马人开创了回归古典时代文化艺术的传统，“从某种意义上，罗马文化首先开创了，一个新古典主义时代。”o文艺复兴时代带来了新一轮的古典复兴运动，而18、19世纪兴起的新古典主义思潮与启蒙运动在时间上交叠发生，是启蒙运动的产物。此时的古典意识强调艺术的纯正风格，对庞贝古城 的发掘、造型艺术资源的重新发现是德意志古典意识产生的物质基础。同样是对古典的复兴，同样是把 焦点放在造型艺术上，启蒙运动时期德意志的古典意识与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古典主义存在很大差别。 文艺复兴起源于南方的意大利，而古典意识产生于欧洲北部的德国；文艺复兴时代美的实践先于美的理 论，艺术作品及其繁荣但是缺乏系统的理论著作，而德意志温克尔曼、莱辛等人的艺术评论作品理论性 强，这些著作虽然不属于逻辑严密的哲学著作范畴，但是也是在严谨的学术研究基础上的系统的美学著 作；意大利文艺复兴主要以古罗马为蓝本，而德意志造型美学关注的中心是古希腊的艺术。温克尔曼所处的时代，德意志背负着历史的创伤、社会现实的落后、法国的文化侵袭等多莺枷锁，而 随着考古的突破性成果，人们发现古代希腊这样一个个体自由的理想世界，于是，温克尔曼转向对古典 的追寻，以希腊艺术作为德国文化的榜样，来弥补德意志现实生活中统一和自由的缺失。温克尔曼高度 赞誉“高贵的单纯，静穆的伟大”的古希腊审美特征，以审美特点和艺术风格作为艺术发展的标尺，提高了艺术和审美的自律性，这是德意志文化启蒙的重要特征之一，也为审美现代性的出场准备了理论前 提。三、温克尔曼古典意识的理论核心温克尔曼古典意识的理论核心在于他对古希腊艺术的原型性与典范性的肯定，这种希腊寻根的意 识对于德意志民族性建构意义藿大。温克尔曼本着对古希腊艺术的热爱展开艺术史的系统研究。他认 为希腊黄金时代(大致包括公元前4世纪和公元前5世纪)的社会、历史、地理、气候等等条件共同催生 了人类文明最伟大的成就以“高贵的单纯，静穆的伟大”(edle Einfalt und stille Grosse)为特征的古 希腊造型艺术，这种健康的、完美的艺术形式是希腊精神的体现，是自由的人民在自由的土地上培育出 的花朵。温克尔曼把希腊艺术看作最杰出的艺术典范，认为其中有种原型性的东西。希腊艺术是原生的，罗 马艺术是派生的，“世界上越来越广泛地流行的高雅趣味，最初是在希腊的天空下形成的”【6 J。温克尔 曼在他的古代艺术史自序中开宗明义地指出对希腊人的艺术的高度关注，并试图呈现出一种体系， 在这个体系的框架内论述各民族艺术。他的艺术史中虽然也介绍了埃及、伊特鲁里亚以及近东艺术，但 是对希腊艺术的讨论是绝对的重心所在。温克尔曼在古代艺术史中也探讨了罗马艺术和希腊艺术 的关系问题。他不承认有与希腊艺术相区别的独立的罗马艺术体系，只有“罗马人中的希腊艺术”和 “罗马人统治下的希腊艺术”【4j2扎30那些误认为罗马艺术具有独特风格的人一般处于两点原因，一是想 要从造型艺术作品中寻找罗马的历史，错误地把希腊艺术品解释成了罗马时代的艺术；二是对古希腊艺 术的过度膜拜，所以把那些似乎价值不高的作品归为罗马艺术。关于古希腊艺术为什么是原生性的，为 什么比其他民族更进步的I、口J题，温克尔曼在古代艺术史的第四卷“希腊人的艺术”中专门以一章的篇 幅来论述。他认为，希腊艺术取得进步并优越于其他民族艺术的原因在于温和明朗气候、自由的制度和政体、希腊人的思维习惯、对艺术家的尊重和对艺术的应用等。37万方数据近代萌芽的民族文化在追寻一个与本民族有关的黄金时代，德国直到温克尔曼才找到希腊时代作 为德意志文化追寻的源头。“温克尔曼企望一种清明质朴的线性纯粹性，这企望里有一股深远的怀古 情思”7】，他认为希腊艺术代表着艺术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平，希腊造型艺术是艺术的典范，古代艺术的原则是现代艺术家所能得到的最佳的范例。“使我们变得伟大、甚至不可企及的唯一途径乃是模仿古代”【6】2，希腊文化和艺术的原生性通过辉煌完美的造型艺术表现出来，而罗马的拉丁文化传统作为派生 的文化，以诗或文学为主要研究对象，温克尔曼在古代艺术史中论及了造型艺术和诗的对比问题。 他在文化史上第一次把造型艺术的地位提高到了诗之上。他以造型艺术对抗诗合文学，是以希腊传统 对抗法国拉丁文化传统，是实现德意志民族文化独立、建构德意志本国文化的需要。温克尔曼开启了造 型艺术与诗对比研究的新时代，扭转了传统的诗学研究中以造型艺术作为次要对象与诗比较研究的形 势，在研究中改变了二者的地位。开始以造型艺术为主要研究对象，通过造型艺术与诗的对比，得出造型艺术更具有优越性的结论。对赫拉克勒斯雕像描述之后，温克尔曼这样评价造型艺术：“但是，艺术 的神奇在于使思维掠过他体力完成的功绩之后，指向他心灵的完善，正是这一跳跃在献给他的心灵 纪念碑这方面，任何一位诗人都无所作为，他们只歌颂了他双手的力量而美术家超越了他们。美术 家创造的英雄形象使人丝毫不感到牵强附会或出自放纵的爱。在人体的宁静中，表现出严肃、伟大的心灵，表现出出自对正义的爱使自己的一生充满崇高磨难的人物，把安全赐予许多国家，把和平带给这些 国家的居民。”懈从以上诗和美术作品的对比中不难看出，造型艺术作品能达到完美的形式和完善的 心灵的统一和谐，而诗无法做到，从这个